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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随时可去,当然是吃饭要紧。

章雪鸣毫不犹豫选了回徵宫。

暖轿里,被章雪鸣的内力包裹着的两个人窃窃私语。

不管是章雪鸣和宫尚角暗含他意的谈话,还是灯笼的制作;不管是章雪鸣对宫紫商、花公子的态度,还是章雪鸣某些行为的用意。

只要宫远徵问了,章雪鸣能答就答。遇到确实不方便说的,她就微笑不语。宫远徵知道了她的态度,就不问了,继续下一个话题。

不止宫远徵喜欢这种直接有效的沟通方式,章雪鸣也喜欢。

她不是不精通谜语人那套,只是不喜欢而已。她自己都不喜欢跟谜语人说话,难道别人就会喜欢了?宫尚角现在都不怎么喜欢跟她打机锋了。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聊起了八卦:

“你猜老执刃和羽宫使唤你做白工的事多久能传开?”

“三天吧。”

“三天?我觉得以宫门这些下人侍卫传小话的速度,一天就能全宫门都知道了。”

“不至于。要是羽宫传出来的,一天就能传遍宫门。女客院速度略逊一筹,差不多一天半两天这样。地牢、侍卫营、前山外围侍卫营安置家眷的那一片,这些地方的消息得有个两三天才能传遍宫门。”

“这样啊。”章雪鸣悻悻,转眼又试探地问宫远徵:“阿远,最近你有听到什么有意思的消息吗?”

“最近我都跟你在一起,晚上也没出去串门,上哪里听去?”宫远徵反问,紧接着就挑了挑眉,神秘兮兮地笑起来:“不过以前的消息倒是挺多的,你想不想听?”

“听!”章雪鸣眼睛亮了。

明明有内力阻隔,外头的侍卫根本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宫远徵还是示意章雪鸣凑近一点,压低声音营造出吃瓜的氛围来:“既然晚上我们要去地牢,我先给你说说地牢里那帮侍卫吧。”

他记性好,联想能力又丰富,总能抓住别人的面部、身材特点,用形象的语言描述给章雪鸣听:

“金成卫长得像个冬瓜,昭昭肯定见过整个的冬瓜的,是不是?很高很大没有腰那种……他这人脾气不好,动不动就用佩刀敲地牢里的铁栏杆,敲得当当乱响,还会吓唬犯人,怎么可怕怎么说。

其实他胆子最小,有时候犯人没吓着,他自己被吓得不轻。当值的时候,没人陪着去茅房,他都不敢去,就憋到下值。有一回脸都憋青了,把我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死尸起来走路了……”

“有个叫金福林的,脸长得端正,五官也不错,就是身材特别奇怪,像个大葫芦似的。肩宽腿粗,腰却很细,看上去像是一不小心,上半身和下半身就会分成两段。不过他那个人是个老好人,有爱偷懒的侍卫动不动就跟他换班,他就没拒绝过。

还是有次他突然昏过去被送来医馆,地牢的侍卫长过来问情况,听说他几天几夜没睡了,侍卫长回去把那群偷奸耍滑的送去巡山队了,换了一群老实头来,他这才有好日子过……”

“有一次金福林生病了,金成卫背着金福林跑到医馆来,有个学徒就在那里悄悄笑话他俩,说‘冬瓜背着葫芦跑’,被我听见了,我就把那个学徒罚去做仆役了……

我去地牢审讯的时候,那两个蠢货都给我送过茶水点心。虽然是两个在那么脏臭的地方也能喝得下茶水吃得下点心的蠢货,但也轮不到一个区区学徒羞辱。”

章雪鸣起先还挺矜持,抿着嘴笑,后来听他形容的实在好笑,终于破防,笑得歪倒在宫远徵肩上。

宫远徵顺势就把她搂住了,轻轻在她额头上亲一下,又红着脸别开目光,继续说:“我上个月听说羽宫有个管事给地牢的侍卫长金况说媒让他娶二房,被他臭骂了一顿差点没上手打人。他媳妇原本是负责角宫厨房采买的小管事,去年因为肺上的毛病一直在家静养,金况来当值的时候只能出钱请邻居照顾他媳妇和他三岁的女儿。他是宫门收养的孤儿,不过他媳妇是角宫内务总管事金嬷嬷的干女儿……”

宫远徵晚上去别的宫“串门”的次数不少,偶尔离开药房想换换脑子,也会悄咪咪藏身在下人们经常聚集聊天之地的附近,知道的八卦还挺多。

章雪鸣这些天抽时间跟女客院来的嬷嬷侍女们聊天,偶尔跟角宫来的青栀和素蓉、徵宫原来的下人聊几句,收获也颇多。

两个八卦爱好者真是一拍即合。

这个说,那个就捧哏;那个说,这个就接茬。

就算聊得不是最新的八卦,陈年旧闻也能一样聊得眉飞色舞。没有目的,就纯粹吃瓜,偶尔说高兴了,嘻嘻哈哈,你拍我一下我亲你一下的,轻松又解压。

完全不像跟宫尚角在一起时,说什么话得事先斟酌好,跟写文章一样,要有主旨、立意……仿佛大家一坐下来说话就必须说正事,没有目的的随便闲聊就会浪费他的宝贵时间。他只是却不过面子陪坐并不想听,所以一直沉默,半天给一点点反应:“是吗?”

能瞬间让人失去所有说话的兴趣。

章雪鸣想着就忍不住吐槽:“你哥可真有意思,明明喜欢听这些家长里短小道消息喜欢得不得了,还非要装出个不感兴趣的样子来……真要是很久没人跟他说这些,你就看他吧,隔三差五就得拐弯抹角问你有什么发现了。跟他说话老费劲了,不弄个目的出来都不好跟他说话的。”

宫远徵讶然:“什么,我哥喜欢听这些?不可能!从前一年他只有过年前后那两三个月能留在宫门里,每次他回来,我跟他说我听来的那些消息,他都不搭腔,等我说完了才会说句‘知道了’……

我哥真的喜欢听这些吗?我还以为他是因为我是他疼爱的弟弟,才勉为其难听我说完的。

我每次说完回到徵宫就特别后悔,总觉得我哥怕是嫌我嘴碎了。可、可我老是控制不住我的嘴,我就怕有什么消息他不知道,会有人趁机拿捏他。”

“那我们打从今天起,三天不去角宫找你哥怎么样?”章雪鸣坏心眼地笑起来,像只准备从老母鸡翅膀下扒拉小鸡的狐狸,“等他找我们过去了,你就看他说不说那句‘有什么发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