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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易容为少年模样的苍术如翩翩少年般出现在医馆前厅时,三个孩子惊喜欢呼,如乳燕归巢般纷纷向她奔来,紧紧抱住了她。

“阿苍哥哥,我们以为你出事了呢!”小宝眼中噙着泪水说道。

苍术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嘴角上扬,微笑着说道:“确实遇到了一些小状况,但都已经顺利解决了。”

此时,听到孩子们惊叫的马叔和杜若也匆匆来到了前厅。马叔胳膊上挽着袖子,显然还在忙碌着;杜若腰间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一副正在下厨做饭的模样。

杜若见到苍术回来了,急忙上前拉住她,像审视一件稀世珍宝一样上下打量,直到确认她安然无恙,才如释重负。她疑惑地问道:“那天为何突然让我们搬走,隔一日又让我们搬回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问那容安容泰两兄弟,他们也是一问三不知。”

苍术使了个眼色,仿佛在跟杜若说:“孩子们在呢,等会儿再说。”

然后她便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嬉笑着说道:“呀,我这不就是想帮孩子们找找舅舅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就寻思着把他们租的那旧宅子买下来,好让你们都搬过去住,省得他们舅舅来了找不见孩子们。后来呢,我又想起来那屋子破旧得很,估摸冬天会很冷,怕把你们给冻着了,所以才让你们又搬回来了。”

大宝惊讶地问道:“阿苍哥哥,你竟然把那间房子给买下来了?”

二宝瞪大了眼睛,紧接着说道:“怪不得有人连夜把那宅子给修好了呢。”

苍术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疑惑地反问:“都修好了?”随后轻声嘀咕:“这速度可真够快的啊。”

小宝认真地颔首,说道:“一切都修缮一新了呢,不仅添置了许多家具,还购置了诸多日用品。”

苍术微笑着说:“如此甚好,你们可以隔三岔五回去小住一两日,这样便不会与舅舅失之交臂了。此次出门,阿苍哥哥未能给你们带来喜讯,实在惭愧啊。”

大宝赶忙说道:“阿苍哥哥,切莫这般言语,我们兄妹三人能与你、马叔还有杜若姐姐相遇,还过上如今这般生活,已是心满意足,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苍术笑着说:“既然如此,你们就去准备好近期的功课,一会儿拿来给我过目吧。”

三个孩子跑走后,苍术匆忙地领着杜若和马叔回到厨房,将自己雪后那日回公主府后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两人。

马叔听完后,脸色变得凝重,他用手语比划着:“你成功脱身以后,打算如何去调查自己的身世呢?倘若此后萧亦桓又拿你逃脱之事来要挟你和霍将军做其他事情,你们又该怎么办?”

马叔叹了口气,继续比划道:“霍将军能为你做到什么地步呢?舍弃家人,放弃前程,与你一同离开晔城甚至离开昭国?孩子,你真是感情用事啊!”

苍术其实也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但她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因为萧亦桓已经察觉到她和霍时晏关系的非同一般,如果不主动说明自己与霍时晏的情况,打消他的猜忌,情况只会变得更加糟糕。而现在,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马叔的眼中满是忧虑,却又无可奈何,他无奈地摆了摆手,然后沉默不语地回到后院继续劈柴。

杜若拉起苍术的手,忧心忡忡地问:“你来昭国,一是为了帮助达如,二是为了查清自己的身世,这些,霍将军都知晓了吗?”

苍术摇了摇头,回答道:“我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告诉他,原本今日我们约好在东市见面,我想将这些事都告诉他。但今早他派人传讯给我,说今日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改天再见。我考虑到萧亦桓也说今日要派人来医馆取我易容的物件,所以就回话给他,答应改日再见。”

杜若轻声细语地说:“还是尽快告诉他吧,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事情就会发生变化,导致产生误会。你要看看他知道你是达兰台公主的女儿后会是什么态度,再考虑你们的未来。”

接着,杜若将自己这些天来在市井坊间四处打听,收集的不少有关达兰台公主当年和亲的民间故事告诉了苍术。

传言称,彼时的凉国尚未完成统一,辽阔的草原上分布着好几个各自为政的大部落,而达兰台公主所在的赫连部,则是其中最有实力统一各部落的一方。赫连部的首领为了实现草原的统一,忍痛将爱女送至昭国和亲,以期得到昭国先皇的人力物力支持。

达兰台公主的容颜堪称倾国倾城,她甫一登场,便轻而易举地俘获了众位皇子的心。然而,最终她却被先皇指婚给了当时尚未娶妃的四皇子萧穆裕。婚后,四皇子萧穆裕获封御贤王,并出宫开设府邸。

据说,二人夫妻感情甚笃,伉俪情深。可惜好景不长,婚后未满一年,达兰台公主便香消玉殒,与世长辞。不久以后,先皇病危,传出宫变,说御贤王欲篡位,被还是太子的当今圣上萧穆启制服了。宫变失败后,御贤王一党全部被灭,此后宫中无人敢再提罪人萧穆裕的名字,也无人再提起达兰台公主。

赫连部由于未获得昭国的支援,最终惨败于年轻的巴特尔所领导的凉兴部。巴特尔统一草原后,立国号为“凉”,并迎娶了赫连部首领的小女儿梅朵为可敦。

然而,在晔城之中,流传着一个更为隐秘的传闻:达兰台公主并未病逝,而是萧穆裕预感到自己宫变可能失败,故而提前散布了达兰台公主病逝的消息,实际上却是将怀有身孕的达兰台提前转移了。

如此说来,苍术极有可能是御贤王萧穆裕与达兰台的女儿,是他唯一的后人。那么在昭国,她便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存在。这也解释了达兰台为何如此抗拒魏甲向苍术讲述有关昭国的事情,因为她惧怕苍术回到昭国,遭遇难以预料的危险。

听完杜若的话后,苍术感到内心无比震撼。她深知民间传闻往往并非毫无根据,如果这些传言属实,那么师父魏甲绝不可能不知晓她真实身份背后隐藏着怎样惊人的秘密。

倘若苍术就是御贤王萧穆裕之女这个事实确凿无疑,那就能很好地解释为何梅朵姨母和母亲都会对她的身世保持缄默不语。然而,令苍术疑惑不解的是,既然魏甲知晓此事,又为何会时常向苍术讲述关于昭国之事?更令人费解的是,当苍术提出要代替达亚尔前往昭国联姻,并借此查清自身来历时,魏甲竟然表现出如此坚定的支持态度。

苍术暗自思忖:“事情恐怕远非表面这般单纯,其中必定牵扯到众多前朝隐秘之事。”想要揭开这层层迷雾,探寻事件全貌,最为便捷有效的途径便是依靠元一楼所掌握的情报资源。

正当二人低头窃窃私语时,突然,前院里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正在院子里砍柴的马叔也听到了响声,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斧头,对着苍术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去开门,并示意苍术暂时不要露面。

苍术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悄悄地走到一个能够清楚观察到前院情况的隐蔽位置站好。

马叔快步走向门口,轻轻打开了大门。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圆脸少年,阳光洒在他身上,映照出他那张充满朝气的脸庞。苍术定睛一看,不禁感到诧异——眼前之人竟然是她许久未见的怀左!

马叔目不转睛地盯着怀左,下意识地侧身让怀左进院子,苍术注意到怀左身后还紧跟着一名身材高挑、英俊潇洒的男子,此人正是霍时晏。

马叔和杜若之前从未见过这两个人,自然不清楚他们的来历。这时,杜若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她轻声问道:“不知两位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马叔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欣喜中还有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激动,他用手比划着对杜若说:“他们说,是来找那三个孩子的。”

杜若听后心中也是一喜,但看两人气度不凡,尤其是后面进来的身穿灰色衣衫的男子,同时心底也涌起一丝疑惑。她定了定神,接着追问:“敢问二位尊姓大名?又是如何知晓我们这里有三个孩子呢?”

秦家三兄妹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嘈杂之声,心中充满好奇与警惕。于是乎,他们悄悄地藏身于前厅的窗檐之下,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出窗外,试图听清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此时,只见一名年轻男子正朝着杜若和马叔拱手施礼,态度甚是谦恭有礼。只听他缓缓说道:“在下怀左,身旁这位乃是霍二爷。今日我二人前来叨扰,实乃受一位故人所托,欲寻其几位外甥下落。然而,由于那位故人交代得不够详尽,致使我们寻觅良久方才寻得几个孩子的旧居。幸得隔壁邻家大爷大娘告知,方知三位小友现居于此。”

话音未落,屋内的三个孩子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屋子。为首的大宝心急如焚,径直跑到怀左跟前,急切地问道:“哥哥,你可晓得我们舅舅如今身在何处?”言语间满是焦急与期待。

霍时晏望着眼前这三张稚嫩而纯真的面庞,心头不禁涌起一股酸楚之感。他缓缓蹲下身,伸出双手轻轻搭在大宝瘦弱的肩膀之上,柔声问道:“孩子,敢问令堂可是唤作云舞?”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关怀与慈爱,仿佛能穿透岁月的沧桑,看到曾经的往事。

大宝点点头,看着霍时晏的眼睛说:“是的哥哥,我们的母亲叫云舞,我们的舅舅叫云飞。”

听到云飞这个名字的时候,怀左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他的眼神既充满了喜悦又夹杂着无尽的悲伤。而躲在黑暗角落里的苍术同样听到了云飞的名字,她满脸惊愕,心中暗暗懊恼。原来之前她欺骗孩子们说是去找他们的舅舅,可实际上她甚至连孩子们舅舅的名字都不曾过问。如果当初她能早点向孩子们打听清楚,或许他们早就能够与云飞团聚了。

正当苍术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时,突然间,霍时晏低沉的嗓音传入了她的耳朵:“孩子们,你们的舅舅已经离开人世了。从现在开始,就让哥哥来照顾你们吧。”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在苍术的脑海中轰然炸响。她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顾不上自己此刻易容后的形象,径直冲向霍时晏,声音颤抖着追问:“你刚才说什么?云飞不在人世了到底什么意思?”她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

眼见苍术如此冲动地冲了出去,马叔和杜若心头一紧,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然而,从她的反应来看,他们意识到她显然认识眼前的这两个男人,而且对那个叫云飞的人也相当熟悉。

苍术曾无数次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云飞能平安无事。尽管她也曾担忧过云飞在落霞山那一晚可能会遇到麻烦,但由于怀左和霍时晏对此只字未提,她便一直安慰自己说,云飞肯定没事。

然而此时此刻,泪水却像决堤的洪水般无法抑制地从她眼中涌出。云飞往日里对她的种种关怀与照顾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尤其是最后那个夜晚,云飞坚定而决绝的声音犹在耳畔:\"你快去跟将军报信,他们现在应该快到落霞山了,快走!我来挡住这些恶贼!\"

谁能料到,这竟然成了他们之间最后的诀别之言。苍术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硬生生抽离一般,浑身无力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捂住脸庞,悲痛欲绝地放声大哭。那哭声回荡在空气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与绝望。

孩子们被苍术如此过激的反应吓了一大跳,心中的悲伤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们一窝蜂地涌上前去,将苍术团团围住,满脸焦急地询问道:“阿苍哥哥,你到底怎么啦?为什么突然哭成这样啊?”

此时此刻,怀左和霍时晏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对方便已径直跪坐在地,并用双手紧紧捂住脸庞,放声大哭起来。一直等到孩子们齐声呼唤出“阿苍哥哥”四个字时,他俩这才吃惊地仔细端详起正瘫坐在地上的那位少年来。

或许是因为太过伤心难过,苍术那张戴着人皮面具的脸早已被源源不断流淌而下的泪水浸湿。伴随着她不停抽泣颤抖的身体,原本严丝合缝贴附于其面部的面具也逐渐松动、滑落,最终掉落在一旁的地面之上。刹那间,一张清丽脱俗且洁白如雪的少女面容展现在众人面前,令霍时晏和怀左惊愕不已。

霍时晏见状,立刻迈步向前,伸出右手一把将哭得撕心裂肺、几乎快要昏厥过去的苍术用力拉起,然后小心翼翼地让她倚靠在自己温暖宽厚的怀抱之中。同时,他还伸出手温柔而又怜惜地轻拭去她脸颊上晶莹剔透的泪珠,语气极尽温和地劝慰道:“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站在一旁的三个孩子目睹了眼前这惊人的一幕——他们最为喜爱的阿苍哥哥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一名亭亭玉立的姐姐!每个人都瞠目结舌、呆若木鸡,久久无法回过神儿来。

马叔和杜若恍然大悟,原来站在面前的这位霍二爷竟然就是苍术心心念念想要托付终生之人——赫赫有名的霍大将军霍时晏!马叔心中一惊,连忙快步上前将院门牢牢锁住,并向杜若使眼色,示意她带领众人进入屋内详谈。

等到苍术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从极度的悲伤转化为低声啜泣的时候,杜若默默地端来一盆清水放在桌上,温柔地对苍术说:“先洗把脸吧。”苍术感激地点点头,用手轻轻捧起水清洗面庞,试图平复内心的哀伤。

待到苍术稍微平静一些后,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自己与大宝相遇的始末缘由,还有后来收留他们兄妹三人的详细情形,逐一向霍时晏和怀左娓娓道来。

霍时晏静静地倾听着,始终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声音轻柔地问:“那你呢?为何会身着男装出现在这里?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苍术转头看了看马叔和杜若,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彼此的意思。马叔立刻站起身来,用手势比划着说道:“我去前厅守着,如果待会儿萧亦桓派人来取你的东西,我会直接交给他。”苍术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杜若热情地向孩子们招手,呼喊道:“来来来,大宝、二宝、小宝,快跟杜若姐姐一起去厨房做饭,来给姐姐搭把手吧!”

孩子们心中虽然充满了对苍术为何变成姐姐的好奇,但依然乖巧地听从了杜若的话,跟着她一同离开了房间。此刻,屋内仅剩下苍术、霍时晏以及怀左三人。

苍术凝视着霍时晏,疑惑地询问道:“今早你传给我急讯,说是有要事处理,就是为了来接这三个孩子吗?”

霍时晏默默地点点头,表示肯定。接着,他缓缓说道:“没错,我一直在寻找他们。我们于落霞山坠崖次日,当高达等人发现云飞的时候,他还未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临终前的唯一心愿,便是嘱托我们务必悉心照料他的妹妹和三个外甥。孩子们的父亲早在几年前就战死沙场,而他们的母亲独自一人肩负起抚养三个孩子的重担,实在是异常艰难。”霍时晏讲述至此,神色变得愈发沉重,流露出一丝哀伤与无奈,“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云飞的妹妹竟然先走一步离开人世了。”

听闻霍时晏所言,苍术的泪水如决堤般再次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怀左惊讶不已,他万万没有料到今早将军一出门就派人送去信件,而收信之人竟是苍术!要知道他俩早已断绝往来,不知何时竟又重新取得联络,这实在让怀左百思不得其解。

苍术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波澜起伏的情绪,而后轻声说道:“既然命运安排我们在此刻又一次相遇,那么我索性将本就计划今日告知于你之事,尽数说与你听罢。”

苍术紧紧凝视着霍时晏的双眼,神情格外严肃认真,继续道:“接下来我所言之种种,或许会彻底推翻你过往的认知,但无论你听罢作何抉择,我都会如同昔日你尊重我那般,给予你同样的尊重。”

还未明了苍术究竟想要表达何事,霍时晏与怀左心头却不约而同地泛起一阵没来由的紧张感。

就在这个时候,苍术慢慢地张开了嘴巴,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我叫做达奚苍术,乃是前朝和亲公主赫连达兰台之女,同时也是凉国太子达如的表妹。”

当听到苍术这番话的时候,怀左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就连一向沉稳自若、即使泰山在眼前崩塌也能保持面色不变的霍时晏,此时他的瞳孔也不由得放大了几分。

然而,苍术仿佛并没有留意到眼前这两个人那惊愕无比的表情,她继续平静地往下说:“我来到昭国,就是想要查清自己真正的身世。我非常渴望知道我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以及我是否还有其他亲人尚且活在世上。”

怀左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嘴里情不自禁地低声喃喃自语起来:“原来民间的那些传闻竟然都是真实的!达兰台公主其实并未死去,而是怀上了身孕,后来被御贤王暗中抢先一步转移走了,那你的生父不就是……”

霍时晏打断怀左的话,严厉地说:“怀左,听她说完。”

苍术脸上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接着说道:“我想,我的身世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当年,我的母亲和姨母还在世的时候,对于我亲生父亲的身份总是闭口不言。然而,有一个与我关系密切的人,却始终鼓励我返回昭国,去追寻事情的真相。这个人便是现任凉国太子太傅——魏甲。他本是昭国人,曾经在昭国前朝担任官职,后来由于冒犯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当今陛下,遭到流放。”

听到这里,霍时晏微微皱起眉头,心里暗自琢磨着,总觉得“魏甲”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似乎以前从未听闻过。

看到霍时晏一言不发,苍术便继续往下说:“现在的凉国大汗巴特尔,他的身体状况已是风烛残年、每况愈下。他的众多兄弟以及儿子们,都对可汗之位觊觎已久垂涎三尺。自从其其格登上可敦之位并与阿古达木结盟之后,达如和达亚尔兄妹俩的处境变得异常艰难。莫力达瓦之战凉国战败之后,其其格心怀叵测地教唆巴特尔派遣达亚尔前往昭国和亲。她这样做的动机十分阴险,就是想要激怒达如,令他违背巴特尔的旨意,进而破坏他们之间的父子情分。因此,达亚尔陷入了无奈的困境之中,只能被迫出嫁。而我,则是毛遂自荐代替达亚尔前来和亲的。其实,我内心早已决定来到昭国探寻自己的身世之谜。按照原定计划,只要成功避开阿古达木的阴谋诡计,我便会在半途中借机脱身离去。随后,我将化身为苍术,一面在晔城开设医馆悬壶济世,一面暗中展开调查。然而,世事难料,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接下来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你们都知道的。”

苍术缓缓扫视了一圈屋内,继续说道:“眼前这家医馆,正是我原先构想中的模样。马叔和杜若都是我曾经挽救过的可怜之人,他们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与我相伴数年之久。在从乌兰图启程踏上和亲之路前,我特意提前安排他们先来晔城安家。原本,我还满心期待着自己能够顺利脱身。经历了和亲这一路的风风雨雨、曲曲折折之后,我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知道,如果我抽身离开,达如将失去大昭的助力;也会给你们带来更多的麻烦;同时,我也意识到,要想揭开自己身世之谜的真相,只有深入昭国皇室内部,去探寻那些隐藏在深处的秘密,才有可能找到答案。所以我改变了注意,决定不再想方设法脱身。”

看着眼前的苍术,霍时晏不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想:“原来,在苍术的心中,她一直将个人的身世真相以及达如的未来放在首位。超越了我们之间那份刚刚生出的情感。正因如此,她当时才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放她走的提议。”

想到这里,一股无法言喻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令霍时晏感到无比痛苦和无奈。他声音略带干涩地问:“那为什么,现在你又想脱身了?”

苍术的眼神紧紧锁定着霍时晏,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认真,她缓缓开口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正是因为你,才让我懊悔不已曾经做出的那个决定。如今我深刻地意识到,即使没有依靠昭国皇室的力量,我同样能够给予达如帮助;就算不踏入昭国皇室之门,我依然可以去探寻自己的身世之谜。而让我离开,想必也是你精心策划许久的吧,我离开并不会给你们带来无法承受的恶果。然而,我却深深地辜负了你为我付出的一切努力,还有云大哥……”话音未落,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双眼。

怀左听闻此言,瞬间明白了苍术想要表达的意思,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带着些许恼怒地质问道:“那么请问,你此刻说出这番话究竟意欲何为呢?莫非是想借助将军之力助你脱身不成?你如此行径,分明就是脚踏两只船嘛!一边与六皇子纠缠不清,另一边却又试图招惹将军。你可曾知晓自身处境何等凶险?无论是作为达亚尔还是苍术,只要将军跟你扯上关系,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就在这时,霍时晏猛地伸手抓住怀左的手臂,语气严厉地呵斥道:“怀左,闭嘴!”

然而,怀左的话语如同一把沉重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苍术的心头,剧痛袭来,令她的思绪在刹那间变得清晰无比。对啊,她怎能如此自私自利呢?为何只顾及自身的感受,却未曾思考过这一切将会给霍时晏带来怎样的后果?明明他是那位纯洁高尚、备受景仰的大将军啊!又怎能让他背负起与敌国公主私通的骂名,承受着与罪犯之女勾结的指责,只为了和自己相守相依呢?爱情理应使人成长为更优秀的个体,而绝非出于私欲将对方拖入无底的深谷。毕竟,他完全配得上更为出色的女子。

眼见苍术居然毫无辩解之意,怀左心急如焚,猛地挣脱开霍时晏紧抓住他胳膊的手,迫不及待地高声喊道:“将军,请你快快醒悟过来吧!她对你或许略有好感,但那绝对算不上真挚的情感,她不过是企图利用你罢了!如果她真的在乎你,为何不继续隐瞒,等处理好一切问题后,再堂堂正正地来找你?她难道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会给你带来什么吗?这难道是爱一个人的表现吗?

霍时晏松开了怀左的手,沉默不语。苍术已卷入皇室纷争,身陷局中。倘若调查到底,她真的是御贤王的女儿,她会怎么做?当今陛下灭她满门,她能放下血海深仇吗?萧亦桓若察觉她的真实身份,她还能安然脱身吗?

霍时晏目光坚定地凝视着苍术,他用低沉而又严肃的声音说道:“若是我迎娶你进门,你是否甘愿舍弃追寻自身身世之谜,自此与我共度平静安宁的岁月,直至白首不离不弃?”话音刚落,犹如一道惊雷划破长空,让怀左和苍术都惊愕得目瞪口呆。

怀左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失声高呼:“将军!您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呀?!”

然而,面对怀左此刻激昂的反应,霍时晏却视若无睹。他的眼神始终紧紧锁定在苍术身上,紧接着又一次恳切地追问:“倘若我甘心放下将军之位,亲自前往陛下面前恳求赐婚于你,那么你是否情愿不再执着于探究自己的过去,心甘情愿地嫁给我呢?”

望着眼前霍时晏那张诚挚而专注的英俊面庞,苍术的心如刀绞般疼痛。尽管他已经知道自己这般自私,可他依然义无反顾地选择宽容接纳这一切。如此善良美好的他,自己又怎能够相配得起呢?怀左方才所言虽如利剑般刺痛人心,但也一语惊醒梦中人。若真心深爱着他,岂能因一己私欲而断送他光辉灿烂的前程呢?

苍术紧紧咬着嘴唇,拼命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滚落下来,但心痛却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她深深地低下头,声音颤抖着低语道:“真的很抱歉……我和母亲经历了太多苦难,而寻找真相已经成为了我的执念。请原谅我忽略了你的未来与前途,也原谅我昨日冲动的言行。就当我昨天什么都没说过吧,真的非常对不起......”话音未落,她便毅然转过身去。

霍时晏呆呆地伫立在原地,满脸尽是难以言喻的痛苦与失落。他缓缓抬起头,嗓音低沉而沙哑地质问:“这意味着你再一次决定放弃我吗?”

苍术并没有回头,只是默默重复了一句:“对不起......”

霍时晏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微微颔首表示回应,随后转头对身旁的怀左说道:“我们走吧。”

怀左默默凝视着始终背对他们的苍术,沉默片刻后,追随霍时晏一同离开了房间。

当房门被重重关上的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随之隔绝开来。苍术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泪水像决堤的洪流般奔涌而出,肆意流淌在她苍白的脸颊上。

片刻后,杜若猛地推开房门,满脸焦急地问道:“阿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为什么要带走三个孩子?”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惶恐与不解。

苍术默默地站在那里,用袖子狠狠地擦了一下脸,试图掩盖住眼中的悲伤。她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杜若,轻声说道:“就让他们把孩子带走吧,他们会好好对待孩子们的。和他们在一起,孩子们会更安全、更妥当。”

杜若凝视着眼前的苍术,她的眼睛和鼻子都哭得通红,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痛苦的挣扎。

杜若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去时,苍术突然叫住了她,说道:“把之前给孩子们买的东西都整理好,让他们带走。还有,把那间屋子的房契也交给大宝,就当是我偿还给他舅舅的一份人情。”苍术的语气平静而坚定,但其中却蕴含着无尽的无奈。

杜若一下子明白了这话中的含义——这是一种彻底的清算,意味着从此以后她与霍时晏两人将形同陌路,不再有任何瓜葛。

杜若心中一紧,不无担忧地追问:“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吗?”

苍术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声音略微低沉地说道:“嗯……今天说着说着,我就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然后就决定放弃了。”

杜若满脸疑惑,急切地追问道:“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苍术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泪水却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她颤抖着嘴唇喃喃自语:“我们之间的身份地位相差太大了,我高攀不起,也不想成为他的累赘。”话音刚落,她的眼眶再次泛红,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杜若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憔悴不堪的女子,快步上前,伸出双臂紧紧地将苍术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不,你千万不要这样想!在我心目中,你就是这世间最美好、最珍贵的存在,值得拥有这世上所有的美好事物。”

窗外雪花突然间纷纷扬扬地飘落,宛如一片片寂寞的羽毛,无声地覆盖着大地。医馆外的街道上行人匆匆忙忙,他们的身影显得模糊而又匆忙。

天空中乌云逐渐聚拢,像是一群汹涌的黑暗巨兽,慢慢地吞噬掉那仅存的一丝阳光。寒风越发凛冽,似乎预示着一场不可控制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