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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万物流转,天地间一片漆黑如墨,寒风呼啸不止,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裂开来一般。就在这寒夜之中,霍时晏与皇帝御前的带刀侍卫长尉迟皓心急火燎地赶到了事发现场。当他们看到苍术的时候,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忧虑之情——只见苍术面色惨白如纸,嘴唇更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色,显然状况也不好。

原来,此次众人外出狩猎本就是轻装简行,只为追求行动便捷而已,然而谁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事故。苍术先是毫不犹豫地扯碎了自己身上仅有的一件能够抵御严寒的外衣,用来救助身受重伤的太子和六皇子;接着又小心翼翼地将这块破碎的布料覆盖在了昏迷不醒的六皇子身上,希望能给他带来一丝温暖。如此一来,苍术身上的衣物变得愈发单薄,根本无法抵挡这冬日夜晚刺骨的寒冷。

在此期间,太子曾试图脱下自己的外衣递给苍术,但她却坚决地拒绝了他的好意。因为她深知太子手臂伤势严重,实在不宜乱动。于是乎,苍术宁愿独自承受着严寒的侵袭,也要确保太子和六皇子的安全无虞。

最终,在前来营救的人们齐心协力之下,太子和六皇子终于成功脱险。可令人惋惜不已的是,苍术由于过度遭受寒风之苦,染上了极为严重的风寒……

出事后,皇帝雷霆震怒,龙颜大变!他们提前结束了每年冬日为期十日的冬季狩猎活动,提前班师回朝。皇帝下达了命令,要彻底查清到底是谁制造了这个深坑!经过刑部一番严密调查后发现,原来这深坑竟然是附近的猎户所挖设,猎户听说自己的猎坑重伤了六皇子,引咎自杀了。由于没有确凿证据证明猎户有意谋害太子,此事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然而,众人心中都明白,猎户定然就是个替罪羊,只是线索断了,不得不草草结案。

但经过此事,皇帝对达亚尔公主刮目相看,认为这个女孩遇事沉稳果断,给予了高度赞扬。因为根据太医们所言,如果不是达亚尔公主当机立断、果断采取急救措施,六皇子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因此,皇帝下令重赏了达亚尔公主。

苍术不仅感染了风寒,还扭伤了脚腕,所以并没有进宫听赏,内务府给公主府送去了大批由皇帝和皇后恩赐的奇珍异宝,还让她就在公主府安心静养调治。

而这几日来,苍术的脑海之中总会不自觉地闪现出当日霍时晏见到她时那副紧张到极致的样子。仿佛时间倒流一般,她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他没有半分犹豫,毫不迟疑地纵身一跃,动作矫健如飞燕;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然后紧紧地将她包裹起来,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一气呵成,自始至终没有说过哪怕只言片语。

待到后来终于有人把他俩从深坑底下拉上去以后,他却仿若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没有再靠近过她半步,甚至连看都没再多看她一眼,更别提给她留下任何言语或者表情了。每每回想起这些画面,苍术的心头便会涌起一阵无法用言语描述的酸楚滋味。

正当苍术沉浸于回忆和思考之际,九儿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近前,俯身施礼后开口向她禀报道:“公主,太子妃携礼前来探望您了。”

太子妃江漓乃是当朝宰相江玉堂的独生女,自然是备受宠爱。江玉堂作为历经两朝的重臣,虽然妻妾众多,但所生之子皆为男儿。直到年近花甲之时,才喜得一女。尽管这位小姐并非正室所出,但在江府中的地位依然至关重要。正因如此,在江玉堂和他那些儿子们的共同努力之下,终于成功地将这个女儿嫁给太子,成为了当今的太子妃。

然而江漓和太子成亲没过多久,太子竟然患上一种奇怪的病症。每到季节更替的时候,他都完全无法吹风,一旦被风吹到,立刻就会呼吸急促、困难无比;但只要这个时间段过去,他又会恢复如初,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种病虽然不算太过严重复杂,但若稍有不慎,还是很容易导致生命危险。此外,江漓十五岁时便嫁给了当时十八岁的萧亦柯,如今两人结婚已经整整十年,却始终未能怀上一儿半女。民间有传言是她命格不好,克到了太子。对此,皇帝心中早已颇为不满,只是看在江家宰相的份上才一直隐忍未发。

尽管江漓和萧亦柯少年夫妻、感情颇深,但这次太子受伤之事让她明白,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性子开始蠢蠢欲动了。同时,她也觉得现在确实应该给太子挑选一位温婉贤淑的侧妃,既能为皇室繁衍子嗣,又可以帮助稳固萧亦柯的太子之位。

自从太子受伤回到东宫之后,他总是无意地在跟太子妃的交谈之中表达出对于达亚尔的赞赏之情。这一切都被心思细腻的江漓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并逐渐萌生出一个想法——让达亚尔嫁入东宫成为太子的侧妃。

此时此刻,苍术正匆忙披上外套,在丫鬟九儿的小心搀扶之下,艰难地一步一步迈向正厅。由于脚腕受的伤尚未痊愈,每走一步都会带来一阵剧痛,但苍术还是咬紧牙关坚持前行。

进入正厅后,映入眼帘的便是端坐在主位之上的太子妃。她的美丽不仅仅局限于外在容貌,更体现在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独特魅力之中。其优雅气质宛如春日里轻柔温暖的微风,既温柔又充满力量;而她细腻的面部表情中,则不时闪过一抹聪慧灵动的光彩,使得整个人愈发显得楚楚动人、令人着迷。

苍术一见江漓到来,赶忙快步向前施礼参拜道:“达亚尔拜见太子妃!达亚尔不懂事,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娘娘多多包涵、切莫怪罪。”

江漓见状也迅速起身,快步走到苍术身边将其扶起,轻声细语地回应道:“妹妹快快请起,千万不要这么说。都是本宫考虑不周,没有事先送上拜帖便贸然登门拜访,实在担心会影响到妹妹歇息调养啊。”

江漓第一次见到没有戴面具的苍术时,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那少女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的乌黑秀发,衬托出她那晶莹剔透、宛如美玉般的面庞;她身姿飒爽,流露出一丝英俊之气,但又不失女性特有的柔美与婉约,仿佛一股清澈甘甜的泉水潺潺流动而过,让人眼前一亮。尽管此时此刻的苍术正处于病中,未曾梳妆打扮,但依然美得令人无法挪开视线。再加上之前苍术在接风宴和狩猎场中的出色表现,以及刚才展现出来的那份优雅大方,都令江漓暗自点头称赞不已。

江漓面不改色地轻轻搀扶着苍术坐下来,然后自己紧挨着她也坐了下去,并微笑着开口说道:“本来应该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之后再来探望你的,这样就不会打扰到你安心养病了。但是太子殿下这两天一直催促我把这些上等的灵芝和人参赶紧送过来,说是要让你好好调养身子,同时也是想借这个机会向你表示一下他的感激之情。”

苍术听完这话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回应道:“非常感谢您和太子殿下对我的关心,殿下真的太客气啦!其实达亚尔所做的一切都是份内之事。”话音刚落,苍术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巴轻咳了两声。

江漓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暗自思忖着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不仅如此,她还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苍术的真实面容。接下来,可以等待苍术病情康复之后,再寻找更多的机会与她接触,为她和太子创造相处的契机。

想到这里,江漓轻轻拍了拍苍术的手,柔声说道:“妹妹,你的身体还需要好好调养,我就不再过多打搅你休息了。等你的身体康复了,我再来探望你。如果你在公主府感到无聊,随时都可以到东宫来找我闲聊消遣。毕竟,你独自一人背井离乡,身边并没有亲人陪伴,完全可以把我当成你的亲姐姐。”

苍术向来无法承受他人对自己的善待,虽然知道太子妃不会无端与自己亲近,但此刻她的内心还是变得柔软起来。她面带微笑,对着江漓回应道:“非常感谢姐姐的关怀,待到达亚尔的病况好转之后,必定会亲自前往东宫向您和殿下致谢。”

江漓见苍术改变了对自己的称呼,从“娘娘”变成了“姐姐”,顿时觉得彼此之间的关系亲近了许多,心中满是欢喜之情,于是笑容满面地离去了。

然而,就在苍术准备返回房间的时候,容安却脚步匆忙地赶了过来。他行过礼后,压低声音,神情肃穆地说道:“公主,医馆那边又悬挂起了红灯笼。”

九儿和苍术听闻此言,心中都是一惊。九儿连忙开口对苍术说道:“公主您的脚伤还没有完全恢复,行动多有不便,不如就让我先过去查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苍术略微思索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何事,你恐怕应付不来。”

时间匆匆而过,大约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扮成男人模样的苍术,手里拄着一根拐杖,另一只手则提着一只老母鸡,看起来有些狼狈地一瘸一拐出现在了医馆的巷子口。

此时正站在医馆门口焦急张望的杜若,一眼就看到了苍术的身影,她急忙飞奔过来,迅速接过苍术手中的老母鸡,并伸手扶住了她。

苍术压低声音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若警惕地后头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跟在身后,这才轻声回答道:“是那个叫无涯的来了,不过他并没有刁难我们,只是来请你到他们府上去给他家主人看病。”

杜若的话犹如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她的心上,仿佛更加印证了那晚她心中的猜测。她的心跳愈发激烈,似乎忘了脚腕上的疼痛,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仿佛那个答案就在不远处向她招手。

进门后,苍术甚至来不及等无涯开口,便急匆匆地对他说:“小哥,稍等我一下,我整理好药箱,这就随你前去。”

无涯没有多言,只是简洁地说道:“我和马车在后门等你,一会儿路上需要带上眼罩。”

苍术心中了然,没有丝毫质疑。只迅速地指挥着杜若,让她快点帮自己准备好需要的物品。

马叔打手语询问她是否有危险,苍术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对着马叔说道:“没事的,你和杜若安心看家,记得把鸡汤炖好,等我回来。”

马叔见状,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苍术被蒙住双眼后,只感觉自己像是坐上了一辆云端之车般轻盈而舒适。车轮滚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但整个行程异常平稳顺畅,并无任何颠簸感。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达目的地。

马车缓缓停下时,苍术才听到无涯那熟悉而低沉的嗓音:\"苍术医师,我们已经到了。\"

苍术小心翼翼地下了车,背上沉甸甸的药箱,手中紧紧握着拐杖。尽管视线受阻,但她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当她揭开眼罩的瞬间,眼前展现出一幅令人惊讶的景象。

这座宅院宛如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悄然藏匿于繁华热闹的晔城中。四周环绕着茂密葱郁的常青树,即使正值寒冬时节,依然绿意盎然,给人一种置身于宁静森林中的错觉。

沿着脚下铺陈开来的青石小径前行,道路两旁是经过精心打理的花圃。可惜此刻正值冬季,那些原本应该争奇斗艳、绽放芳华的花儿们都已凋零沉睡,无法展示它们的美丽和香气。然而,从花圃的规模和布局可以想象得到,当春暖花开之际,这里必定是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再看这座宅院的建筑风格,典雅古朴之中透露出一种富贵难敌的气质。白色的墙壁与黑色的瓦片相互映衬,飞檐斗拱高高翘起,每一处细节都流露出设计者的匠心独运,让人不禁为之赞叹。

苍术心中暗自揣测,难道自己之前的判断有误?看样子,这里并不是皇宫。可是,如果六皇子就是元弈,那他此刻理应身处宫廷之中静心调养才对啊!毕竟按照大昭律法规定,尚未成婚的皇子们在宫外并无府邸可居。更何况,六皇子伤势极重,又怎会出现在此地呢?

正当苍术犹豫不决之际,她已在无涯的带领下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一间僻静雅致的房门前。无涯轻叩房门,并压低嗓音说道:\"爷,苍术医师来了。\"

片刻后,屋内传出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苍术小心翼翼地迈入房中,前脚刚踏进门槛,就立刻感受到了室内外温差之大。原来屋里点着地龙,温暖如春。

她定睛一看,发现那个男人正斜倚在软榻之上,一双赤脚裸露在外,只用一条柔软轻薄的毯子盖住双腿,看起来似乎并未穿长裤。

不知是因为屋内太过闷热,亦或是眼前男子此刻的模样所致,苍术的脸颊瞬间泛起一层红晕,额头上也微微渗出几颗汗珠。她忍不住轻声咳嗽了几下,试图借此缓解内心的窘迫与不安,但却适得其反,喉咙处传来一阵难以抑制的搔痒感,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元奕看着她手扶拐杖、面色涨红且不断咳嗽的模样,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语气生硬地质问道:\"多日未见,你怎会搞成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

苍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止住咳嗽,依旧低垂着头,不敢抬头正视对方,声音略微低沉地回答道:\"数日前,我前往山中采药时不幸染上风寒,又不小心扭伤脚踝,再休养几日便能痊愈了。敢问大人此次召见小人,可是身体有何不适之处?\"

元奕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的腿受了伤。其实上次胸口的伤也挺严重,但奇怪的是,从头至尾并没有疼痛之感,然而此次腿部受伤后却是疼痛难耐。我想或许是你上次采取了某种特别的治疗手段,因此我才感觉不到疼的。所以,今日就让无涯请你过来帮我处理一下腿伤。”

听到元奕说自己的腿受伤时,苍术心头猛地一震,她觉得答案就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只是心中微微还有一丝念头,他不在宫中,那么或许真的只是凑巧伤得一样呢?于是,她将头垂得更低了些,声音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着问道:“敢问您具体是哪条腿、以及哪个部位受了伤呢?”

元奕敏锐地察觉到了苍术神情间的异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烦躁,语气略显不耐地回应道:“你亲自过来查看一番岂不是更为清楚明了?”

苍术此刻双颊绯红如晚霞一般绚烂夺目,甚至连耳根处亦泛起羞涩的红晕。她犹豫不决地站在原地,迟迟未能向前迈出一步。

元奕眼见她如此娇羞忸怩之态,忍不住被气得轻笑出声。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对着苍术调侃道:“你大可放心好了,本大爷对男人可毫无兴趣,绝对不会把你给生吞活剥了的。”

苍术心里很清楚,如果继续这么拖拖拉拉下去,迟早会引起元奕的怀疑。于是她不断地安慰着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作为一名医生,眼里只有患者没有性别之分。”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她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拐杖,卸下斜挎在身上的药箱,一瘸一拐地走向元奕身旁。每走一步,她都需要莫大的勇气支撑,但内心有个声音告诉她必须这么做。

当她来到元奕跟前时,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伸手将覆盖在元奕腿部的毯子掀开。就在那一瞬间,她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原来,元奕穿着裘裤,而左腿大腿部位则被剪开了一个大大的洞,显然是为了方便更换药物。

看清伤口的一刹那,她也得到了答案——眼前这个男子便是大昭国的六皇子萧亦桓!

至此,苍术才真正意识到,原来外界传闻中的六皇子并非真如表面那般无心朝堂,每日就是碌碌无为、游手好闲,只知纵情声色、吃喝玩乐而不思进取。相反,他竟然能够瞒过像霍时晏这般善于洞悉人心且目光锐利之人。如此看来,这位六皇子的城府之深实在超乎常人想象。

苍术努力克制住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以及无数疑问,迫使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萧亦桓腿上的伤口处。仅仅只是扫了一眼那个伤口,她便皱起了眉头,给萧亦桓处理伤口的这位太医显然不够专业,水平欠佳。

她眉头紧蹙,神情肃穆地质问:“敢问您这伤口是由何人所处理?竟然这般敷衍了事!”

无涯站在旁边,脸上露出一丝赧色,低声回答道:“是……是在下处理的。”

苍术惊讶地望向萧亦桓,尽管此时此刻他依然戴着面具,但苍术心里已经清楚眼前之人便是六皇子。他已经负伤两日之久,却为何至今仍未见有太医医治呢?他又为何会在宫廷之外?皇帝怎么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苍术一头雾水。

但作为医者的本能让她满心愤怒地说道:“您伤势如此沉重,岂能视同儿戏!莫非您日后还想落下病根、身残志废不成?”语气听起来怒不可遏,但对于病患者的忧虑关切之情,还是表露无遗。

事实其实是萧亦桓早在回宫路上就已然苏醒过来,然而,他第一反应就是态度坚决地向皇帝提出要返回自己位于宫外的府邸休养,并坚持表示绝不接受宫廷内太医的救治。

皇帝深知这位儿子自其生母淑妃在后宫里重病不治离世之后,性格变得异常叛逆,他对皇宫充满抵触情绪,甚至非常讨厌那些太医。在刚刚成年之际,他便在宫外修建了属于自己的府邸。

对于这一切,皇帝虽然心知肚明,但也选择视而不见、佯装糊涂。因为淑妃曾经是萧穆启最宠爱的女人,但她却在后宫内斗中被人用慢性毒药害死了,至死,皇帝都没有查出下手之人是谁。淑妃临终前对皇帝说,自己的儿子没有成为储君的野心,自己只希望皇帝能保护他,让他日后成为一个闲散王爷,不要卷入任何的纷争,潇洒快活过完一辈子。

因此,萧穆启对萧亦桓从不给予重望,总是迁就他,惯着他。在这个儿子受伤后,面对他如此强烈的要求时,萧穆启无奈之下只得应允,并嘱咐他身边之人务必每天派遣专人前往宫中向他汇报六皇子的身体状况。

在此之前,因为皇帝对萧亦桓的过度宠溺,皇后心中不解,她曾暗中安插人在萧亦桓身边,甚至渗透到了萧亦桓府邸的医师之中。被萧亦桓察觉后,毫不留情地处决了对方,并直接告知了皇帝。皇帝斥责了皇后,被皇后以担心他独自在宫外居住的安危搪塞过去,并表示自己不会再这样做了,事情才平息。

从那以后,萧亦桓一直未能寻找到称心如意的医师。恰好在此时,苍术走进了他的视野。由于苍术来自异国他乡且年龄尚小,又有软肋,容易掌控。正因如此,他才动起了将苍术招致麾下的念头。

但在萧亦桓尚未抵达自己府邸时,便又沉沉睡去。没有得到主人明确指示,无涯不敢轻举妄动,恐他胸口的伤一并被请来的医师发现,见萧亦桓呼吸平稳,伤口也没有继续失血,所以只好亲自上阵为其包扎伤口。直至萧亦桓今日再度苏醒,并表示要寻苍术前来,无涯方才匆忙离去将她请来。

苍术深吸口气,当即从自己的药箱中拿出纸笔,有条不紊地列出一份清单交予无涯,令他速速派人备齐所需物品及药材送至此处。

数个时辰之后,天色已至傍晚,苍术终于处理完了萧亦桓腿伤。因全程保持高度专注,加之屋内地龙火势旺盛,此刻的她已是满头大汗淋漓。而那张易容面具的边缘处,也因汗水沿着脸颊流淌,不知何时已经微微卷翘起来。然而,苍术对此毫无觉察,这一幕却恰好落入了萧亦桓眼中。

萧亦桓若有所思地盯着苍术,细细打量,眼前的少年虽然穿着一身极其普通的男子衣衫,但她娇小的身躯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他神情专注,正在收拾医药箱的手指纤细,结合她进屋时看到自己似是光腿的羞涩反应,让他愈发觉得苍术不像一个寻常男子,反而更像是一个女子。

略一思忖,他不露声色地对苍术说:“我胸口的伤,也劳烦你一并再处理一下吧。”

苍术闻言没有拒绝,她移步到萧亦桓的左边,弯下腰轻轻解开他胸前的衣衫,看到伤口处竟然有一丝丝红色透出来,不禁皱起了眉。

萧亦桓此时近距离观察她的眉眼,越发觉得他长得十分清秀,而他耳边那不自然地卷翘,看得愈发清晰。突然,萧亦桓犹如饿虎扑食一般,用左手一把扣住苍术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紧紧按在自己胸口,右手如疾风般快地伸向苍术的耳边,想要揭下她的人皮假面。

就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无涯刚好从屋外进来,看到这暧昧的一幕,吓得手中的热水打翻在地。

萧亦桓被水盆落地的声音打了手中的动作,苍术立刻趁机摆脱了他的束缚,吓得连连退后好几步,又因为脚伤没站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虽然没能揭下面具,虽然苍术束了胸,但是萧亦桓还是敏感地感觉到了刚刚苍术被他用手圈在自己胸口时,压在他胸前的两处柔软。他知道了苍术乃是女子之身,脸颊也不自觉染上了两抹绯红。

此时尴尬的无涯吓得都没来得及捡起地上的水盆,他不知所措地连忙转身向房间外走去,还不忘了要带上房间门,同时嘴里结巴地说道:“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萧亦桓大声叫住他:“无涯——换一盆水来!”

无涯立刻回答道:“是!”然后带上房门,飞速逃离了现场。

此时苍术已经站起身,退到了离萧亦桓更远的地方,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萧亦桓笑了,他对苍术问道:“你是女人?声音也是伪装的?”

苍术知道自己的女儿身已经无法掩饰了,她只好警觉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萧亦桓突然收敛了笑意,目光幽深地看着她说:“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不如一并说来,让我看看,值不值得留你一命。”

苍术倒吸一口气,大脑飞速思考自己该怎么伪装才好。于是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扑通一声跪下,趴伏在地,不让萧亦桓看到自己的神色,避免她不自觉流露的慌张,暴露了自己。她恢复自己的女孩声音,小心回答道:“小女除了女儿身隐瞒于您,其他并无假话。我们是普通的凉国医药之家,父母亡故后到晔城来,靠往凉国倒卖药材讨生活。因为我与妹妹皆是女子,没有倚仗,在外行走怕被人欺负,所以我才扮作男子的。”

“为什么会昭国文字?”萧亦桓问得极快,似乎不想给她思考的余地。

“因为我娘是昭国人。”苍术想也不想立刻回答。

“昭国可还有其他亲戚故人。”萧亦桓继续问道。

“没有,就算有我也不知道,娘生前没说过。”苍术张口就来,片刻不敢犹豫。

萧亦桓沉默片刻说:“抬起头,摘下面具。”

但这一次苍术没有立刻听话照做,她仍伏倒在地,恳求地说:“大人,小女与妹妹一路来到晔城定居不易,我们无所倚仗,只想过些安稳平静的生活,不想卷进你们这些大人物的纷争中。小女愿一直帮你医治好身上的伤,并将自己会的所有毒药的解方交给您,只希望您痊愈后,放过小女,让我和家人的生活回归正轨。”

苍术说完话,不敢抬头,而萧亦桓,仍旧迟迟没有给她回答。就当她以为今天一定是完蛋了,得赶紧想个办法脱身,然后回去立刻转移马叔和杜若时,萧亦桓却声音缓和地开口了,他说:“既然无所倚仗,那么我可以成为你的倚仗,你一芥女子,又能给你的妹妹带去什么安稳呢。我说过,只要你愿意为我所用,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和富贵。”

苍术见来软的无用,干脆硬气起来,她猛地直起身子,看着萧亦桓的眼睛说:“大人口口声声说可以保证我们姐妹安全,可我与您才见三次,其中两次您不是胸口中箭差点儿死掉就是大腿被贯穿差点儿残掉,您这般连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谈何能给我们姐妹安全!”

萧亦桓被她的话噎住,竟然无言以对,他想,自己近一个月来的样子,确实有些狼狈。他无奈一笑,说道:“这与你不愿意真面目见我有何关系?”

苍术理直气壮地说:“您不是也没有让我见到您的真面目,我这样做非常公平。而且您没见过我的样子,我一离开这里就可以偷摸跑掉让您抓不到了,所以我为什么要傻傻给你看我的样子?”

萧亦桓被逗笑了,他说:“我可以给你看我的真面目,况且即使我看过你的真面目,你不是一样可以易容成别的样子跑掉吗?”

他面带微笑对苍术继续说道:“但是......你认为我还会给你跑掉的机会吗?如果你动了跑掉的念头,那我就不能保证你妹妹能好好活着了,我会派人时刻盯着你们的。”他脸上神情温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寒。

苍术知道眼下自己斗不过他,她像泄了气的皮球,干脆也不跪着了,直接换个舒服的姿势,盘腿坐在地上,也不用敬语了,直接没好气地问:“那你想让我怎么样?”

只见萧亦桓揭下了自己的面具,一脸桀骜不驯地说:“很简单,坦诚相待,我想让你做我的私人医师,我能给你的最大自由是,你可以继续和你的妹妹住在那间医馆里,无事时,你可以自由活动;但我需要你时,你必须随叫随到。当然,我会给你丰厚的报酬。”

他观察苍术看到自己的模样并没有惊讶,因此更加确定对方只是个普通的凉国人,并不知道自己六皇子的身份,所以他更加放下心来。殊不知苍术是因为早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所以才没有反应的。

苍术知道,他都已经揭下面具以示诚意,自己也再无退路可言。

正在此时,无涯又端着新的热水回来了。一路上他正在无比的纠结和震惊中,为什么自己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竟没有察觉殿下好男风,这让他以后如何面对殿下啊。刚刚因为两手端着水无暇敲门,他才直接进去的,这一次,他学乖了,先将水放在了地上,轻轻敲门道:“爷,水来了。”

无涯听到萧亦桓的声音说“进来吧”,才用脚推门进去。

他进屋时,刚好看到坐在地上的苍术,揭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抬起头。只见那是一张略带英气的少女的脸,她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一双眼睛清澈有神,鼻梁高挺,嘴唇殷红饱满,是与昭国女子不一样的美貌。

无涯一脸惊讶,但心中又立刻欢喜起来,原来殿下不是好男风啊。

虽然见过形形色色、风情各异的美女,萧亦桓同样还是小小惊讶了一下。他也没想到在一个朴实的少年人的打扮下隐藏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灵动的少女。

他清了清嗓,对无涯说:“你送苍术姑娘回去吧,两日后再请她来换药。”

苍术闻声,如临大赦,她连忙起身,一瘸一拐去够自己的药箱,从里面翻出一块手巾,将自己的脸系上,然后又赶紧去够自己的拐杖,准备妥当后便眼巴巴看着无涯,示意他,快走吧。

萧亦桓看着她忙忙叨叨的样子,嘴角噙着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