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除夕那天,陈砚知早早就起来了,又是贴春联,又是挂灯笼,忙活个不停。
“秦珩。”他举着灯笼,努力地踮着脚往上够,但还是差一点点,赶紧喊了一声。
一只修长的手从身后伸过来,接过灯笼,直接挂上了。
陈砚知放松手臂,回身用手比了比两人的身高,也没差多少啊,怎么他就挂不上去,秦珩一伸手就成功了。
秦珩看他的神色就知道在想什么,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砚知啊。”屋里传来秦淮山的呼唤。
陈砚知赶紧应了一声,抓下秦珩的手,拉着人一起进去。
秦淮山坐在餐厅的桌子旁,打量面前的东西,有两盘馅料,还有面团、擀面杖等。
陈砚知走过来,看到都准备好了,高兴地一拍掌,“可以开始了。”
包饺子是他提议的,过年必不可少的流程,中午包饺子,晚上吃年夜饭,完美。
洗了手出来,陈砚知主动拿起擀面杖,开始擀皮。
秦淮山把他擀出的第一张皮拿走,动作说不上娴熟,但也算有模有样,顺利包出第一个饺子。
秦珩的眼神就有点茫然了,默默地看着陈砚知灵活的手部动作,不知从何下手。
“来,我教你。”
这一会儿功夫,陈砚知已经擀出不少皮了,索性放下,递给秦珩一张面皮,手把手的教他。
“馅料不要放太多……对,这里捏紧……”
“陈老师”教得非常用心,“秦同学”学得也很认真。
“还不错吧?”秦珩摊开手心,上面是他包出的第一个饺子,标准的月牙状,褶皱严密,不算好看,但也不能说丑。
陈砚知竖起大拇指,给了极大的肯定。
秦珩眉眼间都晕染了笑意。
秦淮山手上包着饺子,目光却落在对面,心里很高兴,过年就是要有过年的气氛,热热闹闹的才好。
陈砚知擀皮擀得很快,等面团用完,他们还有很多没包好,于是他也一起包起来。
其实,他心里比所有人都更开心,已经很多年没有家人陪他一起过年了。
陈砚知成年后基本就是一个人生活,过年的时候,会和他妈说在他爸那边,对他爸也是同一个借口,但其实他两边都没去,只是自己过年。
或许他父母察觉到了,或许没有,反正没有人会再多问一遍,可能觉得他不去也好,省得麻烦吧。
他就这样,一个人过了很多个新年。
刚开始还特别有仪式感的包饺子、做年夜饭,后来就没心思了,一个人囫囵着也就过去了。
因为满心欢喜地做好一桌菜,最后只有自己吃的时候,那种孤独感会更加明显。
陈砚知抬头看看笑容满面的爷爷,和认真和饺子皮斗争的秦珩,嘴角不由地往上弯。
那一刻的孤独,好像都在此时得到了弥补。
饺子包好,直接下锅煮了,午饭就是虾仁馅和玉米肉馅的饺子了。
吃完后,秦珩陪爷爷下棋,陈砚知就在旁边看,偶尔投喂点水果什么的。
看了一会儿他就打算去厨房了。
下午要开始做年夜饭,其实家里厨师都准备得差不多,但陈砚知还是想自己动手做一两道,讨个吉利。
他刚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就一僵,远远的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往门口进来了。
“他来了。”陈砚知又坐回去,戳了戳秦珩的手臂。
听他说完,秦珩放下棋子,转头看出去,正好看到秦明谦进来,又面无表情地转回去。
“爸,我回来陪您过年。”秦明谦手上提着东西,笑着冲右边的老爷子说道。
秦淮山叹了口气,大过年的,人都回来了,也不能把他赶出去。
看了孙子一眼,无奈地对陈砚知使了个眼色。
陈砚知秒懂,马上拉起秦珩的手,“走,我们去厨房看看,你给我打下手好不好?”
秦珩对爷爷点了下头,看也不看旁边一眼,跟着陈砚知就出去了。
“笑一个。”走远后,陈砚知两只手捧住秦珩的脸,拇指戳了戳脸颊。
秦珩握住他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下,露出一个放松的笑,“我没事,只是不太想看到他而已。”
陈砚知又仔细看了两眼,确定真的没问题后,才高兴地拉着人进厨房。
其实还真没什么能交给秦珩做的,菜都备好了,他只需要下锅就行,于是秦珩就在旁边看着,顺便充当摄影师的角色。
他最近的新爱好,拍陈砚知,手机相册里全是不同场景、不同角度下的男朋友。
等所有人在饭桌前坐下,年夜饭就开始了。
只不过多了一个人,气氛有点不太美妙,本应是热闹欢乐的,却多了一点尴尬。
“除夕除夕,要除去烦恼,迎接希望,祝我们新的一年越来越好,干杯!”陈砚知率先举杯,努力活跃气氛。
“会的。”秦珩侧头笑看着他,举起杯子碰了一下。
“砚知说得好,新年要有新气象。”秦淮山也乐呵呵地举杯。
年夜饭很丰盛,陈砚知做的两道菜也得到了大家的夸赞,吃得还是很开心的。
只是吃到一半,一直沉默的秦明谦还是开口了。
“爸,小旭在国外的事业做得挺好的,但心里还是想着家里的,这不,最近打算回国发展了。”
没有人接话。
小旭?不会就是那个私生子吧。陈砚知竖起耳朵,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秦淮山正认真吃着菜,动作没停,不知道听没听到。
秦明谦看他一眼,只能继续说:“小旭也是您孙子,既然回来了,肯定得为家里的公司出一份力,您说是吧?”
“我是有两个孙子。”秦淮山放下筷子,语气平淡地看了他一眼,转头指向陈砚知和秦珩,说:“都在这儿坐着呢。”
秦明谦听到“两个孙子”时,嘴角立刻往上翘了一点,再听完后面的话,表情又僵住了。
“爸!”秦明谦激动得声音都大了一点,还想说些什么,秦淮山一个眼神让他闭上了嘴。
“不用再说了,我的孙子只有阿珩和砚知,至于其他的什么人,我永远都不会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