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风见二人表态,直接发出邀请。
“海上通商,防范海寇乃是重中之重,我意奏请陛下,成立海军,用以灭海寇,护商船,锤炼战力。”
“虞、莽之盟,不但可以从南北两个方向夹攻大梁,海上同样可算作一路,而且还能绕过大梁重重防线,直接袭击其腹心之地!”
“希望二位将军,能领此任,往南海主持大局!”
“啊?”
段风话音刚落,却是惹得在座四人皆是震惊。
段章先反应过来,轻斥道:“风儿,休要胡闹!”
“哪个胡闹了?莫非我刚刚所说没有道理?那待我上奏皇伯父之时,父王大可与我当庭辩论!”
段风当着“外人”的面儿,可没打算给自己老爹留面子。
相反,他正要借着段章,给两位老臣表明一下自己坚定的态度。
新军必成!就算我亲爹反对都没用!
“咳!”见到段风这样顶撞自己,段章差点儿气得背过气儿去,但却没有直接发怒斥责。
已经是第几次了?
之前段风刚刚展露头脚,“张扬跋扈”的时候,段章便被他气得不行。
这混小子可不只是针对那几个竞争皇储之位的兄弟啊,连带自己这个老爹都不退让的。
可是,好几次都证明,这个小儿子的主张是有道理,有远见的。
现在,段章的脑海中都形成了本能反应。
被他顶撞几句,段章先想到的不是“儿子造反呐”这样的念头,而是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疏漏……
冯、吕二人就尴尬了,看了看段风,又看了看段章,都不知该怎么表态了。
姜瑶则是在一旁捂着嘴轻笑。
当面看父亲吃憋,感觉挺爽的……
“不对!父王待我这么好,姜瑶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姜瑶赶紧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段章皱着眉头,搬出了之前在宫中时对他的警告。
“我跟你皇伯父不是提醒过你吗?海上通商虽然授你便宜行事,但不要跟汪四渎发生直接冲突……这样不好!”
当着外人的面儿,段章尽量说得委婉一些。
段风却直接反问道:“敢问父王,我何曾招惹了汪将军?”
“还说不曾招惹?”
“我大虞本就有八万水军,汪四渎现为水军统领,你要另立水军?这不是等于……”
段风毫无顾忌,接过了父亲没说完的话。
“等于是在分汪四渎之权?”
吕、冯二人也坐不住了。
段风想让他们二人主持此事,等于是顶在第一线跟汪四渎作对啊?
他们二人都不会怀疑镇阳王的用心,可是二人毕竟是朝中老臣,有些想法是必然的。
该不会,六世子想要跟汪四渎翻脸,然后拿他们二人当枪使吧?
他们在军中的地位自然不能与汪四渎相比,甚至可以说,除了镇阳王本人之外,没有人敢说能稳压汪四渎一头。
可是,二人到底在军中素有威信,若是他们真的站了出来跟汪四渎抢夺水军之权,汪四渎必定会全力反扑啊。
“六世子也明白其中利害,为何还要行此事呢?”
“汪四渎于朝廷有功,便是你们真有什么矛盾,也应该好好商量解决啊。”
段风却笑道:“我根本就不会动汪四渎手中的八万水军,而是在现在的水军体系之外,专门练出一支海军,这怎么能说是抢他的兵权呢?”
段章这才品出不对,但依然不太同意。
“可是这有何必要呢?新建一支水军,非常耗费物资钱财,便是我大虞富裕,也不能这么浪费家底。”
“现在大虞的水军已经能称得上天下之冠,不论大莽还是大梁,其水军皆不能与我们相比。”
“此次与大梁作战,汪四渎亲领水军,不断出击,逼得大梁分兵四守,其水军根本不敢反击啊。”
就连姜瑶也觉得段风似是多此一举。
“六哥,水军再强,也不能杀上岸上,杀到大梁的国都吧?有那钱粮,借着与大莽通商,多建数万铁骑方是正理吧?”
段风向父亲和姜瑶点了点头。
二人的话都是在反驳自己,但他正要借着他们的质疑,让吕、冯二老将明白自己的想法。
“以大虞水军,对付大梁水军自然不成问题,但若我们的对手上海寇呢!”
“海、海寇?”
段章都愣住了,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儿子的思路。
冯武原迟疑地道:“世子是担心,海上通商频繁,会让海寇有更多机会袭击?因此才要再建海军?”
段风神色淡色地道:“不,我的意思是,若要灭掉海寇,征伐南海与东海诸岛,开拓海外之地……只凭汪四渎那八万水军,怕是不够吧!”
段章等人,都被他“云淡风轻”的话震得说不出话来。
“开拓……海上?”
“不,不对,大大不对!”
段章本能地欲要开口反驳,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段风的提议,完全违反了他们的常识。
天下之利,在土在田!
天下诸国,为何要互相攻伐,除了要实现个人伟业,完成“家天下”,成为天下正统之外,便在于利益。
依着朴素的观点,所有的“利”,只有粮食、布帛、铁器、马匹、盐茶!
而它们,皆为土地所产!
海上之利,最多是能让沿海的渔民们打渔为生,填饱肚子而已。
世人从来没有把海上也归作“领土”的范围之内。
要建立一支水军,所费巨万,而段风竟然要用它来征伐海上。
所得远不足以偿所失啊!
“风儿,你这更是胡闹了!海上之岛,皆无用之地,不过是供那些海寇栖身而已,征伐那里有什么用处?”
“而且,大海茫茫,怎么可能把海寇剿完?能威慑他们,让他们不敢动咱大虞商船队的主意,也就足够了。”
段风笑道:“父亲可曾想过,依着世人所想,那海寇不过是无根浮木,为什么能剿杀不尽。”
“他们的战船从何而来,为何有那么多的部下,其所用兵器从何而来?”
“建立水军所费巨万,可是那些无根无基的海寇,是怎么组建起强大的船队,甚至能对朝廷水师造成威胁的?”
段章和吕、冯二人皆沉默下来。
段风所说,跟他们传统的观念冲突实在太大,可是对于他的问题,三人还真的难以回答。
从来就没人这么想过,哪怕是偏居于极南之地的大虞,目光也一直在北方,在陆地,从来没有真正把眼光,放到海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