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可以落脚的地方比地面上的土丘要窄不少,庆幸的是没有玻璃渣一类防止翻墙头的东西,侧面说明这个镇曾经的治安可能还不错。
如果不是白蜡杆都消耗完了,现在可以用来当平衡杆做个走钢丝的杂技演员,这边的墙面上突出的砖块比较多,能爬上来属于是万幸了。
墙里面的院子种植了很多妖艳的花,颜色忽明忽暗发生着变化,形状上不太像是玫瑰,但是长出的倒钩刺比玫瑰要恐怖得多。
“这一大片花丛要是跳进去应该是活不成了,花下面的倒刺流出的不是露水是毒水吧。”
“让黑猫下去试试?”
当我说完这句话,走在前面的黑猫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如果不是已经脱离我的怀抱,它一定会扭过头来一口咬在我的脖子上。
黑猫还是不记仇的,白了我一眼后继续往前走,围墙下的虫群已经贴在墙面上分散开来,正在往上爬,前后都有。
不仅是地上的虫群,那些以虫子作为血肉的人型生物也聚集过来,靠前的半蹲下身体,在后面的踩着前一个的肩膀,这是要搭人梯爬上来。
它们的数量太多,把脚下这家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第一个搭人梯的已经爬上来了,我抽出那把已经崩了刃的西瓜刀,用它作为武器,一边控制着身体平衡一边劈砍那只虫人怪。
看上去除了能打落几只蝎子外几乎造不成伤害,我心下一横在它伸出蟒蛇缠绕成的手臂时,用西瓜刀卡住蛇口,用力把它甩进花丛。
如果不是有先前在土丘上的训练,恐怕我也跟着摔下去了,左扭右扭疯狂调整身形才稳定下来,不远处的黑猫似乎是在咧着嘴看我笑话。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般不会有好下场,黑猫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时,几只蜈蚣已经爬到了它脚上,搞得它再次炸毛。
猫的平衡性总归是比人要好的,把蜈蚣都甩出去后没有多余动作立刻稳定下来,看得我多少是有些羡慕。
掉进花丛的虫人怪没有获得回归大自然的自由,几条被倒刺划破鳞片的蟒蛇很快身体开始肿胀,身体鼓成一段段的,像是过年灌毁了的香肠。
本来就不太喜欢油腻的香肠,这下看到蟒蛇身体肿胀流白脓的样子,以后更是吃不下去了,这几个月委托没完成几单,美食给我戒了不少。
虫人怪的蟒蛇部分坏死脱落后,蝎子也没能逃出花丛,落地之后像是陷入流沙一般很快成了花朵的养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身体上的蝎子和蟒蛇都脱落后露出了原本的蓝皮肤干瘦人型,只是走了两步浑身已经被叶片割开,白色的汁液迅速侵入。
“见血封喉?”
虫人怪倒地后头上的蜈蚣被吸入土壤,铅黄色的根茎扎入干瘦的身体,在蓝色皮肤完全变红以前,四肢已经被撕扯开,然后缓缓陷进地下。
“华鸢,那些藤蔓根茎上有焦土的气息,这花丛下面可能有剥灵狱残留。”
“有也帮不上忙啊,总不能跳进花丛里把剥灵狱挖出来吧。”
老簿一时犯了难,即使有他转移注意力,我还是看完了虫人怪被分解的全过程。
整个过程看的我胃里翻江倒海,毕竟我也是吃过骨灰点心的人,看到这一幕还是差点吐出来。
其他搭人梯的虫人怪似乎感受不到墙后同伴的遭遇,还是一个劲的往上爬,我只能疲于应对,能踹下去的先踹下去,能直接踩死的虫子就直接踩死。
在这场消耗战中我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热锅上的蚂蚁,旁边的黑猫也演绎出一场跳梁小丑的剧情,从远离我到靠近我,最后直接顺着腿爬到我的肩头。
“好家伙,现在这里的小丑只剩我自己了。”
虫人怪也不傻,见到两人搭人梯不好接近我换成了三层人梯,直接在墙边朝我发动攻击,它们的攻击范围是变大了但下盘不稳。
缓慢的攻击前摇给了我更多的躲避机会,按照上次的方法卡住蟒蛇头部用力把它丢进花丛,肩膀上的黑猫也没有闲着,尽力帮我拍打落在我身上的蝎子蜈蚣。
没有三头六臂但是有两头四臂,我和黑猫的配合还算不错,打退了至少五六波进攻,摔进花丛的虫人怪我也无心看他们是什么下场了。
“这样耗下去不是个办法,快找找它们防守薄弱的地方。”
老簿早就开始分析了,他有机会的让我引导这群虫人怪往一个地方聚集,三层人梯密集到一定地步后可以拿来当梅花桩踩。
“现在只能赌一把这些虫子能承受住你的体重了,华鸢朝西北方向那个拐角处跑,拿出点轻功水上漂的感觉。”
黑猫显然是不知道什么叫轻功水上漂的感觉,瞪大了眼睛看着老簿,它不知道没关系,但是我也不知道啊。
谁还没有个大侠梦,但是让我在这个时候实现一把多少有点强人所难了,刚才翻个墙头都快要了老命了,腰也疼腿也麻。
“老簿,让你看看什么叫身轻如燕。”
心里的退堂鼓震耳欲聋,嘴里是不能有一句带怂,甩开大胯踩着人梯往前飞奔,蟒蛇咬到裤腿,蝎子扎破鞋底也不能停。
我和黑猫一起尖叫着跑过了这段路,落地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过来了,仿佛三魂有一魂还留在墙头上发呆。
我拐过这个路口拼命往空旷的地方跑,身后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跟得很紧,黑乎乎一团像是山体滑坡一样的紧跟着我不放。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的前方是刚到镇子时的那个打谷场,或者说是造型相似的打谷场,边缘处也晒着黑煤块一样的东西,我不能确定那是不是骨灰。
等我靠近的时候一股刺鼻的气味传来,这地方晒得肯定不是未燃尽的骨灰,是一块块猪粪。
距离越近气味越浓,刚经历过虫人怪被分解的场景后这点气味短时间内恶心不到我,只是因为大口喘气导致摄入的臭气有点多,嘴里都开始发苦了。
爬在我脖子上的黑猫表现的很淡定,猫科动物的嗅觉应该很灵敏吧,我都开始觉得恶心了它怎么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跑过打谷场以后才明白为何黑猫如此淡定,因为借贷人就在下一个拐角等着我,黑猫的故作镇定终于在这一刻结束了。
它跳下来手舞足蹈的喵喵叫,像是在向借贷人邀功请赏一样,它刚才虽然帮了我但是也给我增加了负担,最多算个功过参半。
“好久不见啊,你的猫刚才可能是被臭到了。”
“你能逃出来证明本身不是假的,能干掉组织的一位成员也算说得过去,林教练那家伙好大喜功,经常给同行捣乱,能成为你的垫脚石也算是死得其所。”
“你们就是这样评价已故同伴的?”
“同伴?我和其他人同事都算不上,组织内部的竞争也很残酷,你多干掉一个我少一个对手,不然你为何能从那辆火车上顺利下来,真的以为车厢上都是路人吗?”
“你这信息量不小啊,说这么多不怕我找机会对付你们?”
借贷人抱起猫面带微笑的看着我,平静的湖面上只留下一道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