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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莫盯着他,试图从那双湿漉漉的眸子看出半分撒谎的痕迹。

可是那双黑眸里盛满泪水,将所有情绪都掩盖了下去。

只能看到悲伤。

她有些沉重地吸了口气,将碗拿了过来。

南煦有些不明所以地盯着她,护着碗,声音有些急,“我没说不吃,不要拿走。”

莫莫眼眸一滞,无奈道:“你不是手疼吗?我喂你。”

南煦听到后,不可置信地盯着莫莫。

他受宠若惊地喃喃道:“好……”

手下力道松了不少,勺子转移到莫莫手上。

直到勺子碰到他唇边时,温热的触感传来,他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像个楞头小子般,机械地张开嘴。

莫莫照顾方糖这么多年,早就将这些事做得熟练又顺手。

她说喂他,就真的只是喂他吃。

连一句话也不说。

卧室里除了暖气呼呼的声音,只剩南煦咀嚼的声音。

碗里见底,南煦依旧一脸懵。

他实在没想到莫莫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甚至真的做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有这样的待遇。

像做梦一样。

哐当。

勺子撞击碗底的声音,清脆又响亮。

莫莫眼眸微颤,上了药,吃了饭,该谈正事了。

她扯了扯南煦手上的纱布,将他复杂的思绪拉回。

南煦似乎现在才意识到胃部的疼痛。

额头冒起一层冷汗,面色比之前愈发苍白。

他只能吃流食,可是现在将一大碗玉米排骨汤吃了下去。

胃里仿佛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激烈地搅动,甚至有涌上喉间的恶心感。

莫莫注意到他僵硬的身子,“怎么了?不舒服?”

南煦原本按在胃部的手不着痕迹地移开,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有。”

莫莫担忧地盯着他,“你的脸色很不好。”

“我没事。”南煦虚弱地笑着,“宝宝做的汤很好喝,只听我说过一次就能做得这么好,很棒。”

莫莫睫羽微颤,将碗放下。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他继续。

南煦盯着莫莫的头顶,唇瓣开开合合数次,最终只问出一句。

“这些年,宝宝过得好吗?”

莫莫点点头。

“宝宝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莫莫抿唇,没有回答。

“宝宝是在怪我当时没有好好保护你吗?”

莫莫摇头。

“宝宝看着我,看着我回答。”南煦颤抖着手,覆上她的侧脸。

莫莫微微偏头,躲过他的触碰。

南煦的手僵在半空,他重重地深呼吸。

双手紧握成拳,又强硬地让自己放松。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呢?”

“为什么五年了,都不和我联系呢?”

“为什么……要躲着我呢?”

南煦字字泣血,听得莫莫心尖紧缩。

她抬起头,强行装作镇定的模样。

“你现在问这些想干什么?”

南煦睫羽微颤,面上闪过一丝愧疚和痛苦。

“我……我……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对不起,都怪我,你不想见我是正常的。”

南煦没有给莫莫一点回答间隙,自顾自地帮她圆谎。

即使他已经猜到,莫莫压根不是这样想的。

她可能只是单纯地不想见到他,不想要他。

可南煦不想听到这样的回答。

他自己提起的这个话题,却又迫不及待地跳过这个话题。

他又小心翼翼地询问。

“那场坠机……宝宝是怎么活下来的?”

莫莫眸光微闪,选择了沉默。

南煦注意到她的态度,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之间仿佛横亘着无数条鸿沟,裂缝越来越大,比五年前还要深。

他似乎说什么都是错的,他只能尽力忽略那些那些拦在两人中间的阻碍。

“幸好……幸好你还活着。”他的声音充满庆幸,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莫莫盯着南煦,细细打量他。

那张黑了不少的脸上,充满肃杀,此刻却挂上与之违和的凄楚。

她缓缓开口,“你现在找到这里来,要干什么呢?你不是在边境吗?”

南煦有些无措地出声,“我……我只是想看看你。”

他不敢说自己因为抑郁症被强制休假,还因为拒绝治疗,被强硬绑到A国。

他害怕她厌恶的目光。

“如同你现在看到的样子,我过得很好,也过上了自己喜欢的生活。”

她的声音冷静又清醒,完全不像南煦沉溺在痛苦与喜悦交织的密网里。

“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吗?”莫莫的眸光真挚又认真,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南煦听到这句话,整个人仿佛坠入冰窖,“那我呢?你喜欢的生活里面,没有我吗?”

莫莫面上浮现一丝无奈。

“南煦,我有男朋友了,我告诉过你的,他现在就在金山谷医院,我刚刚才去给他送了午饭,就是你刚刚吃的饭菜。”

南煦感觉胃里又是一阵翻涌,愈发不好受了。

莫莫顿了顿,继续道:“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没有任何想打破现有生活规律的想法。”

“宝宝在怪我的出现,打扰了你平静的生活吗?”

他被她激得口不择言,言辞激烈又痛苦。

“可是你明明过得不好!现在住的地方只是医院附近的旧楼,楼道也年久失修,连灯都是坏的,晚上回来的时候很危险。”

莫莫喉间一滞,没有反驳他,也没说这里只是他们临时租的房子。

毕竟她不想南煦找到他们住的地方。

她盯着南煦漆黑的眼眸,认真道:“我还有个孩子,三岁了,你见过的,叫糖糖。”

南煦双拳紧握,声音绷紧。

“孩子……是你那个男朋友的吗?”

莫莫抿了抿唇,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反正南煦知道这些事情后,应该也不会再执着于她。

孩子是谁的也不重要。

静静地离开是他最好的选择。

毕竟以她对南煦的了解,他不会大度到养别人的孩子。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也不会允许他插足别人的感情。

房内无比安静,静到能听清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温热的气息逐渐靠近,压抑又偏执的嗓音缓缓响起。

“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