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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幽深的地道,破碎的画面,带着它在一条幽深的地道中爬行,他的腿似乎断了,像蛇那样蠕动,但他觉得自己爬的飞快

很奇怪的感觉,他感觉自己要变成蛇了,他感觉自己要疯了,他要和另一个人共享记忆了

路明非感觉前面是一团白光,他似乎躺在手术台上,声音环绕着他,像是幽灵们在窃窃私语

金属器械的闪光,暗绿色和血红色的用品,细长的玻璃管中冒泡……疼痛,不可思议的疼痛,他不顾一切的挣扎,但他好像变成了一条蚕,被死死的束缚住了

他感觉自己要死了,他会被这个茧壳活活闷死,他伸手出去希望绘梨衣能扶他一把,可他根本看不见绘梨衣,他也不知道绘梨跟他现在是一样的状态

木材摩擦的声音像是千万条蚕在撕咬桑叶,梆子敲击的声音像是巨钟轰鸣,这些本该平常的声音,在他们脑海中暴力的回荡,完全的压制了他们

路明非死死撑着地,这时,手机从路明非的兜中滑了出来,白光短暂的刺破了闷闷的梆子声,让他的脑海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的眼前一片血红,那是眼球充血的症状

他一边拼命站起,一边死死的捏住手机没有来电提示没有消息,他打开摄像头,将镜头转向自己,镜头中的他双眼血红,血液像泪水一样流了下来,头顶缠着白色的绷带,脸颊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黑云压在他的心头,路明非嘶哑着声音怒吼着对镜头中的自己说,“路明非!不要死!”

“路明非!不要死!”

“去你妈的!路明非别他妈死!”

路明非怒吼着,脑海中的混沌和破碎的画面被他震开,眼前只剩下了无尽的迷宫

旁边的绘梨衣还在吟唱着龙文,铺天盖地的冰十字枪如暴雨般从天而降,尽力拖延着那些怪物,可这样撑不了多久,他们仿佛无穷无尽

路明非骤然恢复了体力,不知从何处生出的愤怒,他凶暴如龙,把手机愤恨地丢向那片诡异的长河,然后搂着绘梨衣的肩膀向回撤,这个拥有至高血统的女孩变得孱弱无力,在路明非怀里瑟瑟发抖

手机被摔碎了,路明非对着绘梨衣凶恶的说,“绘梨衣,不要死!”

这句话仿佛一个誓言,立马就被验证,绘梨衣的情况真的好转了,黑色的血管从她的脖子以及手背上褪去,黄金瞳也转瞬间熄灭,凶猛的血液被安抚下来,暴怒的龙血仿佛见了狮子立刻安稳下来

路明非搂着绘梨衣跌跌撞撞的穿梭在高墙之中,乌鸦跟在他们身后,烦人的尖叫,他们有时摔倒还会被墙上的铁刺划伤,但他们的情况都在好转,不要死是个权柄,作为主的至高

梆子声引起的幻觉并未完全消失,他眼里的整个迷宫仿佛无穷无尽,身后是成千上万的黑影以及银色的小鱼,周围仿佛下起了雨,是那种灰色的雨,整个天空异常压抑,这个诡异的迷宫在暴雨中呻吟,乌鸦的声音渐渐远去,被无限的拉长

他找不到路,他感觉自己出去了,但下一秒又回到了这座阴雨天天空和地面仿佛重合的迷宫,他用力撑住他和女孩摇摇欲坠的世界

他不能放弃以前的每一次他都能放弃,但这一次例外

这一次要他妈的活下去!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他要离开这座阴暗的迷宫,他要活着,绘梨衣也必须活着!

这是命令,来自君王不可违抗的命令!

从未有过的凌厉意志支撑着路明非的脊椎,控制着他的大脑,他用尽全力拖着绘梨衣穿越无数墙壁与出口,两人紧紧的搂在一起滚进一个角落中

身后就是无数的脚步声以及嘶吼声,路明非摘下头上的纱布扔了出去,但轻飘飘的落在了草地上

背后冰冰凉凉的,路明非回头一看,一个爪子砍在了他的背后

背后痛的像是被烙铁烙着鲜血混合灰色的雨水染红了绿色的草地,可大量的嗜血,不但没有让他恐惧,反而令他有股子凶狠的喜悦。他想起蒙古人的叼羊会,他在电视上看过那场面最矫健的骑手,把羊死死的抓在自己的手心里,其他人怎么抢都抢不走

直到现在为止,那美丽的温暖的猎物还在他的控制之中,直到现在他还是赢家!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血液的温度似乎在不断的提升力量。随着血液源源不断的到达,每一块肌肉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全身冒着气,雨水淋在他身上化作白色的水汽

“任何人,想从你身边夺走任何东西,都是我们的敌人!”

“没有人会记得死的东西,所以要活下去,咬牙切齿的活下去!”

“哥哥,只要你淋雨,我就不打伞。”

“别杀我,别杀我”

“带雷娜塔去中国!别管我!”

“哥哥,下一世再会……”

路鸣泽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像是发疯的诗人或者戏子在朗诵台词,不知什么时候那个魔鬼对世界的仇恨已经侵入了他的脑海,听见梆子声的那一刻,这种恶毒被激发了出来,牢牢的控制了他

赤金色的黄金瞳在那一瞬间亮起,那是如次代种般的赤金色,这种发红的黄金瞳仅次于龙王们的瞳色,楚子航在三度暴血时也曾拥有这样的瞳色

路明非全身都炽热着,眼底仿佛流淌着岩浆

怀里的绘梨衣忽然动了起来,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她身体冰冷目光呆滞,全身止不住的哆嗦

路明非正暴怒着,粗暴的甩开了她,仿佛不是路明非了,更像是他的弟弟路鸣泽

一个真正的君王

但绘梨衣并不怕他,反而抱他抱得很紧,她身材修长并非小鸟依人型的女孩,此时却缩着小小的一团在路明非怀里像只担惊受怕的猫

那些破碎的画面,又一次进入他的脑海,冰天雪地里,男孩背着女孩,沿着乌黑的铁路行走,女孩蜷缩在男孩背上,靠着男孩的体温取暖,也像是担惊受怕的猫

撕裂般的痛苦后,路明非的意识被哭声唤回,他的眼神重新变为恐惧,不再是君临天下的暴怒,但黄金瞳还没消退下去,无数的死亡意志铺天盖地的席卷了冲来的怪物们

绘梨衣在低低的哭,路明非从没见过绘梨衣哭,可她现在居然在哭,哭的那么伤心,让人心里酸楚

血黏糊糊的沿着额头向下流,流进眼睛里,他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有的伤口,头晕目眩的,整个世界都是黑压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