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
及笄礼顺利完成,宾客陆续从观礼的场地离开。
谢府在前院设置了几十桌酒席,另邀请了戏曲班子登台表演,还有投壶、猜谜等各种游戏可供宾客们参与,所以一时间整个前院都沉浸在热闹喧嚣之中。
相比之下,后院就安静的多了。
云姝正带着金玉缓步往自己的小院走,准备喝口水稍作休息一下,然后再去前面招待宾客,却在刚走出不远就被楚凌寒喊住了。
云姝回头,浅笑嫣嫣,“傅辰?你怎么没去前院?”
她穿着红白相间的大袖礼衣,衣上绣着精美的蜀绣,很是端庄大气。
乌黑如缎子般的秀发一半被高高挽起,簪着一只黄金发簪,簪头是黄金拉丝镶嵌红宝石所做成的木棉花的造型,另有两支木棉花造型的珠花和同色系的耳坠与璎珞项圈相配,尽显雍容华贵。
她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侧着身子回眸一笑,楚凌寒就觉得呼吸好像都停滞了一下,缓了两息才快步上前。
他眉眼含笑,眼神里充盈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缱绻,“阿九,我没想到,你会选择它作为三加的簪子。”
说话间,他还往云姝的头上瞟了一眼。
及笄礼需要三套发饰,云夫人、林卿玉、宋清梧等人都有送云姝簪子,就连她自己也找工匠订制了一套,也就是她现在戴的这套木棉花系列的头面。
但是,别人不知道的是,这套头面是楚凌寒设计的。
木棉是岭南地区很常见的一种树木。
长得很是高大,是英雄的象征,开花最早,开花时叶子还未长出,只有红硕的花朵攀在枝头,热情如跳动的火焰,给人们带来无尽的快乐和希望。
云姝在初见木棉树的时候就给他讲述过木棉的花语,是珍惜眼前的幸福,珍惜万物。
还说木棉花象征着自由和希望、热情与勇气。
自此,楚凌寒就记在了心里。
所以在云姝及笄之前,他就画了一套以木棉花为主题的首饰,其中尤以簪子为重点,配套了插梳、珠花、耳铛和璎珞等。
原本按照他的意愿,是想要自己找人打造这套首饰,然后送给云姝的。
但是想到之前云姝跟自己摊牌之后就再没戴过自己所送的珠花和簪子,一时间又犹豫了。
最终,还是只将图纸送给了云姝,然后另外选了一个开过光的白砗磲串珠送给了云姝。
砗磲为佛教七宝之一,其中尤以白砗磲为贵,列驱邪避凶的首位,楚凌寒送给云姝的这串念珠有一百零八颗,已是极致之数,足以见证他的用心。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云姝不仅收下了那套图纸,还让人赶工打造了出来,更是作为了三加中的簪子来使用。
一想到这一举动背后所代表的含义,楚凌寒就激动的不行,一刻都不能再等的就跑来见她。
云姝轻笑,低头垂眸间头上的木棉花闪闪发光,“我喜欢这套首饰,很漂亮。
还有你送的及笄礼,我也很喜欢。”
说话间她抬手,露出大袖礼衣中的纤细手腕,那白砗磲念珠正缠绕在她的手腕之上。
莹润的白衬托着她的手腕更显白皙细腻,一时间竟说不好哪个更吸引人。
楚凌寒只觉得嗓子发紧,心脏扑通扑通的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张了张嘴,声音一时间很是暗哑,“阿九,你戴了我设计的簪子,是不是说明,说明你也没有那么讨厌我,不会再抗拒我对你的好,说明……”
他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俊脸涨的通红。
云姝抬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话语轻柔却坚定地道:“傅辰,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我之前抗拒,只是因为我在纠结于其他的问题。
不过,我现在想开了很多。
人生在世,不过匆匆数十载,如果有意外发生,可能也就数载。
所以我不应该因为恐惧未知的东西就拒绝眼前的幸福。
就像木棉花的花语一般,我们该学会珍惜眼前的幸福。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再慎重一点,我希望你对我的喜欢是见过广阔天地后的情有独钟、心甘情愿,而不是因为相识太早而确定下的别无选择。
所以,我们定个君子之约吧。”
“阿九,我很认真,也很严肃,我觉得我的决定就是慎重之后的慎重。
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也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我虽姓楚,但却是我舅舅养大的,所以随谢家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心悦你,既认定,便海枯石烂、至死不渝。”
楚凌寒终于将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即使耳朵已经红的仿佛要滴血,即使心跳激动如擂鼓。
“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和提议,你说吧,什么君子之约?我都听你的。”
云姝震撼于他的一番剖白,睫毛轻颤,眨了眨眼才有些回过神来,“再等三年,待你我都满十八岁的时候,如果我们还坚定选择彼此的时候,那我们就在一起。
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我都陪你一起面对。如何?”
“好!我答应,你不可以反悔!”
楚凌寒大声答应,激动地上前一步,只觉得鼻间充盈的全是云姝身上的馨香,看向她的目光也灼灼如骄阳。
他从袖子里小心地掏出来一个扁平的长条形盒子,打开后拿出一支木棉花造型的步摇,看着云姝期期艾艾,“其实,我还私底下让人做了这个。
我能、能亲手给你戴上吗?”
古代定情之物有八,分别是发簪、香囊、手镯、木梳、罗帕、耳环、戒指和心锁。
其中发簪乃正妻之物,寓意结发相随。
步摇也是簪子的一种,他送步摇给云姝,寓意不言而喻。
其实不只是这只步摇,遥想之前,他就已经送过一次击雷木的发簪了,只是当时云姝没有多想,只当是辟邪祈福的,所以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后来得知了他的心意之后,云姝就再没有戴过。
不过,看着眼前的这支由他亲自设计绘画,又专门找工匠打造的步摇,云姝微微一笑低下了头,以行动告知了他答案。
楚凌寒作为征战沙场的少年将军,刀枪棍棒全都不在话下,那双手在战场杀敌奋战几天也不曾抖过,但此时捏着一支小小的步摇却有些颤抖起来。
他竭力压制住颤抖,微微倾身,屏息凝神,将步摇小心地插入了发髻的另一端,跟那支及笄的簪子两相呼应,看起来格外的和谐。
插好后,他后退一步,云姝恰好抬首。
四目相对,情意缱绻。
守在远处的金玉回首间就见到了这幅画面,画面里男子高大俊朗,女子娇俏柔媚,一个俯首,一个仰头,远远看去,格外的登对。
(207章增加了一点心理活动,所以云姝开始不再纠结年纪,开始试着坦诚面对,学会珍惜;所以及笄了,她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不求一定圆满,但求不会遗憾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