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樱花厅就在不远处,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枪声和骚动。
他顾不上检查伤势,从防水油布里取出他的配枪和几个备用弹匣,将枪上膛。
就在他准备冲向樱花厅时,一个黑影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几米外的树丛里。
“‘阎王’,你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一个低沉、听不出男女的声音响起,带着金属质感。
陆阳猛地转身,枪口对准黑影:“‘裁缝’?”
“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黑影无视了指着自己的枪口,语气平淡,“虹口公园的水,远比黄浦江要深得多。她还让我转告,‘东风’不止一阵。”
不止一阵?陆阳心中警铃大作。难道除了茶水,还有其他的传播途径?或者,“东风”还意味着别的什么?他看了一眼樱花厅的方向,枪声似乎更加密集了。
“胶卷送到了吗?”陆阳沉声问。
“我的信誉,无需质疑。”裁缝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不过,看来你的麻烦才刚刚开始。松本可不是小林那种货色,他为今晚准备了不止一套方案。”
说完,黑影再次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雨幕和夜色,仿佛从未出现。
陆???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猫着腰,利用树木和假山的掩护,快速向樱花厅接近。他必须尽快加入战斗,弄清楚“东风”的全部含义,并阻止可能存在的第二波攻击。
当他靠近樱花厅时,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老黑他们被压制在厅内一角,火力明显不足。青蓝同一名身手矫健的特务缠斗在一起,和服的下摆已被撕裂,手臂上添了新的伤口。
而松本,则站在大厅中央相对安全的位置,冷漠地注视着一切,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他的目光偶尔扫过那些剧烈咳嗽、瘫倒在地的宾客,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满足感。
陆阳注意到,樱花厅四周的窗户已经被外面赶来的日军士兵封锁,探照灯的光柱在雨中晃动,将这里彻底变成了一座孤岛。
他没有从正门突入,而是绕到侧面,找到一扇被子弹打碎的格子窗。深吸一口气,他猛地撞开残破的窗棂,翻身滚入厅内,落地时右腿的旧伤一阵剧痛,但他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老黑!”他低吼一声,抬手两枪,精准地击毙了两名正准备从侧翼包抄老黑的日军士兵。
“陆哥!”老黑又惊又喜,精神大振,“你来得正好!这帮狗娘养的火力太猛了!”
“青蓝呢?”陆阳一边寻找掩体,一边快速问道。
“在那边!”老黑指向廊柱的方向。
陆阳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青蓝身上。她刚刚踢倒了对手,正急促地喘息着,看到陆阳出现,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但立刻又恢复了冷静。
“松本!”陆阳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与大厅中央的松本对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松本看到陆阳,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随即化为更加浓烈的杀意:“青木君……不,应该叫你陆阳。你真是命大,这样都没死。”
“让你失望了。”陆阳冷笑,枪口稳稳地指向松本,“你的‘月见宴’,该结束了。”
“结束?”松本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不,好戏才刚刚开始。你以为打碎一个茶碗,就能阻止一切吗?‘东风’,可不仅仅是指茶水里的‘月疫’。”
他拍了拍手,声音在枪声的间隙中显得异常清晰:“启动备用方案。让客人们,好好欣赏一下真正的‘月光’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樱花厅屋顶的木质结构中,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嘶嘶”声,紧接着,一股无色无味、却带着淡淡甜腥味的气体,开始从隐藏的通风口缓缓弥漫开来……
陆阳和青蓝的脸色同时剧变。这才是松本真正的杀招!之前的茶水更像是一个引子,或者说是针对特定目标的精准打击,而现在,这无色无味的气体,将把整个樱花厅变成一个巨大的毒气室!
“快!阻止通风系统!”陆阳大吼,同时看向青蓝,眼神中充满了急切的询问。她潜伏这么久,一定知道通风系统的控制开关在哪里!
青蓝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没有说话,只是猛地指向大厅后方,靠近舞台的一个不起眼的壁龛:“那里!”
时间,已经不多了。致命的气体正在扩散,厅内众人的咳嗽声变得更加凄厉和绝望。陆阳、青蓝、老黑以及剩下的队员们,必须在自己也被毒气彻底侵蚀之前,冲破日军的火力封锁,关闭那该死的通风系统,并彻底终结松本的疯狂计划。而松本,显然也料到了他们的意图,更多的守卫正从四面八方涌向那个壁龛,一场围绕着生命通道的最终决战,在弥漫的毒气和绝望的咳嗽声中,骤然爆发!
回到野狼谷,陆阳掏出“黑风”情报,沉声道:“鬼子计划用迫击炮和毒气弹突袭鹰嘴崖后方,咱们得抢在他们动手前,截了车队,毁了武器。”他点燃一支烟,吐出一口烟雾,“老王,这一场,为你守住。”
猴子低声道:“陆哥,你的伤…”
“没事。”陆阳打断,目光如炬,“鬼子不死,咱们就得干。”他转头对老黑道:“准备人手,埋伏运输路线,带上缴获的机枪和手榴弹。”
两天后,游击队潜至运输路线,地形狭窄,两侧高崖,适合伏击。老黑带队埋设炸药和机枪巢,猴子负责侦察,陆阳亲自指挥,左肩的伤口已肿得无法动弹,但他仍握着“青龙”,眼神冷冽。
拂晓时分,伪军车队如期而至,十几辆卡车装满重炮弹药,一辆铁皮车运着迫击炮和毒气弹,护卫有伪军和日军特种部队。陆阳低喝:“动手!”炸药引爆,高崖巨石滚落,封死前后退路。游击队员开火,机枪扫射,手榴弹炸响,车队猝不及防,乱成一团。
陆阳端起“青龙”,一枪击毙日军指挥官,铁皮车失控撞向崖壁。猴子带人冲上前,点燃火油,烧毁毒气弹。伪军士气崩溃,纷纷投降,日军特种部队死伤殆尽。
战斗结束,陆阳喘着粗气,低声道:“通知李云龙,‘黑风’已除,车队全毁。”他转头对老黑道:“鬼子的强攻没了依仗,鹰嘴崖能多撑几天。”
新征程的曙光 日军大本营内,上级军官接到车队覆灭的消息,暴怒摔杯:“八嘎!支那人竟如此狡猾!”他猛拍桌子,“派一个大队,踏平野狼谷!”
参谋低声道:“阁下,伪军团人心惶惶,赵德胜已逃…”
“逃?”军官冷笑,“杀了他!物资再丢,提头来见!”他目光阴鸷,盯着地图,心中酝酿新的阴谋。
野狼谷内,陆阳撕下左肩的布条,伤口已溃烂,散发恶臭。他用烈酒清洗,痛得咬紧牙关,几乎晕厥。老黑低声道:“陆阳,你的伤得治…”
樱花厅内,死亡的气息比刚才的硝烟味更加浓烈、更加无孔不入。那无色无味、带着诡异甜腥的气体,如同无形的绞索,正缓缓勒紧每一个人的脖颈。剧烈的咳嗽声此起彼伏,不再是简单的呛咳,而是发自肺腑深处、带着撕裂感的痉挛。一些体质稍弱的宾客已经软倒在地,脸色发青,徒劳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
“快!壁龛!”陆阳的声音因吸入少量气体而变得有些嘶哑,但他强忍着喉咙的灼烧感和脑中传来的眩晕,朝着青蓝所指的方向猛扑过去。
那里原本是摆放着插花或古董的装饰性壁龛,此刻却成了决定数百人生死的关键。松本显然早有准备,壁龛前已经聚集了五六名手持冲锋枪的特高课便衣,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力屏障。子弹像泼水一样扫射过来,打得陆阳前方的廊柱木屑纷飞。
老黑怒吼一声,将一个几乎被打空的弹匣砸向敌人,同时侧身将一名受伤的队员拖到相对安全的角落:“妈的!陆哥,他们有备而来!这地方根本冲不过去!”
陆阳迅速扫视四周。大厅的混乱反而提供了一丝机会。宾客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虽然阻碍了视线,但也干扰了敌人的射击精度。青蓝利用她对樱花厅布局的熟悉,已经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壁龛的侧翼,隐藏在一扇倒塌的屏风后面。她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呼吸也有些急促,显然也吸入了不少毒气,但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
“掩护我!”陆阳对着老黑打了个手势,同时从地上捡起一把牺牲队员掉落的汤普森冲锋枪。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廊柱后闪身而出,手中的冲锋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将密集的火力泼向壁龛前的敌人。
几乎在同一瞬间,青蓝也从侧翼开火了。她的枪法精准而冷静,每一颗子弹都像是经过精确计算,专门射向那些试图瞄准陆阳或暴露出来的敌人。她的勃朗宁m1910虽然威力不大,但在近距离内足以造成致命威胁。
双重夹击之下,壁龛前的火力网出现了一瞬间的松动。一名特务应声倒下,另一人则被打中手臂,惨叫着缩了回去。
就是现在!
陆阳不再犹豫,如同猎豹般扑向壁龛。他能感觉到肺部火辣辣的疼痛正在加剧,视线也开始出现模糊的重影,但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拦住他!”松本冰冷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他显然没想到陆阳等人能在毒气弥漫的环境下,还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他身边的几名亲卫立刻调转枪口,试图阻止陆阳。
子弹擦着陆阳的身体飞过,溅起的水泥碎屑打在他的脸上。他一个翻滚,躲开致命的扫射,顺势撞开了壁龛前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特务。
壁龛内部并不复杂,只有几个裸露的金属管道和一个看起来像是总闸门的红色阀轮。但阀轮旁边,还有一个更小的、带着复杂锁芯的金属盒子,几根电线连接着它和管道系统。
“是联动保险!直接关阀门没用,会被锁死!”青蓝急促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她刚刚解决掉一名试图偷袭陆阳的敌人,此刻正艰难地靠着屏风喘息,“那个盒子…需要钥匙,或者…破坏电路!”
钥匙肯定在松本身上,或者已经被他销毁了。破坏电路?陆阳看着那几根包裹着绝缘胶皮的电线,时间紧迫,根本来不及仔细研究。
“老黑!炸掉它!”陆阳当机立断,对着不远处还在组织火力抵抗的老黑吼道。
老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陆阳的意图。他从腰间摸出一枚德制m24手榴弹,这是他们突入时携带的最后几件“硬货”之一。他看准时机,拔掉引信,用尽全力将手榴弹朝着壁龛的方向扔了过去。
“卧倒!”陆阳大吼一声,同时死死按住了那个红色的总阀轮,试图在爆炸前先将其关闭一部分。青蓝也反应极快,缩回了屏风后面。
松本脸色骤变,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果决狠辣,连使用炸药这种玉石俱焚的手段都毫不犹豫。他厉声命令:“撤!快撤!”
“轰!”
一声巨响在樱花厅内炸开,爆炸的气浪将壁龛附近的杂物和人体都掀飞出去。壁龛处的墙壁被炸出一个大洞,烟尘弥漫,碎石四溅。脆弱的电路盒子在爆炸中被彻底摧毁,连接的电线迸发出短暂的火花后便归于沉寂。
几乎在爆炸的同时,陆阳感觉手中紧握的阀轮猛地一松,似乎内部的锁死结构被破坏了。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旋转阀轮!
“咯吱…咯吱…”
生锈的阀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转动。随着阀门的关闭,那股从通风口弥漫出来的甜腥味似乎开始减弱了。
成功了!
陆阳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和脱力感瞬间席卷了他。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被炸得破败不堪的壁龛墙壁上,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部的剧痛。
樱花厅内的枪声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和毒气威胁的解除而暂时停歇了下来。幸存的宾客们瘫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但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绝望。日军士兵和特务们则显得有些混乱,他们的指挥官松本,在爆炸前已经带着几名亲卫退到了相对安全的大厅边缘,此刻正脸色阴沉地看着陆阳。
“咳咳…”青蓝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血迹,显然爆炸的冲击波和之前的毒气对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她走到陆阳身边,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陆阳…咳咳…事情还没完…松本的计划…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