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婉不知道萧让当年和赵鑫悦谈过。
宁稚不打算让她和杨礼文知道这些陈年旧事,眼下见赵鑫悦故意说出口,一个气急,拳头猛地捶向方向盘,汽车发出刺耳的喇叭声。
“赵鑫悦你够了!”
她下车,打开后排车门,将赵鑫悦连人带包拉下车:“你给我下去!”
赵鑫悦一个趔趄,脚下细高跟一崴,人倒向了路边。
宁稚甩上车门,开着车就走。
老太太不满地看看她,又看看林淑婉:“这孩子,性子是越来越坏了!淑婉你是怎么教育的?”
林淑婉没说话,红着眼眶侧过脸。
她难过的不是赵老太质疑她对宁稚的教育,而是宁稚和萧让的婚姻似乎出了问题。
把赵老太送回家,宁稚和林淑婉踏上回京的路程。
杨礼文前两天有事先回北京,此时车上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
林淑婉担心地看着宁稚:“磊磊,悦悦说的是真的吗?”
宁稚一脸严肃地看着前路:“什么事?”
“萧让外头真的有人了?”
“没有实证证明萧让外面有人。”
“和他去酒店的那个女人是?”
宁稚闭了闭眼睛:“一个案子的当事人。案子牵扯到金诚所的人事变动,萧让身上会发生些什么都不奇怪。去年我们办婚礼那会儿,他因为这个案子的一审差点坐牢,这次案子要二审,一切又卷土重来了。”
她在安慰林淑婉,也在安慰自己。
但林淑婉似乎不信,一路上不说话,几次偷偷擦眼泪。
宁稚心情也不好,并不和她多言,三个小时的车程俩人相对无言,回到北京,把她送到楼栋楼下,宁稚就开着车走了。
林淑婉望着越开越远的白色奔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提着行李袋转身上楼。
杨礼文在家,殷勤地接过行李袋:“回来的路上还顺利吧?”
林淑婉摇了摇头,魂不守舍道:“路上碰到磊磊的奶奶和堂姐,我们就带她们一程,没曾想,她堂姐在车上捡到一张照片,竟然是……”
林淑婉数不出口。
杨礼文把行李袋放到书桌上,走过来,关心道:“什么照片?”
林淑婉气道:“萧让!是萧让和其他姑娘进酒店的照片!被人给拍了给磊磊!”
“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林淑婉想了想,说:“听磊磊的意思,是最近发生的事,因为她说什么案子最近二审,有人要对萧让不利,所以才拍这个给她。”
杨礼文怒道:“就算是有人要对他不利,他也不能带姑娘上酒店啊!这都被人捅到磊磊面前了,这叫孩子以后怎么做人?”
他边说边朝书桌走去,戴上老花镜,拿出手机:“不行,我得给萧让打个电话!”
电话拨出好一会儿才被接起。
萧让睡音浓重:“喂,杨叔,有什么事儿吗?”
杨礼文急道:“你带姑娘上酒店是怎么回事儿?现在照片都到磊磊手里了!”
电话那头,萧让吐了吐气,打起精神解释:“那姑娘是一个案子的当事人,也是我同学,她是美籍华人,回北京因为没有住所,就住在酒店,我去酒店和她聊案子。”
“这些话,你跟磊磊解释过了吗?”
“解释过了。”
杨礼文这才淡定下来,转而问:“你现在还在美国?”
“是,美国这边是早上五点多。”
杨礼文点点头:“你抓紧回来!去年刚办完婚礼,人就进去了,留磊磊一个人面对你家人!今年结婚一周年,你又跑去美国,让磊磊怎么想?”
电话那头,萧让沉默几秒:“好,我尽快回去。”
杨礼文挂了电话,朝坐在沙发的林淑婉走去。
“原来萧让和姑娘去酒店,是谈案子去的。那姑娘是美国籍,在北京没住所,所以住酒店。这倒也合情合理。”
林淑婉点点头:“磊磊也是这么说的。既然这样,那就相信他一次吧。”
说完又叹气:“这个社会诱惑太多了!我实在是担心萧让那孩子经不住诱惑,伤害了磊磊。”
杨礼文安慰她。
……
节后第一天上班,宁稚就接到那位断贷当事人的微信电话,说已经筹到钱,约她聊案子。
宁稚让他明天早上过来。
下午暂时又没事,她打算再去法院门口蹲蹲案源。
人正要下楼梯,撞见从外头回来的曾子君,宁稚跟他打了个招呼。
“主任早上开庭去了吗?可怎么没拿箱子?”
曾子君急道:“宁稚你在正好,有个法援案件,检察官建议死刑,现在通过法援中心发到我手上,咱们一起看看。”
“死刑啊?”
三四年没碰过死刑案件了,宁稚有些意外,也有些紧张。
她又折返回工位,把包放好,拿上电脑,和曾子君一起进了会议室。
“是个什么类型的死刑案件?”宁稚拉开椅子坐下。
曾子君入座,神色凝重道:“妻子用水果刀扎死丈夫后,自杀未遂。”
“嫌疑人认罪吗?”
“认罪。”曾子君说,“但残联组织,希望我们尽量帮嫌疑人脱罪,或者争取缓刑,因为嫌疑人有一个六岁的儿子,是自闭症。如果嫌疑人判了死刑或者无期,那么她的自闭症儿子,大概率活不下去。”
宁稚蹙眉:“自闭症?是比较孤僻,不愿意和人讲话的那种问题吗?”
“不是。”曾子君语塞半晌,说,“自闭症是一种广泛的神经系统疾病,程度严重的,可同时伴有智力障碍、社交障碍、语言障碍、认知障碍等问题。当这些问题都出现在同一个孩子身上,意味着这个孩子他大概率没有自理能力。”
宁稚看着电脑网页上对自闭症儿童的描述。
她推了推眼镜,说:“自闭症也分程度,嫌疑人的自闭症儿子是什么程度?”
曾子君翻开案卷材料查找片刻:“重度。”
宁稚叹气:“所以这个案子和许小屏的案子一样,都是女性杀夫,但必须做无罪辩护。”
曾子君郑重点头:“是的,所以我想把这个案子交给你来做,你有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