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十年
“师尊……弟子这传承之名只告诉您,您不要外传好不好?”
江浔扯着手指,满脸羞耻。
终究不可能不告诉师尊,瞒谁都不能瞒着苏瑾。
“你……且说出来听听。”苏瑾来了兴趣。
小沙弥便起身来到师尊身旁,以手半遮住嘴,声音极小。
苏瑾听完,于是,也被干沉默了。
有一说一,谁得了这么个传承,厉不厉害且先别提。
总之是不敢向任何人炫耀的了。
苏瑾此刻也是服了此界的佛门,但凡与之沾了边,法号就没几个正常了。
那是一个比一个社死。
现在可好,自家弟子都还了俗,也不曾有过法号,却依旧逃不过这定律。
“嗯……你接受的传承……是源自恶灵众六将军之一的……畜牲将军?”
苏瑾低头,抚额。
以此掩藏嘴角难以忍耐的弧度。
专业如他,此刻肩膀也有些抖。
恶灵宗功法【恶神临渊诀】脱胎于【明极镇狱诀】,取的是六种地狱之意,其众六将军亦与六道轮回沾边。
譬如季仙客的饿鬼将军,便与饿鬼道有关。
而小沙弥江浔的传承畜牲将军,便与畜生道相关。
其实挺强的!
乃至此传承妙用,特别适合传承者兼修灵之流武道,与古妖宗的【荒身诀】同修将有不可思议威能。
可这传承之名,实在太搞了,说出来都觉的是自己在骂自己……
且想想别人自报传承之时何等威风?
酆肃之主,金乌之主,九幽仇厉之魂。
再不济点,平儿姑娘的豪阶传承也唤做青娘子,挺有诗意。
唯独江浔,作为恶灵宗宗主,以后介绍自己传承时该怎么说?
本尊传承乃是【畜牲将军】?
弟子们听了心里不笑才怪……
“没……没事的!不打紧的!这传承也很强的!”苏瑾咬牙,低头不看委屈巴拉的江浔,他不能在这种时刻嘲笑自家弟子。
抬手摸着自家弟子的头:“走吧!我们去激活灭念林大阵……”
说走他就走,不然嘴角弧度是真压不住了……
……
横刀岭第六座护宗大阵的开启,其威能已然不可以常理揣度。
算上灵巢宗这个完整宗门的来投,内里藏兵已然接近二十万。
日日操练,兵甲精良,高中低丹药更是源源不断炼制着,九圣宗整体实力稳步且快速提升着。
其内五位部主,亦乃五位灵藏强者,虽依旧相对稚嫩,晋升时日尚浅,可只要身居护宗大阵之内,这劣势便也被弥补。
如今,横刀岭上就只缺个根基深厚,实打实的灵藏后期强者来坐镇。
只要这块短板被弥补,即便北虏下狠手来攻打横刀岭,九圣宗短时间内亦有死守之力。
而这块唯一的短板,如今也将消失。
师吞齐这些日子不见外人。
萧姑娘和顾姐姐二人倒是偶尔有来看她,应姐姐也来过。
没办法,性转这事实在太离奇,知情人对此不可能不好奇……
师大帅倒也闲情逸致,本又骚话多,是个闲不住的主,有知她情况者愿意来找她聊天,还是女子,她其实也挺开心。
聊着聊着,也不知咋想的,情怀大爆发,真就开始穿起罗裙女衣,甚至都开始化妆了。
就是那技术……不如不化……
苏瑾第一次从极云关回来见她,顺便来上一发【魂之主】效果助其消减心魔,有一说一,真有被师吞齐那妆容给辣到了眼睛。
许是真有化妆天赋,这位北虏大帅的个人审美以及衣品也着实不差,容貌底子本也上乘。
后来每七日一次的相见,师大帅颜值便当真每次皆有质变。
院房之内,苏瑾一曲箫声落罢。
师吞齐似只猫,舒服缩在宽大太师椅上,慵懒眯着双眼。
两个仙女髻编的颇有韵味,几缕发丝垂于额前半遮着眸子。
穿着的红色纱衣绣着金色凤纹,虽是宽松,却掩不住打底衣裳裹出的玲珑曲段。
眼前女子虽依旧与当初的师吞齐有七分相似,却已然是另一个人了。
慵懒,美却飒。
似猫,又散发出内敛的危险。
淡妆衬出眉眼间难言的风情,有倾城之色。
亦有一国大帅常年执掌大权,习惯了居高临下的剑指苍生之感。
眸间克制的疯狂,依旧散发出被祖辈们记忆与仇恨纠缠的痛苦。
眼前的师吞齐,已然是个女子了。
十年前饮下的【阴阳酿】,效果已然完全消散。
微抬琼首,师大帅落目前方,舒服伸了个懒腰。
便是这姿势,也像极了猫。
她支腮呢喃:“下一曲便是我给你的【静心普善曲】了么?你等等,我上床后你再吹奏……”
她绷了绷脚,不似其他女子浑圆,即便被红绸的裤子遮掩,依旧显出利落肌肉线条。
却不但没有破坏美感,更显出雌豹般野性。
“入眠的【静心普善曲】却再等等,一会师大帅你饮了酒再听。”苏瑾放下洞箫,迎向师吞齐目光。
他看着眼前这个与之前已经截然不同的北国前任大帅,甚至看出了些对方对本来性别的喜欢,乃至依耐。
苏瑾不了解这一类长期性转者的内心以及想法。
却感觉的出来,师吞齐并不享受那本不属于她的性别,乃至排斥。
一壶白瓷装着的酒,被轻轻放在桌上。
“这便是【阴阳酿】。
师大帅,你可以恢复所有实力了,而北虏,也该是要南下了。”苏瑾轻声说着。
师吞齐看向那白瓷酒瓶,一时有些愣。
期待了好久的奇酿,终于到位了。
她下意识的便将身子凑近,柔荑拿起酒壶,拔开瓶塞。
闭上双眼轻嗅。
是那个味道。
本是便要饮下,却又止住,抬眼看向苏瑾:“你真会酿造此酒?从哪里学的?我跟着你混,此酒今后便不会缺了?”
苏瑾点点头:“不会缺了,师大帅你今后不会再被北国以此要挟。”
酒沿触着唇儿,师吞齐却欲饮未饮。
眼中乍现的犹豫,很快却又被那如附骨之蛆的恨意与癫狂掩盖。
她,从出生,从被那深植血脉之中的传承选中,此生便注定身不由己。
不能为自己活,不能为自己死,乃至明明是女儿身,亦想做个女儿家,却身不由己。
她脱离不了先祖的们的恨。
他们的恨,亦是自己的恨。
捏着白瓷瓶儿的手,攥的紧了些,她自嘲般笑出了声。
“我……其实有那么一点点不愿再喝下这酒,却又想恢复实力,去宰了虞家之人……
数千年了,先祖们的恨,逼着我无法选择……”
如是说着,酒水便要入喉。
无奈又决然。
即将再次踏上那既定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