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见就像一座大山,永远难以翻越,”
在这个时代,出身良好是值得羡慕的,凭借出身来获取机会也是习以为常的,
外戚的存在,尤其是有诸吕之乱的例子,
大汉上下对外戚都是带着有色眼镜的,
就算卫青已经立下如此多的功劳,也难以改变一些人心中的看法,在他们眼中,卫青就是靠着姐姐上位的,
就是不如他们这些靠着父亲上位的。
“司马中郎,在我看来,靠着父亲上位和靠着姐姐上位没有什么差别,都是借助他人之力,何来高下之分,
你觉得呢?”
司马迁想反驳,但是底气有些不足,他自己就还是凭借父亲的身份才当上这个中郎的,以后也很可能会接任太史令的职位,
那些耕种于田间的百姓可没有这个机会。
“在我看来,世间本就没有彻底的公平可言,”
陆鸣指着自己,
“我的这副躯体,力能扛鼎,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么,显然不是,
司马中郎要是出生于贫苦百姓之家,能有如今的学识么,还能有机会去游历大汉江山么,
显然也不能,
大将军私生子的身份,生母还是一个普通的奴婢,他是做错了什么,才惩罚他有这样的出身么?
显然也不是。”
司马迁游历大汉的时候,即便风餐露宿,也需要大量的钱财支撑,没有父亲司马谈的支持,没有家里提供的钱财,
他也没办法完成这次游历。
听到陆鸣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本能的想要反驳,这和大将军的情况是不一样的,不能够相提并论
可是又说不出什么铿锵有力的话语,
因为他内心知道,确实没什么不同,都是依靠别人罢了。
陆鸣面色严肃,“在一些人看来,身份如此卑微的一个人,在姐姐入宫之后开始飞黄腾达,取得各种战绩,
不管他自身本领如何,都是靠着他姐姐的身份才获得的,不是自己的真本事
我觉得这都是嫉妒和偏见,说这话的人也不照照镜子来看看自己,去想想自己凭什么能有今天的地位。
在我眼中,大将军和冠军侯的经历堪称传奇,是那些被踩进泥土中的人也能有机会站起来的希望明灯。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司马迁沉默不语,心中默默念了几遍,出身寒微不是耻辱,
过了一会他才回过神来,拱手作揖道:
“多谢侯爷指教,对于侯爷的话我不能全部认同,但是我对大将军的认识会改变的。”
他承认了自己有偏见,承认了自己心底的那些嫉妒和不忿。
“我也要谢谢你来和我说这些,谢谢你在意我的名声,
有一点我想告诉你,能够名留青史的人,时间会给他们评价,
无论史书上怎么写,读书的人都会有自己的看法。”
就像卫霍二人的战绩,不需要华丽的语言,不需要太多的笔墨,只需要简单的写出来,
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就能彰显出他们的光辉,
是那样的耀眼。
司马迁再次拱手道:“多谢富民侯指点。”
陆鸣的话给了他太多感触,以往的一些观念也出现了动摇,回想起自己以往对卫霍二人的看法,
司马迁心中升起一股羞愧。
送走司马迁后,陆鸣回到房中,眼看着没有几个月就要出征了,义妁的肚子还没有反应,
陆鸣都要怀疑是不是两人中有谁有问题。
“司马迁很感谢你教他写《史记》么?”
义妁当初知道自己夫君教司马迁写史书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笑得脸都有些麻了,
今天又见到司马迁来找陆鸣,心中不免对司马迁有些同情,
明明是自己写的史书,如今却要被自己的读者来教自己该怎么写,想想就好笑。
“他是挺感谢我的,我可是帮他少走了不少弯路,提前把《史记》的架构帮他打好了,省去他不少功夫。”
陆鸣还挺骄傲,说的也是事实。
“他今天来是有两件事……”
听陆鸣讲述完之后,义妁也颇为感叹,
“出身确实重要,尤其是那些世代显贵的人家,他们不屑于和泥腿子们打交道,更无法接受出身寒微的人和他们站到同一个地方。
我当初学习医术的时候,也因为女人的身份受到了很多阻挠,这何尝不是出身问题呢。”
话题有些沉重,陆鸣轻轻掐着她光洁的下巴,
“好了,夫人,咱们别讨论这些让人不高兴的东西了,还有人生大事等着我们呢。”
义妁脸色一红,随即抓起陆鸣的手,
“来,我给你把把脉。”
“为何要给我把脉?”
对于自己的身体素质和各方面的表现,陆鸣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可能有问题,
这个时候给他把脉,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我看看你为什么那么强行了吧。”
义妁也知道陆鸣的出征条件,是要有孩子了才能去,
刚开始她以为这是刘彻控制陆鸣和霍去病的手段,但是后来想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以时间来推算,哪怕现在就有了孩子,等他们出征的时候,不管是自己还是霍去病家里的那位,
还都处于十月怀胎之中,
这样的状态,怎么能用来控制两位出征的将军呢。
后来皇后卫子夫告诉她,提出这个条件,就是想提醒这两个年轻人,他们都是要当爹的人了,做事的时候要成熟点,
不然陛下怕他们俩一高兴直接打到西域那里去。
把完脉之后,义妁笑着道:
“脉象上我没看出来你有什么问题,应该再来几次,我…我就能怀孕了。”
哪怕是太医,说出这番话时,义妁还是难免脸红心跳,
“有了孩子,你和冠军侯出征的时候也能稳重点,也免得陛下担心你们俩因为历史上的战绩就骄傲大意。”
“夫人放心,我稳重着呢,别看霍去病年纪不大,心思也很稳重,上次他还全甲而还呢,
咱们快点吧,别耽误时间了。”
第二天一早,看着自己怀中熟睡的女人,陆鸣觉得这次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