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尉如何称呼”
好人对自己的要求高,面对那些底线灵活的人物时难免容易受限,
陆鸣无法评价他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只是天然更喜欢有底线的人。
自己被强者欺凌后,虽然没能报仇,却也没有挥刀向更弱者泄愤,
还能对弱者抱有同情之心,愿意冒着风险为他们寻求帮助,
只可惜苦了自己。
“下官张任。”
这段时间,张任过的很痛苦,
当初他没能射出那一箭,仇人如今又风光了起来,想要堂堂正正的复仇,越发没有了希望,
如今只好盼着李广死于大海之上,当做老天的报应。
“能有机会收拾阳陵侯府的人,对我来说挺好的,能趁机为百姓们讨一个公道就更好了,”
还趁机发现了赵充国的下落算是提前发现了一个人才,
麒麟阁功臣之一,果然自幼就有不凡之处。
“你自己当初下不去手,不屑偷袭,
我给了你仇人再起的机会,你今天为了帮百姓又小小算计了我一下,就这么扯平了吧,
如何?”
张任有些惊讶,“侯爷不怪罪我么?”
“怪你什么呢?”
陆鸣叹口气,“你父亲的事情我也很气愤,但是我不能为此去做什么。
出海的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李广不怕死,我也想借助他的名气来吸引更多的人去海外开拓财富,
不成想误伤了你。”
张任立刻躬身行礼,“侯爷说的哪里话,
李广是我的仇人,又不是侯爷的仇人,我总不能让天下人都为了我一家把李广视为仇人吧,
他能找到倭岛是他的运气,他要是=一辈子运气都这么好我也认了。”
海上的风险有多大,张任也曾找人了解过,
没想到李广不仅到了倭岛,还带回来一个年近百岁的老人,这种运气也是让他无语。
……
赵庄村。
一群农夫挖完水渠后回到村子里,
“你们说那富民侯能帮咱们说话么?”
“是啊,他和阳陵侯都是朝廷封的侯爷,怎么会站到咱们这边。”
陆鸣和傅偃的矛盾虽然传的很广,但是这些百姓并不知道,
不住在长安城内,他们连吃瓜的机会都比别人少。
“族长,富民侯都说要帮忙了,你怎么还主动要补钱呢?”
有人问起这个问题,其他人也纷纷侧目,看向那位族长,
同时也在打量出主意的赵充国。
当着外人的面,他们不能质疑自家族长,一直憋到回村后才忍不住发问。
族长正是那位门牙缺了一块的老农,平时德高望重,
赵庄村里,赵家是人数最多的一户人家,实力自然也是最强,否则也没钱买下那六十亩地。
这位族长磕了磕锄头上的泥土,不紧不慢道:
“你们啊,这么大年纪还没有充国看的明白,
富民侯是谁,那是天下闻名的大人物,肯帮我们说句话就很不错了,咱们不能指望人家给解决所有事情吧。
真要是赖上人家,说不得就会惹人家厌烦,反倒没了帮手。”
那些人想来想去,也觉得这些话很有道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那位富民侯可是说了,这件事不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充国啊,你给他们讲讲这么做的其他意图,让他们也长长脑子。”
赵充国有些不好意思,对着众人一拱手,“只是一些想法,不一定对,我这么做有两点考虑,
一是咱们买地就是为了以后多产点粮食,平安过日子,赶上朝廷建水车确实占了便宜,
咱们再有理也是民,对面是侯爷,硬抗下去对咱们不利,”
刚才对他有意见的那些人,听完这话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对,
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们一开始已经同意补钱了,只是对方的要加太高才没谈成。
“二是我想借此试探一下对面的态度,
有富民侯帮咱们,阳陵侯府的人还是不同意少补一些,那人当时的脸色特别为难,”
赵充国面色凝重,“我觉得咱们要做好准备了,他们可能不会把富民侯的话放在心上,”
“他们敢么?”
众人有些不敢相信,这可是长安附近,自己这边这么多人,还有一位侯爷发话,
胆子多大的人才敢搞事情。
赵充国摇头道:“他们能用的手段很多,不一定要直接对我们下手,具体会做什么我也猜不到,
多加小心总是没错的。”
赵家的族长此时也开口道:“都听充国的,以后你们不能单独出村,最少都要五人同行才可以,
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刻告诉大家,不要拖延。”
……
翌日一早。
霸陵关城门打开,陆鸣一行人早早出发,直奔骊山深处的秦始皇陵,在骊山中走走停停。
皇陵的封土形式是“覆斗方上,”就是在皇陵地宫上方堆积成三阶逐级收缩的方形夯土台,形状类似于倒扣在地面上的斗,一斗米的斗。
当看到那近百米高的封土堆时,陆鸣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幕忙碌的场景,几十万人在这片地方忙忙碌碌,
也不知道有没有工钱,大概率是没有的,都是被强制服徭役,或者是刑徒们在干活。
这么大的工程,对于民力的消耗是巨大的,刘彻的陵墓要是不停工,也是一个消耗民力和钱粮的巨大吞金兽。
整座封土堆上没有特殊的标志,连座祭拜的庙宇都没有,围着封土堆走了一圈后,
苏文按照以往的经验,找到一处地方摆下香案,
拿出事先写好的诏书宣读起来,
听着诏书里的内容,陆鸣严重怀疑这份诏书是刘彻亲自起草的,
除了对始皇帝统一六国,修建长城,和书同文,车同轨的肯定之外,满篇都是刘彻的炫耀,
大汉有了高产粮食这件事被他反复提了三遍,就连还没到手的占城稻都提了一嘴,海外的银矿也是重点提及,提到徐福的踪迹时,
陆鸣都能想象出刘彻书写诏书时的表情是如何的欠打。
苏文宣读完诏书后,连同当年始皇帝给徐福的诏书一同放在香案上进行祭拜,
祭拜完成后又小心的收了起来。
“苏内侍,不烧掉么?”
陆鸣以为要把两份诏书都烧给始皇帝看看,就像后世的上坟一样。
“陛下有令,两份诏书都要好好保存,留给后人瞻仰。”
好家伙,陆鸣也是服了,这是皇帝间的奇怪胜负欲么?
“始皇帝啊,这都是刘小猪干的,和我可没关系,我没他这么能嘚瑟。”
陆鸣心中连忙澄清,
此时忽然下起雨来,
“这是始皇帝的眼泪么,因为只有我懂他,
还是被刘小猪给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