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攥紧了拳头。
我怎么能不急?我的女儿被绑架了,生死未卜。
我冒着法律和人格的危险向你们求助,是因为走投无路了啊!
我不是来看你们组装该死的机器的!
他怒吼,但没发出声音。
因为之前的对话,其他三人都小心翼翼的,所以彼得也不敢打破这黑夜的宁静。
但他知道,这寂静中一定蕴藏着阴谋,只能祈祷自己不要因一时的冲动而卷入某些不可收拾的事件。
很快,仅用两个手电筒照明,那扁平的扎进土地里像是一个发射平台的东西被组装好了,半径差不多有半米。
声音成熟的男人看了眼手表,说:“可以了。”然后他伸出手拉着彼得后退,几乎退到了身后的树林前。
年轻小伙留在最后,他踢了一脚那平台,然后也跑了回来。
“小二,你踢坏了怎么办!”彼得身边的男人吼了一嗓子,还捶了一下年轻小伙的脑袋。
后者嘿嘿一笑。“强哥,你什么时候见咱们的东西踢一脚能坏的?”
然后,他们又都安静下来,开始等待。
高处不胜寒。
强劲的夜风拂过山顶,远处和身后的树林萧萧作响。
但因他们前面是一大片空地,没有遮掩,所以彼得能感受到夜风钻过林间的缝隙,朝他赤裸裸扑来。
这夜风带着萧瑟的寒气,带着卷走枝叶那刚刚兴起的搅动,穿透老男人有些单薄的衣料。
彼得·拉克一直认为自己身体很好,虽然不是天天都锻炼,而且也有了明显的肚子,但饮食和作息都很健康,最关键的是他还没因什么严重的疾病动过刀子。
但今晚,彼得感到出奇的冷,冷到他想发抖,想躲到某棵树干后面躲避寒风。
彼得·拉克不自觉地抱紧身体。
这么一来,他和另外三人的差距就更明显了。
年龄的差距,身体素质的差距。
带他来的三个人都笔挺着身体站在他身前,就好像周围那些自然的树干。
他们专注、健壮,站姿几乎都一样,就好像士兵。
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彼得·拉克脑海中成型,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招惹了一个恐怖的佣兵组织,而这个组织试图利用他的研究……
突然,彼得发现另外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他们看着头顶空地上的夜空,表情像孩子一样好奇激动。
彼得·拉克也将视线转向夜空。
愕然间,彼得意识到他视野中的星光扭曲了,就好像被加了一面透镜一样。紧接着,他便捕捉到四道完全无法忽略的如流星尾迹般的火焰正从扭曲星光的中心坠下。
那火焰带着青蓝的光芒,但其中又混入了黑暗的浓墨。
这四道光芒对称,组成的形状很像一个长方形,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火焰。
“来了!”
来了?彼得明白了,有什么东西正从天而降。
十秒钟后,他的猜测被证实了。
那火光越来越近,释放出的冲击波甚至开始影响地表。
草地与树叶被呼呼刮起,离得近一些的树木的树叶树枝开始剧烈摆动。
彼得的正面感受到一股由空气带来的压力。
他坐过直升机,眼前的压力不知比直升机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带来的压力多出几倍。
“站稳,先生,或者你可以扶着我。”被叫做强哥的男人体贴的说。
但彼得没有伸手,他通过降低重心保持住了平衡。
接下来,风沙碎石遮眼,不管是什么从天上落了下来,彼得都没有看清那东西的轮廓。
而当它脱离星光降到树林下,就更难辨认了,因为四周全是影影绰绰昏黑一片。
推力越来越大,而终于在达到最大,几乎要将彼得推倒的那一刻就停止了。
彼得赶紧回稳身子,极力理解刚刚发生的一切。
“请吧,先生。”年轻小伙做了一个十分标准的礼仪姿势。“您是贵宾,所以我们老大亲自过来了。”
“亲自?”彼得震惊。“他……在哪儿?”
“您走过去就知道了。”
彼得·拉克顺着对方的指示迈动脚步。
他小心翼翼,因为完全不知道目标是哪儿,眼前只有在月光下模模糊糊的影子。
他踩到了那个平台。
接着,不到五米外,有什么东西打开了。
之所以形容为打开,是因为彼得只能这么理解。
一块两米多高一米多宽的空间逐渐展开,就好像被人从上往下撕开的贴纸一样。
而其背后所显露的白中透黄的自然光芒与周围一对比更是让眼前的情景变得像天国之门开了一般。
但那不是什么天国之门,在彼得看来,它更像是一扇布满阴谋与诡计的洞窟,里面究竟藏着何方神圣根本不得而知。
彼得想象着里面有一张石桌,周围烧着由人骨筑成的烛台,烛光从那空洞的双眼中射出,照亮了石桌对面洞窟的主人。
它让彼得坐下,摊开手,脱掉上衣,献出心脏和脑髓。
这样,它才会为他完成‘神迹’。
而来时的路已经被三个‘恶魔’堵死,他的选择所剩无几。
彼得抛开妄想,走了进去。
周身立刻被明亮的光芒笼罩,一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涌进鼻腔。
没走两步,彼得在左边发现了如一间茶室的小房间。
很像私人飞机中的内装饰,不过肯定有哪里不同,但他暂时看不出来。
他看到了四把靠椅,基座很大,直接连进地板的那种,比他见过的任何座椅都要复杂。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最前面传来。
“请坐,彼得先生。”这声音浑厚,自信,而且充满力量。
同时,一条健壮的手臂从最前面的座位后伸了出来,用手指点了点后面的两个座位。
没有石桌。彼得犹豫了一下,有些不想让对方瞥到自己,于是坐到了对方后面的椅子里。
柔软,且无与伦比的舒适,坐进去的一瞬,彼得好像觉得身体陷了进去。
但却不像是坠入泥潭,而是每一处与靠背接触的部分,包括双腿和手臂都有恰到好处的支撑。
有那么一会儿,彼得·拉克甚至觉得自己仿佛纯自然地坐下了,没依靠任何东西,就仿佛漂浮在真空之中。
他甚至闭上了眼睛,享受起这几日积攒的疲倦被慢慢捏碎的感觉。
“很舒服,对吧?”这个尖细的声音来自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