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陪我,是咱俩一起去。”
这有什么区别?
“还是你不想把戒指还给我了?”姜忆开始改用激将法了。
许琮宁发誓他再也不要发什么善心了。
姜忆差不多也摸出点他的路数,于是穿好衣服,拿起铲雪工具,“跟你开玩笑,取不下来也没关系,反正它现在也没用武之地了,但是你弄坏我的雪人得赔啊!”
“你是讹上我了吗?”许琮宁眉梢微挑。
“我这怎么是讹你呢?你想想如果你不吓我,我的雪人怎么会塌,你至少有一半的责任吧。”
许琮宁跟她辩论,“我只是路过,连话都没跟你讲,我为什么要负责任?”
姜忆不慌不忙道: “在无接触事故中,双方之间是否有肢体上的摩擦或者碰撞,并不是认定事故责任的必要条件,而是你的行为与事故的发生是否存在因果关系。”
“我们这次事件的因果关系非常清楚,即使你不用承担主要责任,也有次要责任。”
“你这是哪里的法律?”他才不会被她唬住。
“我说的是世界通用的规则。”姜忆开始瞎编。
“你看我像那么好骗吗?”
姜忆真的仔细地打量他,搞得许琮宁有些不自在起来,她看了几秒,径自摇头,“你一看就很难搞,想骗你的确很难。”
“我难搞?”他帮了她这么多,她居然还说他难搞,许琮宁立马有些不高兴了。
这个女人真没良心!
“没有没有。”姜忆见他面色不对,立马调转枪头,“我的意思是说你是一个很有性格的人。”
“继续圆!”许琮宁还不满意,他倒是要看看她编谎话的功夫到底有多深厚。
“什么意思?”姜忆没明白。
“有性格听着也是在骂我。”
“哪有?这个世界上像你这么有性格的人可不多,而且有性格也是得资本的,不然你只能被社会磨平棱角。”姜忆诚恳地说。
“还有呢?”
这圆得还不够?
既然他爱听,那姜忆就继续编,“除了有性格,我觉得你是一个非常善良,非常乐于助人,非常有爱心的人。”
姜忆只差没给他颁一个好市民的奖了。
许琮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眸子微微一眯,有些戏谑地问: “要我给你捐款吗?”
“你想捐的话,等下我把二维码发给你。”姜忆开玩笑道。
许琮宁朝她翻了个白眼。
“你刚刚那一长串台词,都是自己瞎编的吧?”
姜忆点点头,“我大学的时候经常去法学院看模拟法庭,稍微记住了几句。”
许琮宁不苟言笑道: “诡辩,不过也不全错,我可以承担必要责任。”
“这么配合?”
“遵纪守法是每个公民应尽的社会责任和道德义务。”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听过这句话。
“你确定你一直生活在法国?”姜忆怀疑地看着他,“下一秒我感觉你要给我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了。”
“那是什么?”
“等你回中国,我教你背。”她随口一说,拿起铲雪工具,拉着他往外走,“走吧!去履行判决义务。”
两人来到姜忆的度假屋前,外面寒气逼人,许琮宁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陪着她疯。
“你愣着干嘛?不动的话会很冷的。”姜忆冷得打了个哆嗦。
“怎么堆?”许琮宁从小也是南方长大的,没堆过雪人,去了法国也从未尝试过。
这种幼稚的游戏,他才不喜欢玩。
“我就比你多一次经验。”姜忆用下巴指了指地上那堆惨不忍睹的雪人的残躯,“诺,就在你旁边。”
许琮宁往旁边扫了一眼,且不说他有没有破坏,她一看也没堆出什么成果来。
许琮宁可不是她这种蛮干主义,立刻拿出手机搜索网页来学习。
姜忆立马凑过来看,被许琮宁用手指将她的脑袋推开,“我负责指挥,你负责动手。”
“那你还怎么取戒指?”
“你不说你不要了吗?”
被他将了一军,“我说什么你就信啊?”
不信她的鬼话,他能站在这?
许琮宁看了一遍视频,开始指挥姜忆干活,他说指挥,就真的是双手插兜地站在那指挥,一点也不要动手的。
姜忆一个人吭哧吭哧地铲雪,垒雪,很快雪人的身体就初成形状了,雪压得很实,在他挑剔的指导下,圆圆滚滚的很可爱。
制作头的时候,姜忆戴着手套,手也有些僵了,而且一直蹲着,腿也有些麻,她正要起来,忽然腿麻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等下,我缓缓,腿麻了。”
许琮宁叹了口气,走过去扶她,“地上太冷了,别坐。”
但姜忆的腿麻得没办法动,“但我腿太麻了。”
“还要玩吗?”他可不会帮她善后,他也快冻死了。
“你帮个忙,把头完成呗?”姜忆哀求地看着他。
许琮宁没吭声,俯身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姜忆的腿麻得不行,一边哀嚎,一边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站了起来。
等她站定后,许琮宁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铁锹。
他动作麻利地铲雪,不一会就滚好一个圆圆的脑袋,抱起来,连接在雪人身上。
姜忆腿不麻了,回房间拿了几颗红枣出来做雪人的五官,又找了几根枯树枝插在雪人头上,整个雪人瞬间灵动起来。
“怎么样?”姜忆笑着转头问他。
“还行。”他不冷不热的,说实话有点丑。
算了,不打击她了!
“我拍个照片。”姜忆拿出手机。
“我去拿相机。”许琮宁忽然说,他回房间拿了相机出来,“站过去,我给你拍。”
怎么突然这么主动?姜忆有些诧异,“不用拍我,拍雪人就行。”
“留个纪念。”他第一次疯了,大半夜快冻死的纪念。
“那你也一起来吧。”毕竟是一起完成的,留纪念当然要一起。
“我不拍。”他说。
“那就拍雪人吧。”姜忆也不喜欢拍照。
许琮宁犹豫了下,忽然走到雪人旁边,将相机的屏幕转了方向,调整了下角度和参数,冲姜忆说: “过来。”
姜忆立刻站到他身边,雪人立在两人身前,许琮宁高高举起镜头。
姜忆看着镜头,笑容甜甜地比了个耶,许琮宁看着镜头里她毫无新意的姿势,忽然觉得有点想笑。
嘴角弯起的瞬间,他按下了拍摄键,拍完照,他拿着相机检查照片。
姜忆看他满脸悦色,好奇地问: “你在笑什么?”
许琮宁立马敛了笑意,转头看她一眼,冷声道: “笑你姿势老土。”
这个人!不想跟他说话了。
许琮宁将相机收起来,随后摘下手套,想试试取下戒指,但依旧取不下来。
“把你中国的地址写一个给我,我取下来后,把戒指寄给你。”他放弃了。
“好。”姜忆回屋写了个地址给他,递给他时说:“一直都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姜忆。”
他看了眼纸条上娟秀的字迹,折起来收好,淡淡道: “许琮宁。”
“我的中文名字。”他顿了下,抬起头说。
两人告了别,姜忆送他出门,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栈道的岔路口。
短暂的熟络如同过眼云烟,就这样随风而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