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王宫。
北辰韬孱弱的靠在床上,身旁是他的心腹石志瑾。
“都安排好了吗?”
有气无力的声音帐中传出,佝偻着身子的心腹回道:“都安排好了。”
“你走吧,走的远远的,走的越远越好,我要走了……”
随后,好几声咳嗽响起,还伴着偶尔的闷哼声。
北辰韬没办法,只能微微将身子下缩,缓解痛意。
寝内一时无人说话,北辰韬看着昏暗无比的房间,幽幽叹道:“我走了,没人能护住你,志瑾,走吧。”
啪嗒,啪嗒,啪嗒……
“怎么又哭了,你们石家的男儿啊,都这么爱哭……咳咳咳”心脏的痛意越来越明显,视线也变得模糊不已,听觉……似乎也没那么灵敏了。
北辰韬知道,自己的生命怕是,到了尽头了……
“王上,您别说了,我不会走的!”石志瑾泣不成声道。
他六岁就跟了王上,这些年来,他是看着王上怎么过来的,又是如何将沧澜从破破烂烂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他的王上,何至如此啊!
“不走啊,不走也好,不过你那样怕疼,我那几个儿子,怕是容不得你哦~”北辰韬说着说着,竟然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就变成了无尽的咳嗽。
寝宫外,厮杀声四起。
“志瑾,你过来,我有话交代你。”北辰韬断断续续地说道。
石志瑾颤抖着身子爬过去,两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依旧是当年的那个地方,只是两人的面容,再也不复当年了。
“我在天盛给你买了房,我死后,你就赶紧去天盛吧,这沧澜,怕是要乱起来了……”北辰韬喘了口气,继续说:“淮儿、澹儿都在天盛,你去了,我也能放心些,咳咳——”
“王上!”石志瑾泪眼朦胧,他如何不知道三王子和五王子在王上心里的地位,可是在他的心里,王上才是第一位的啊!
北辰韬斜眼看了他一下,重新将视线放回了帐顶喃喃道:“志瑾啊,答应我吧。”
石志瑾没说话,只是无声的哭着摇头,他怎么能将王上一个人丢在沧澜呢?
“除了兰儿,就你最懂我的心思,再帮我一次吧?好不好?”
北辰韬的语气,极尽温柔,那是他只在乐正兰正常的时候听过的语气,那也是他梦寐以求想听见的语气,可怎么就是这时出现了呢?
石志瑾心脏抽痛的不行,腰身习惯性的躬着:“好。”
就在他说完好的那一瞬间,床上的北辰韬,忽的闭上了双眼,彻底没了声息。
“王上!”一声哀嚎,钟声九响。
原本还在奋力挣扎的人,顿时没了动作,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北方,而后俯首跪下,为沧澜王,不,是死去的沧澜王,祈福。
北辰浩的眼底闪过一丝欣喜,父亲死了,三弟五弟都在天盛,二弟还在边关,四弟不知为何,早早的就去了庇荫谷……
这就代表着,他,即将成为新的沧澜王!
建安,公主府。
南宫玥百无聊赖地斜躺在榻上,身边有数名侍女环绕。
一名宫人小步快速的进了房间,俯身行礼道:“公主”
话还没说完,外边已有喧闹声传来。
“南宫玥!”林承文大步地向前走着,一边叫着南宫玥的名字,“南宫玥,你给我滚出来!”
南宫玥抬眸,身旁的知书立马让所有的侍女退下,一时间,喂葡萄的、捏肩的、捶腰的,还有按腿的,都退了下去,知书也是小步后退着,到了能看见自家主子,却又不会打扰到自家主子的地方等候吩咐。
“大声嚷嚷作甚?我又不是没长耳朵,那么大声,平白无故的,你就不怕失了宰相的颜面?”南宫玥自己动手吃了一颗葡萄,津甜的味道让她眯起了双眼。
林承文气笑了:“你都不怕丢了公主的脸,我怕什么?”
转而直接在南宫玥侧边的椅子上坐下,还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滚烫的茶水晾着:“你抓的人呢?”
“林相,你可别冤枉人,我哪里抓人了?”
大冬天的,南宫玥用折扇扇起了风,鬓边的发丝拂过脸颊,淡淡的香味在房间萦绕。
林承文挥手散去鼻尖的香味,这南宫玥,就爱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前日,镇安街,祝家酒楼。”
“哦~原来您说的,是那几个”南宫玥绕了个弯,“渣滓啊~”
林承文皱眉,就算那几人再怎么不成器,也不能说人是渣滓啊,这南宫玥,果真是没把那些老家伙放在眼里,这样下去,她指定会吃亏的。
“那是张侯爷家的小辈,赶紧放了吧,这次是找我来做说客,下次就不一定了。”林承文想到张侯爷一家人,就觉得眼睛疼,那家人,真是没一个好相处的,下面的小辈也尽是些招猫逗狗的货,不知怎的,居然惹上了大公主这个活阎王,不知该说是他们倒霉,还是他们倒霉了。
南宫玥原本要起身的,闻言又立马躺了下去:“不就是个侯爷吗?我还是公主呢!谁又比不上谁了?知书,送客!”
知书麻利的上前引路,她家公主,这是叫她来做戏呢!
“等等等等,”林承文有些许着急,“你这,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小女儿家家的,就爱使小性子,一不顺心就赶人走。
林承文看着南宫玥,又是好一阵头疼。
“那几个渣,”看见林承文不赞同的眼神,南宫玥改口:“人,人,人,行了吧?”
随着南宫玥的娓娓道来,林承文总算是了解到了事件的全过程,原来是那几个小辈,见南宫玥生的貌美不凡,起了龌龊心思,难怪会被她抓来……
可一想到张侯爷,林承文眼皮直跳:“那几人你没随便动刑吧?”
她对南宫玥,着实是没有信心。
“放心吧,我什么人,他们又是什么人,只是些皮肉伤罢了,养养就好~”
然而,等林承文看见了南宫玥口中的皮肉伤,嘴角抽搐着看向南宫玥,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这就是你口中的皮肉伤?
南宫玥挑眉点头:是啊!
罢了罢了,是活着的就行,至少进了公主府的,很少有人能全身而退,像这样的,还是少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