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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吃得热闹,小环问起打架之事,石头都一五一十说了。

“打得好!”小环往石头碗里夹烫好的羊肉片,石头颇有些受宠若惊。

见状,圆圆也伸着小手往她叔碗里丢了个鸡腿儿。

石头就觉得自己今天这场架没有白打,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热气氤氲,晚风摇曳,热闹的说话声渐渐隐去。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了了。”这是商晚哄着圆圆睡着,回房对陆承景说的第一句话。

“嗯。”陆承景轻应一声,拆散商晚挽着的发髻,拿檀木梳一点点梳开后,十指张开插入发间按揉。

商晚微微仰着头,指腹温软,力道适中,按起来头皮酥酥麻麻的很舒服。

“阿年在信上写了,陆承远想与王家结亲,差点坏了王家小姐清誉,被王夫人赶了出来,不许家中子弟再与他来往。”

楚煦回京之后,几乎每个月都会送信来,跟他们讲些京中发生的趣事。

他知道他商姨和陆承远一家不对付,所以特意将陆承远得罪王家之事写在了信里。

陆承远才死了夫人便想与王家来个亲上加亲,也得看看人家愿不愿意。

王家可是准备将女儿送去选太子妃的,怎么可能让陆承远摘了果子?

虽然王家只赶走陆承远一个,但陆承远做出这样的混账事,陆夫人再在娘家住着也是受人白眼,便和陆老爷从王家搬了出来,租房子住。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家为了保住自家小姐,往陆承远身上泼了不少脏水。

陆承远岂是坐以待毙之人?

但他如今还得仰仗王家鼻息,事情确实也是他做下的,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如此一来,他的交际立时受挫。

本来那些人便是冲着与王家交好来的,若非见王朗中有意提携陆承远这个外甥,谁搭理你陆承远啊?

不过,许是念在过往的那点情分上,王家也没有把事情做绝,不然陆承远也不能回乡参加科考。

“当初若非王大人肯搭手,陆承远早就下狱流放了,哪里还能参加科考?”

商晚冷笑,“如今他与王家交恶,却还想趁着天高路远消息没传来,继续借王家的势作威作福,那也得看咱们吃不吃他这一套。”

当初放过陆承远,无外乎是自家势弱,鸡蛋碰石头的蠢事不能干。

如今陆承远得罪王家,即便王家没有对他下死手,但再用心出手帮他也绝无可能。

现在谁是鸡蛋还不一定呢。

商晚眼底划过寒芒,正考虑陆承远的死法呢,脑袋突然被人揉了揉。

她仰起头看向身边站着的人。

“端木交代了,怀着身孕的人要少思少虑,对你和孩子才好。”陆承景弯腰将人打横抱起,下巴轻轻地商晚发顶蹭了蹭,“一切交给我。”

“你能行?”商晚真的很担心自家狐狸会手软啊。

“娘子且放宽心。”陆承景将人放在床上,低头在红润的侧颊上一吻,“睡吧。”

行叭。

商晚闭上眼,等自家狐狸处理不了她再动手好了。

翌日,一纸诉状送进县衙。

陆承远状告石头无故殴打于他,要县太爷治石头的罪。

县太爷愁啊,在后堂里背着手来回踱步。

“老爷,有您的信。”管事手里拿着封信急匆匆跑来。

县太爷现在哪有功夫看信啊?摆摆手就要让管事下去,管事却劝道:“老爷您还是看看吧,送信那人说,此信可解老爷的燃眉之急。”

闻言,县太爷立刻伸手接过信,一边看一边问:“送信之人是谁?”

“不晓得。”管事摇头,“小的来不及问,那人便跑没影儿了。”

“这信……”县太爷看着信纸皱眉,信上所写他能信吗?

将信来来回回看了四五遍,县太爷思量片刻,对管事招手:“近前来。”

管事不敢乱看,垂着眼上前。

“你……”县太爷在管事耳边吩咐了两句话,“赶快去办。”

“是。”管事领命,正要离开,又被县太爷叫住,“跟前面的人说,老爷我昨夜吹风着凉,卧病在床无法起身,今日不升堂。”

“是。”

·

“不升堂?”陆承远心思几转,对师爷拱拱手,“大人既病了,自然养病为重。小可想去探望一二,不知……”

不等陆承远说完,师爷便道:“大人吩咐了不见外人,陆举人还是先回去吧,一切等大人病好了再说。”

陆承远抿了抿唇,正待再说什么,师爷却托辞离开。

双眸增添阴霾,陆承远冷哼一声,带着护卫转身就走。

钻进马车,陆承远掀起布帘吩咐护卫:“去打听打听,今晨可有外人去过县衙。”

哪有那么巧就病了,这分明就是打发他的借口。

护卫领命离开。

马车一路往陆承远下榻的客栈去,陆承远烦闷地抬手揉鼻梁,突然碰到厚厚的纱布,那脸色更加难看两分。

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不会放过那小子!

正想着,马车突然一个急刹。

陆承远没防备,径直往前栽去,受伤的鼻梁再次受创,痛得他眼冒金星,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忍了又忍,好容易止住眼泪,压着火气问:“怎么回事?”

车夫的声音传来:“有人拦车。”

陆承远蹙眉,掀起布帘往外看,对上一双仿若含着霜雪的狭长眼眸。

“是你,”他心中突地一跳,没来由地感到心慌,“你怎么在这里?”

陆承景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多日不见,兄长不同我叙叙旧?”

“你……”听到陆承景喊他兄长,陆承远不由一阵恍惚,多少年没从这个人口中听到‘兄长’这个称呼了?

“兄长?”

陆承远被这声喊得回神,仔细打量站在马车旁的人。

比从前丰润了些,容颜更显清俊,看来他这个弟弟果真过得不错。

心思几转,陆承远唇角也扬起一个相似的笑,“你既有心,那便上来吧。”

陆承景撩起衣袍下摆上马车,陆承远自然往里让。

一只脚跨进车厢里,陆承景突然问:“兄长不担心我图谋不轨?”

陆承远让他问得一愣,随即朗笑出声,“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这话意有所指,陆承景却面色如常,只眸底的寒意更添几分。

他低喃道:“既如此,还望兄长不要后悔。”

声音太小,陆承远没听清,但他也没在意。

陆承景一个病秧子能对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