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一人,道:“本道台听说这代朝皇帝,居然还派了三百人来攻打咱们。真是可笑之极。”
宁白听他声音熟悉,拿眼望去,正是前几日晚上来抢要手电筒宝物那人,先前他跟着很多官员一起进来,一时之间倒也没注意到他。
道台话音未落,又一名武将装束的官员道:“咱军务司也接报,这三百人也并未到这敌红岭报到,想来就是虚张声势,早就缩头回去了。”
木赤听到这里,把着酒哈哈大笑:“三百人?哈哈哈哈,轻轻就捏死他们。他们就算现在在我面前,老子一个冲锋直接解决掉。”
“大可汗,莫非果如这姓毛的所说,代朝皇帝三年前更换后,新皇做事极无章法,率性而为,与过去旧制大相迥异,所以才痴人妄想,派三百小儿过来人假装声势,所为不过是延缓向我朝称子之事?”
大可汗喝了一碗酒,道:“天佑我国,代朝皇帝昏庸,本国尽去怪物忧患,四方来朝。是一块儿解决南方问题的时候了。代朝那无知小儿不肯称子,那我就把他捉到我面前来,还看他如何?”
宁白这头上直冒汗,自己被小红马托着逃脱来,为什么要返回去?
真是个傻子。
等众人欢呼声减弱,大可汗道:“来人,传毛行走。”
毛行走?毛凤?自己刚穿越过来不长时间,就已经听不同的人说起这个名字,说他几年前就游走各国,说服他们暂停入侵瓜分代朝,换来近三年的和平。
如今就要与这传奇人物见面,宁白心中激动不已。
不时,便见一清瘦老者,灰袍灰帽,跟着传令的小官,脚步沉稳,走了进来。
他从容不泊,气度非凡,从门口旁若无人一般,一直走到殿前,向大可汗抱了个拳,行的却是南方之礼:“可汗在上,老夫有礼了。”
他一出现,殿内众人都被他的气势所逼,安静下来。所以他不大的声音,听着却十分清晰。
要知道能在这个场合出现的人,都是有极高位置的达官贵人,无不是自带耀眼气场,但在他面前,纷纷退缩以避。
“毛行走,今日本可汗给你解释一个家乡人。”
大可汗一指宁白,继续道:“这位简小友,协助阿三,打死了那怪物,好巧他也是你们南方人,以后你们可就要常见面了。”
老者随着大可汗所指,看见了宁白,双目陡然间一亮,旋即又成了淡然的样子,冲宁白拱了手道:“宣平公出征之事,老夫已听说了。简小朋友出力不少,老夫自愧不如,后生可畏,佩服之至。”
大可汗道:“这两月因代朝违约攻打天正国,大家对你有些不敬,委屈你了,从今日起,恢复你在本国一切待遇。如你能同这位简小朋友一样,弃暗投明,协助本可汗,以你之力,本可汗自不会亏待于你。”
老者又向宁白看了一眼,那眼光如同利剑一般,直射入宁白心内。
“大可汗好意,我心领了。老夫毛凤,本是堂堂南朝使臣,自当从一而终。”
毛凤这话一出,群内各人议论之声顿起:“我就说这南方老儿信不过吧。”、“他从没有真的为我国出力过。”
这些声音毫不掩饰,直冲入毛凤耳里,但他却充耳不闻,负手而立,仿佛这些声音与已无关。
大可汗瞧了他几眼,把手一挥,制止了众人的议论之声,大声说道:“毛凤,你原是代朝重臣,一心为了代朝,那也是值得尊敬。本可汗不为难你。可如今代朝即将被我倾覆,良禽择木而栖,你应当识时务者为俊杰,归顺本可汗。这一年你在我国,也帮着教化民风、端规训正,增我国力不少,那不也是早就背叛了代朝了么?”
毛凤不急不缓道:“教化莽民,传授我南方种粮、建房、做衣之术,实是不愿看到民众衣不果腹之苦,接受南方文明之仪,怎么能与背叛相提?我南方民众,自小便识得忠义二字,绝无见风使舵之理。何况先皇之时,我本朝中重臣,先皇不贤,老夫亦有重责。现任皇帝不智,国力不兴,老夫虽不在朝中,但继任首府仍是老夫游说各国前亲选,是以老夫仍负责任。代朝不在那一天,便是老夫忌国之时。”
这一番话,说得殿内鸦雀无声,宁白听了暗想自己当初在谢公桥,隐约怀疑一人,便令夏浅浅传递给皇上,这被怀疑之人,便是毛凤。
看来出征前,皇上否认他的怀疑,是正确的。
现在想来,毛凤于一年前便已离开天正,不一定知道天正国已经被下毒,军队已经无力战斗。
那也怪自己没有鲁莽,没有仔细问好他的行踪。
不是他,复秦会主人又会是谁?
这个主人一定有很高的官职,才能调动各行业之人,为他做事。
大可汗哈哈笑道:“毛行走,我就欣赏你这嘴硬之人。你当初出计,让我暂停简立进功,围点打援,以最小代价,逐步消耗代朝军力,难道这也是你为代朝出力的应有之计吗?”
毛凤哼了一声,道:“尔等小国,自不知大国之计。围点打援之术当然是我出的,你们为了实施这个计划,还得派重兵前出堵住援军,这不是缓解简立压力么?”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无奈大笑道:“哈哈哈,老夫本意,是代朝再不出兵,你们打什么援?简立军又极是顽强,一时之间你们也吃不掉,空耗你们兵力罢了。只可惜代朝居然没有听老夫音讯,派兵来救简立。派兵就算了,还派了个不中用的陆公复,老夫无力回天,也只能如此了。”
大可汗也不着恼,道:“毛行走心思缜密,这计中计着实不错。但是在我强大的将士面前,什么计谋都不起作用。本可汗有意收你,但看来你是宁死不从了。”
他一双眼,凶狠地盯着殿下那个老人。
老人不动声色,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好像一切与已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