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包间。
田假听完田儋的叙述,于是问了一个问题:“他想要是那个魏国使者的保证,你拿着二十万黄金给齐王,这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
田儋一听,豁然开朗,连忙对田假说道:“表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田假并不想帮田儋,但是如果不管那批货早晚给齐国带来麻烦。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我可以安排一班最快的车,跟你一同前往魏国,这毕竟是我安排出去的货,也许我们可以跟那位使者谈谈,看看能不能以最优惠的价格,把这批货盘回来。”
田假说着,便吩咐左右,收拾的简单的行李,即刻准备前往魏国。
他预感到,这批大米现在产权不清,很可能会在魏国被吞,为了减少损失,他必须尽快把这批货带回齐国。
田儋不禁感激涕零,恨不能现在就能前往魏国。
魏国,都城大梁,市中心的大平层。
龙阳一听对方是赵国太子丹,于是便与吕不韦很快商定了五百万吨的货,双方立下合同。
吕不韦为此押上全部身家,包括一些客户放在他这里的押金,差不多有五十万两黄金,全都存进了魏商银行。
然后龙阳带他去看了他仓库,一直堆到天花板的白花花的大米,几乎填满了整个房间,这些没有打包,没有标记的大米完全超出了吕不韦的想像。
这些大米绝不可能是出自正经渠道,龙阳的背后怕是另有其人,吕不韦有些心中没底,不知道他背后的大东家,是否还有别的出货渠道,会不会反悔,他于是与龙阳再三确认。
龙阳对他说道:“如果不能按期交货,受损失的还是我,吕兄大可放心,在我这里的押金,我一分不少地退给你。”
“好吧,那在下就向赵太子复命了,希望明天一早,第一批货能到达赵国码头。”吕不韦说道,这样他向太子丹也好有个交待。
“放心,我这个人向来一分钱一分货,绝对不会亏待自己人的。”龙阳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吕不韦的肩膀。
吕不韦知道他说的是收了他三万两黄金,发了六万石货的事,诚信那是相当地诚信,于是他没再提发货的事,向他告辞离去,前往赵国。
等吕不韦一走,龙阳便拿着合同去找魏王。
年轻的魏王刚下朝,今天他穿了一件黑色长貂毛的披风,把他纤瘦的身形衬托得多少有几分魁梧。
他正要上青铜车,便看到龙阳翩翩而来,一见到他,便递上合同,说道:“臣刚刚与一位卫国商人谈妥了生意,他代表赵国太子丹购买了五百吨粮食,这是合同。”
魏王粗略浏览了一番说道:“如果违约了,我们需要什么赔偿吗?”
“那个商人付了五十万两黄金,如果王上不想卖给他,我们把第一批货的款子扣了,把钱退给他便是。”龙阳说道。
“好,现在跟寡人去会馆,齐王的弟弟来了,想要取回那批货,”魏王说着,拿着合同上了车。
龙阳一听,又来了一个买主,这事热闹了,他跟着坐在车夫旁边,一同前往会馆。
会馆二楼房间中,田假正在喝茶,不管他游历到这片大陆何处,他都要喝一点来自齐国的红茶。
魏国汴河的水质清甜可口,特别适合泡红茶,来自家乡醇厚浓香的茶叶,抚平了他的忐忑的心绪,考虑着接下来该如何与魏王打交道。
田假已经打听过米市行情,现在的价格比之前低了不少,他准备以市价将所有的库存买下。
他相信,即使魏王约定了客户,价格也不可能比市价更高,也许花了足够的钱,可以让这批货少一些麻烦。
他从魏都最好的酒楼,叫来了一桌丰盛的筵席,等待魏王到来。
而田儋正心神不宁地揣着手倚在窗边,看着大街上,只听一阵车马喧嚣,一队侍卫守护着青铜马车,从王宫方向缓缓前来。
见田假起身,他连忙跟着二表哥出门迎接。
很快,一位年轻的君王从车上下来,温和可亲的神态中,又带着几分冷峻。
一见到田假便说道:“二公子特地前来,有失远迎,失礼了。”
“哪里哪里,”田假的圆脸上露出了如沐春风的神情,将魏王迎到楼上,为他倒上了上好的红茶。
魏王品了一口,确实是好茶,不过,今天他不是来品茶的。
他拿出合同放在桌上,先发制人说道:“实不相瞒,已经有一位客人几乎买下了所有货。想必二公子也很清楚,这批货入境的时候并没有申报,寡人曾向齐王建议,以六折价格买回去,但齐王拒绝了。因此寡人依法将它处理,二公子来晚了。”
田假明白了,魏王这是要吞了所有货,但他并没有慌张,仍是十分客气地说道:“当然当然,所以这次来,我打算以市价将整个仓库的货买下,魏王认为如何?”
言下之意,他便是希望魏王能高抬贵手,放过这批货,不然,他怕田儋的这颗脑袋早晚要从脖子上搬家。
魏王说道:“这位客人是赵国太子,怕是不太好商量。若是赵国太子愿意主动放弃这批货,寡人愿以原先向齐王承诺的市价六折,让二公子买回去。”
“那我就去跟赵国太子谈谈,难得来一趟,我先陪魏王用些酒菜,请魏王务必赏脸,”田假不动声色说着,从坐榻上站起来。
他虽与魏王谈笑,但心里却觉得麻烦来了。
赵国与齐国和魏国都刚打过仗,他们不想与赵国谈也是在情理之中。
但是他也不想跟这些赵国太子接触,这是个人精,跟他打交道, 多少要蜕层皮。
听说之前赵国在齐国一路南下,如入无人之境,差点把齐国打穿,都是因为当时还是太子的哥哥向他出售了一批粮食。
因为无法向他交货,于是被他敲诈出一张齐国全境布防图,虽然他不知此事真假,但是在赵国贵族圈传得有鼻子有眼,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如果这次赵太子吃下了差不多所有的货,他一定不会这么好说话。
一个小时后会有一班去赵国的船,田假决定先到赵国打听打听情况,看看这位赵国太子有没有什么燃眉之急,如果他可以帮上一二,也许这件事会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