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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福晋搞定平郡王府的时候,京城另一处宅院也在紧锣密鼓地“抄家”中……

发起这场抄家活动的主人公,与八福晋一上门火力全开的做派不同,以直着称的他,还是给宅院主人留了几分面子的。

“先礼后兵”地笑脸上门商量,结果……恨不得掐死那个意图寻死的老头!!!

“码的,给脸不要脸,爷上门好言好语劝说先,你丫的一上来就要白绫吊死,打算拉着爷一块下阴曹地府吗?”

老大胤褆要不太子多番“劝说”,才不乐意来魏东亭这儿抄家。

起初还有些不忍,想着好言好语相劝,只要魏东亭乐意用全家积蓄、产业还款,他甚至愿意拿出一箱前些日子宜修三舅弄来的金币,帮忙填补窟窿。

再怎么说,魏东亭这老东西当年在乾清宫做一等侍卫时,从没有区别对待他和老二,还背着他玩骑马呐,那时的情意不作假……可他得到什么?

要不是五城兵马司的都统够机灵,围住魏东亭府上后仔细盯着每个人,隔三差五来瞧一眼人……只怕,等人都上吊死透了,他这个直郡王都不晓得魏东亭这老家伙狠到这地步!!

你想死没关系,为啥非得这时候死,不妥妥要拖着他直郡王一块去死吗?

听见魏东亭被救下来后,不甘地喊出那句“为什么不让老臣死”,胤褆极度后怕之余更多是怒火中烧——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你个老东西,仗着自己为朝廷拼过命,仗着过往和皇阿玛多年的情分,居然敢这般威逼他,顿时怒火压倒了一切。

老大胤褆虎躯一震,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怒火已经烧到了他的心脏,嗓音沙哑而低沉,每个字都带着愤怒的味道,“老东西,要不是你在爷幼年照顾过爷,真当爷天生好脾气吗?先礼后兵还纵出你这么个蹬鼻子上脸的!!”

眼睛盯着对方,目光锐利如箭,大吼三声,“好,好,好,既然你想死,爷还非得让你生不如死!”

胤褆情绪激动起来,满脸通红,呼吸急促,大声咆哮,声音响彻整个府邸,“来人,给爷抄家,除了这府上姓魏的以及正门抬进来的娘们,剩余的,银钱、产业不够,都给爷发卖了!!!”

一股难言的肃杀气息弥漫着整个魏府,进而蔓延到周边所有达官显贵之家。

谁也没想到,直郡王被激怒是如此的恐怖,说翻脸就翻脸,刚刚还一脸笑意地登魏家门,下一刻怒吼声震天,说出来的话更是如此可怖!!

在场所有官兵,是最能体会直郡王那怒火威压有多慑人的,尽管早已双腿发抖,依旧颤巍巍地动了起来。

抓人的抓人,清点财物的清点财物,除此之外,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就怕惹怒眼前这头猛虎。

孟佳·多罗道,宜修二舅,作为五城兵马司这边的领头人,咽了数次喉咙,把心咽回嗓子眼后,立马从室内搬来一张结实带靠背扶手的红木椅出来,方便直郡王胤褆歇息,又恭敬地端上一杯茶,求他收敛下气势,不然谁干活都抖索。

胤褆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瞧着魏东亭那没出息到惨叫吓晕又吓醒还尿一身的儿子,这惨样儿极大地取悦了他,心里舒服多了,瞥了眼魏东亭后,接过茶水大口喝了起来。

孟佳·多罗道秒懂,当即让徒弟王家成紧盯魏东亭,决不能给他再度寻死的机会!!

得了胤褆一个“上道”的眼神后,孟佳·多罗道这才捂着心脏一喘一喘,定定站在直郡王胤褆身后,对外甥女那句“别没抄完家人就没了,把自己搭进去”这句话大彻大悟:

天爷啊,要魏东亭寻死成功了,直郡王都难脱身,他们这些个跑腿的……死都是便宜的,一大家子说不准还会一起上黄泉路。

还好,还好,他听外甥女的话,安排俩徒弟,关键时刻阻止了寻死的魏东亭,也保住自己和全家人的脑袋!

然而,还没等孟佳·多罗道安心多久,魏东亭就又把他给吓得恨不得寻死!

“大阿哥,老奴们老了,何苦相逼至此,让老夫用一命换全家不成吗?不看老臣跟着皇上风里雨里几十年鞍前马后地忠心伺候,也看在老臣曾抱过你、哄过你,给您当马骑的份上,给魏家留条后路吧!”

魏东亭说的潸然泪下,好不凄凉,老大冷哼两声,“现在你知道打感情牌,念过往情分了,那你上吊寻死就没想过来你府上的爷,会被你连累成什么样?不说千夫所指,至少满朝文武都得让爷无处容身吧!”

可怜老大直来直往半辈子,终于有听懂弦外音的时候——

魏东亭这话看似求饶,实则威逼,强调他魏东亭曾经的功绩与付出,以及和皇阿玛之间的四十多年的君臣情意。

摆明了说,我魏东亭是为朝廷拼过命的老臣,你就算是皇阿哥,是皇长子,也不能轻视我。

要不是这老家伙,是看着他长大的人,情分匪浅,胤褆高低得啐他一口:你不还钱,用命相逼,还有理不成?

“那么多不还钱的人,还有人拿国库的银子对外放高利贷,为何您不找他们,为何非要逼老臣呢?大阿哥,老臣做错了什么,何至于为大清兢兢业业了一辈子,最后落得个抄家的下场?!!”

“再者,这钱也不是老夫非要欠下的啊!!老夫也有老夫的苦衷,也是为了主子,为了大清啊,您怎么能……怎么能对老臣如此狠心呐!!”

魏东亭仿佛要将挤压在内心一辈子的委屈发泄出来,不甘地吼叫,不似直郡王那般怒火十足,而是悲痛,难以言表的悲恸与无奈……

说到最后,不知是质问眼前的大阿哥,还是对着自己效忠了一辈子的康熙帝。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魏东亭你个老东西,你敢说这钱……”胤褆刚想刨根问底,魏东亭已然晕厥过去,也许是不想听,也许是不想答,或许……更不愿意接受眼下这现实!

胤褆压下内心疑惑的同时,让人赶紧看顾好魏东亭,这老东西地位在皇阿玛那儿不一般,可不能死在自己手上,瞧着魏东亭那悲痛晕厥的模样,于心不忍之下喃喃道。

“你个老东西,白活了这么多年!

不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君臣有别这么个浅显的道理,你个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狐狸都不懂吗?

不怪皇阿玛、老二都支持拿你开刀,就你这做派,不被推出来当替死鬼才怪!”

这话一出,边上搬运财物的好几个兵马司人员差点脚底打滑,孟佳·多罗道更是恨不得自个儿是聋哑人,这话是他们这些不入流之人能听的?

直郡王,求您收收神威吧,再这样下去,没被您威慑吓死,也得被您言语活活吓死!

等魏东亭一家抄的就剩下个宅子还齐全后,胤褆二话不说,让五城兵马司把魏东亭一家老小都押入刑部天牢,死命令是一定不能让人死了。

随即,立马跑进宫里,把事儿向康熙交代个七七八八,期间,还不忘给太子挤眉弄眼,那意思很明显:

老二,哥哥已经把人家里给抄了,但魏东亭这家伙寻死的事儿,你得帮我担责,起码一半,不然……那就别怪大哥我翻脸!

太子都没眼瞧他,打发李德全小心地把弘晖、弘春几个送回毓庆宫后,深呼吸几口气。

压下听见“魏东亭自缢”时后背升起的一股彻骨寒意,理了理衣摆,用云淡风轻地语气,朝着康熙道:“皇阿玛,好在大哥去的及时,否则……咱们皇家刻薄寡恩、逼迫老臣寻死的恶名可就……”

胤褆突然这话,眼睛一亮,“噔噔噔”地磕头应是,暗叹:老二果然心黑,一句话就把他责任给摘了,好家伙……以后还是注意点,别不知不觉被这家伙挖坑埋了!

康熙沉默不语,闭眼养神,挥手让二人退下。

老大见状刚想走,就被太子给制止,在胤褆疑惑不解的眼神中,太子再度开口,“皇阿玛,平郡王府也闹得一场,您可知为何?”

康熙猛地睁开眼,杀人的目光瞬间盯向太子,一旁想走的胤褆也被牵连……

“大清官场已经烂到骨子里了,皇阿玛无论您愿不愿意承认,现在官场上这群人一切都只为利,甚至就连宗室都染上这毛病。”

“区区一个宗室闲散的郡王,若非有人背后支持,如何敢明目张胆地算计皇阿哥,要不是八弟妹去的及时,只怕,皇家既要背负刻薄寡恩、苛待老臣的骂名,还要捏鼻子抹了老臣们的国库欠款。”

“皇阿玛,事已至此,您还要沉默?还要犹豫吗?”

太子古井无波的语气中透着寒风刺骨的冷意,胤褆已经目瞪口呆、不敢置信:这还是上午恳切求我心疼皇阿玛,务必要抄家后保住魏东亭宽慰皇阿玛的老二吗?

是老二疯了,还是他疯了,老二这是要逼宫皇阿玛?我的长生天啊,老二这么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