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灾厄之泪
看着视野中不断放大的棍影，塞壬心中警铃大作，如今的状态可不能挨这一下，但大势已成，不是她想停就能停的。
现在就展开瀚海之域？但半神级展开领域的消耗太大了，不利于长久作战，不说那边一直毫无作为的蜚，还有一个【混沌】也是个硬茬子。
不对……或许，还有其他办法。
突然间，那道湛蓝色的丽影上突然冒出了苍白色的火焰，龙吸水再一瞬间变幻成了一杆蓝白色的长枪，冰晶与白焰分别占据一方，本是水火不容，此刻却爆发出了难以估测的能量。
“冰火裂渊之枪！”
神火与玄冰融合在一起，达成了一个奇妙无比的平衡，然而它本质上的法则之力却并非如此，剥去冰火相融外衣，就不难发现里面流转的【毁灭】之力。
蜚的脸色剧变，但依旧没有上前阻止，只看那枪影与棍影碰撞在一起，爆炸又产生了一轮新的能量风暴，甚至连【混沌】的黑幕都出现了破损，但下一刻就被迅速修复。
这一次，两人真的是已经在玩命了，哪怕狂暴的能量风暴就在身侧，他们依旧悍然无畏地朝着对方冲了过去，势如破竹的戟影和铺天盖地的棍影轰在一起，在这片被黑幕笼罩的大陆之下，两人硬生生成为了最明亮的那颗太阳。
这场酣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蜚只知道他们打的山崩地裂，硬生生在神禁之地开出了许多空间裂缝，让包裹在外围的暗能迷雾渐渐涌了进来。
这些迷雾没有分散，而是汇聚在极东这片战场上，源源不断地补充着暗能生物。
如今极东的土地已经沉到与海床连接，这层黑幕像是果冻一般富有弹性，哪怕遭受再猛烈的冲击也只是向外扩张着，就算出现破损也会在一瞬间修复如初。
突然间，一道横贯天地的金芒斩出，落在恐惧之棍上却没能立刻消散，却朝着蜚的方向弹去。
“唉——”
一声低沉的叹息声响起，蜚的长尾径直卷住了弹来的金芒，凭借自身的蛮力将其碾碎，但这样做的代价就是，他的长尾差点被斩断，刀口已经没入了一半。
看着天上那个几乎失了智的猴子，蜚的手掌朝天，瘟疫之力凝聚出了一柄战锤，也就是在这一刻，长尾上的伤痕出突然流出了紫黑色的血液，瘟疫之力在战场的上空形成了一片阴云，漫天的阴云之中，隐藏的是足以毁灭一方世界的瘟疫。
他也不知道【混沌】的结界能不能挡的住他的瘟疫侵蚀，甚至毫不在乎这场战斗会死去多少人，他只知道自己所知晓的那一幕结局已经是命中注定。
“来都来了。”
塞壬和朱厌同时感到心中一紧，后者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慌张地朝着蜚大声喊道：
“住手！现在还没有那个必要！”
唯有三阶才能够熟练镇压的瘟疫，蜚的邪性可是在终焉之地里传开了，朱厌或许还能够在小酒馆里找到几个不介意他的好友一起畅谈，但蜚这家伙就真的是不受任何人欢迎。
朱厌可以接受战死，或者被【混沌】给背后捅刀子，但接受不了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队友手中。
塞壬的雷霆之矛都已经凝聚而成，可阴云里遍布的瘟疫却依旧没有落下的迹象，只见蜚缓缓收回了手，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还没等她松一口气，一道血红的身影闪身便来到了身后，沾染了瘟疫之血的战锤重重砸落在她的后背，就连【起源】核心也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塞壬的身影倒飞而出，在空中洒落阵阵被瘟疫污染的神血。
朱厌看着蜚有些苍白的脸色，后者没有再什么动作，只是抱着自己的尾巴原地盘坐了下来。
“半神级，我能够做到的也仅限于此了，速战速决。”
“你……”
“我累了。”
朱厌复杂地看了眼蜚，转身去追塞壬的影子了，而蜚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惨淡的笑容，无论他是否压制自己的力量，这份瘟疫之力始终都是二阶神只的强度，按照神禁之地的时间来算，最多一个小时，【起源】的肉身就会崩坏溶解，并且绝无可能再重塑身躯。
瘟疫之力，既是他最趁手的武器，同时也是他最大的束缚。
全身都遍布瘟疫的感觉并不好受，身为神明，但他的神躯却没有任何自我修复的能力，连弱小的人类都不如，所以，在所有的战斗中他都会尽量保持无伤通关，一旦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便不会出手。
就像这次，瘟疫阻止着神躯的自我修复，尾巴的伤口还在向外止不住地流血，蜚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生命的流逝，那柄染血的战锤也被他扔到了一边，接下来的，将会是无比漫长的等待时光。
神躯的缺陷，注定了蜚不可能走上更高的层次，不如说他能够突破到二阶都是奇迹，加入暗能，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借助外力来突破三阶，因为即便如此，他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瘟疫，依旧是天地所不容的存在。
［小蜚小蜚，别听他们的，你才没有天地不容呢！］
恍惚间，蜚的眼前像是出现了一道幻影，那是一道青色的身影，没有被战火与鲜血浸染，她的脸上还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青耕……”
蜚身上的铠甲脱落，不知不觉间，他的那只眼睛已经被水雾彻底蒙住，甚至眼前都出现了已故的亡魂。
但……这样的亡魂对他来说，却是最后的救赎了。
青耕抱起了他受伤的尾巴，嘟起小嘴，脸上的责备毫不掩饰。
［真是的，怎么又把自己弄伤了呀，你的身体非常虚弱，不能受伤的。］
能够在弹指间碎裂星辰的神躯，也只有在她的嘴里才会变得虚弱无比。
青耕靠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也丝毫不惧瘟疫的侵袭，她的掌心散发着温暖的绿色荧光，表情无比认真严肃，嘴里还在念着治疗术的咒语，显得一副非常生疏的样子。
［伟大慈爱的【天母】大人啊，恳请您投以世人垂怜的目光，降下神圣的恩赐——治愈之风］
而在荧光的照耀下，他尾巴上的伤口像是奇迹般地恢复如初。
而在完成这一切后，青耕像是松了口气，习惯性的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
［呼——好啦，这下痛痛都飞走了哦，小蜚小蜚也不哭了。］
她的治疗术一直都很优秀，哪怕在她的同窗里都是最优秀的那一个，只是她的导师过于严厉，而且本人也毫无察觉，但作为她的“老患者”，只有蜚心知肚明。
昔日我一直以为神躯的伤口难以治愈，但如今我才发现，更难愈合的，是心中的悔恨与煎熬。
青耕拿出一块小手帕，温柔地擦拭着蜚的那只眼眶，他的眼眶比其他人都不一样，要大很多，青耕的动作非常小心，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眼球。
蜚阻止不了自己下意识的眨眼反应，可这样也让青耕惊呼着后退两步，一边不停弯腰一边道着歉。
［对不起对不起，小蜚，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你别哭好不好——］
“好，我不会哭的。”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蜚有些心疼，宽厚的手掌小心温柔地托着她的手臂，把这个易碎的小女孩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而他的身体也逐渐变得佝偻，露出了自己的本体。
［小蜚小蜚，今天你要带着我去哪里玩呀？］
“我不知道，但，哪里都行。”
［那——就到秩序之地去看看吧，听说那里最近又多了一群漂亮的小妖精，她们做的甜食可好吃了。］
“好，我给你买很多很多。”
［也不能买很多啦，不然待会儿吃晚饭的时候会被奥菲索琉拉女士发现的。］
“那……你可以带回去分给你的朋友们。”
星海的微风吹拂着青耕的发丝，一人一牛在星海间遨游着，朝着那颗粉色的世界树缓缓前行，他们之间畅所欲言，氛围无比轻松。
就好像——此刻所映照在彼此眼中的才是现实，暗能，神禁之地，以及……黄昏战争，那些不过都只是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