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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今日会以贾辞徽的死了结,不曾想贾氏那些个宗亲子弟听说贾辞徽被柳姒当众处死后,纷纷赶来。

贾父更是在看见自己儿子的尸身后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他杵着拐杖怒道:“镇国公主,你仗着皇恩残杀我儿,老夫要进京告御状!”

本想柳姒听了会害怕,却不料她擦了擦被溅上脏血的脸颊,不甚在意道。

“我奉圣人之命斩不忠不道之人,贾公却说我残杀,岂非在质疑圣人不该放权给我?”

贾父一噎,被她的诡辩震惊。

岂料她不要脸的还在后头,只见她下令:“贾公质疑圣人,有谋反之心,来人,给我拿下!”

士兵领命,将他们团团围住。

眼见柳姒两句话便给贾父安上了谋反的罪名,其他人目瞪口呆。

有个贾氏子弟更是驳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公主你飞冤驾害,陷害忠良必有报应!”

这次柳姒连话都懒得说,烦躁得蹙了蹙眉:“聒噪。”

下一刻,那个叫骂的贾氏子弟便被侍卫首领一剑穿心。

“啊!”

贾氏众人惊骇。

“辱骂公主,罪加一等。”

柳姒将手中染血的巾帕随手一丢,轻飘飘便落到贾辞徽还未冷透的尸身上。

直到两具尸身明晃晃摆在他们面前,贾氏宗亲才清楚意识到什么。

安静地闭上了嘴。

贾辞徽的头颅被士兵提走,瞧那方向是准备往城门口去。

路过百姓时,有些胆大的还往头颅上吐着唾沫。

贾父见状再也撑不住,当即晕了过去。

剩下目睹一切的凉州官员亦人人自危起来。

在凉州称霸了多年的贾氏家主都被杀了,他们这些官吏若被抓住把柄,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安逸享乐多年的官员们纷纷思索着该如何销毁自个儿的罪证。

这场案子一直从上午审到黄昏才终于结束。

百姓们四散离去,官员们惶恐地将真公主带去“神仙府”安顿。

这次公主并未拒绝,而是大大方方地接受。

临走前她去到依旧站在原地的张轻羽面前,看着她与柳恺相依相靠的身影,开口道:“桓王世子,走吧。”

闻言,柳恺心虚地瞥了眼神色各异的官员们,稍稍放开张轻羽后,才对柳姒拱手作揖。

“是,公主。”

接着,柳姒目光又落在八方财身上。

此刻他腿脚都在发软,整个人轻飘飘地仿佛踩在云上,低着头看都不敢看她。

柳姒打趣:“怎么?不认得我了?”

听到这话,八方财才一点一点抬头,等看见柳姒以及她身后乌泱泱的官老爷后,又猛地将头低下。

“认得是认得,就是没想到……”

没想到自己想一睹芳容的公主竟然早就见过,还一直就在他身边!

一想到他曾在柳姒面前述说自己对镇国公主的崇敬,还问她有没有见过公主时,八方财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难怪那时候柳姒会是那副神情,敢情她就是镇国公主啊!

柳姒见他这模样,开口道:“别装了,想看就看吧。”

话毕,八方财才又抬头,一眼不错地盯着她,如何都看不够。

良久,他打量了下她身后的驸马,斟酌道:“那个,公主,草民,草民能摸摸你吗?”

柳恺拍了拍他后脑勺:“你这个没出息的,至于吗?”

八方财捂着脑袋,反驳道:“你懂什么?”

说罢又想起他也是个桓王世子,就又闭上了嘴。

柳姒却是忍俊不禁,抬了手到他面前:“摸吧。”

八方财听罢两眼放光,忙擦干净手伸向她,更是紧张得不停咽唾沫。

最终,他的指尖落在她的衣袖上,一触即分。

“好了,多谢公主。”他笑得开心。

柳姒心中微讶,但到底没说什么。

只是摸摸柳姒的衣角八方财便已经很高兴了。

镇国公主是他心中的太阳,他崇拜她,更崇敬她。

只是摸一摸衣角就好。

他不敢亵渎她。

后来柳姒问他可愿随她一道去府邸,八方财却是拒绝。

他是外城的人,如今黄昏已至,他该离开内城了。

对此柳姒倒未强求,带着张轻羽与柳恺他们去了刺史所言的“神仙府”。

一直躲在暗处的安庭序目送柳姒的身影消失。

知晓了柳姒真实身份的他一面惊讶,一面猜测她来凉州真正的目的,以及该如何令安氏从贾氏的风波中全身而退。

因为太过认真,全然忽略了他身边神情异样的安鸿月。

她望着柳姒的背影,只觉肌肤下的血液在不停地沸腾、叫嚣,胸口的心也在剧烈地跳动着。

这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她喜欢完美之物,可她在凉州从未见到过真正完美之人。

渐渐的,她只在乎皮相,越美越好。

反正这些人的心都是脆弱肮脏的,那就只要求皮相好了。

汝空与谢晏的皮相无疑都是完美的,可却远远不及柳姒方才利落斩杀贾辞徽的身姿。

此时此刻,安鸿月的心到达了前所未有的空虚。

她眸中带着无法掩饰的痴迷与疯狂,她迫切地想得到这位镇国公主。

无关情爱。

-

按理说扶芷应当在凉州狱再待上两年。

可她将那封写着贾辞徽罪证的密信拿了出来,提供了重要线索,戴罪立功。

再加上她之前散播谣言也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于是,背负着妖言惑众这个罪名的扶芷,终于从凉州狱中放了出来。

得见天日。

一得自由身的扶芷带着周淑与笑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座姑臧城。

她们身上有从柳姒那儿求来的手实,她们再也不用因为逃妓的身份东躲西藏了,她们可以真真正正地过属于她们自己的生活。

只是没想到,出了城后,早有人站在官道边将她们拦住。

扶芷看着那一众陌生的女人,下意识将周淑与笑儿护在身后。

“你们是谁?”她警惕地问。

但女人们却默不作声,只是将一个包袱递给了她们:“收下吧。”

扶芷不知道她们打得什么主意,只想将包袱扔回去,却被周淑阻止。

周淑看了眼站在人群中的一个女人。

她认得她,她是丝织坊中的一个织娘。

也是,“沙风怪”一案的受害者。

周淑朝扶芷摇摇头,轻声道:“收下吧。”

听她这样说,扶芷才将包袱收下,而后带着笑儿她们匆匆离开。

那些女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们,直到彻底消失,再也看不见才缓缓收回。

走了一里外的扶芷发觉不对劲,她快速地将包袱打开。

里面是银两、干粮、衣裳……

还有一方巾帕。

巾帕上只绣着四个字。

——镂骨铭肌。

扶芷隐隐明白了什么,她回身。

那座浩大的姑臧城依旧伫立在黄沙之中,与两年前初次见到时没有任何分别。

可扶芷知道,这座城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变得不一样了。

她转身,牵住笑儿,微笑地望着身侧的周淑。

哑声道:“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