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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有女子失踪,是从去年开始的,我原本也只以为是被黄霾卷了去,可后来我无意中发现,此事与丝织坊的梅妈妈有关。

那日我照常去她房中禀报事宜,却听见她同人说:那些抓来的女子要尽快送走,不然会被发现她们不是被黄霾吹走的。

知道真相后,我有心想帮忙,却也知道自己不能与贾氏抗衡;刺史与县令是他们的走狗,报官更是不行,所以我才在城中散布谣言,让那些女子在黄霾之时不敢出门。

所幸确实有用,城中失踪的女子减少了许多。

但也正因此,我才会被贾辞徽记恨,于是他串通县令他们,将我下了狱。”

扶芷的声音幽幽回荡在牢房中,直到停下,陈芳还有些不能回神。

接着恍然大悟:“所以周淑姐姐叫我不要调查此事,是为了我好,怕我卷入其中?”

“是。”扶芷点头,“音娘失踪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二。”

柳姒问她:“那你可晓得,丝织坊不止有音娘一人失踪?还有其他二十个织娘不见了踪影?”

扶芷听了她的话后,重新走到角落坐了回去,神情颓然:“我知道。准确来说,失踪的应该只有二十个。因为那多出来的一个,就是我。”

“你?”柳姒蹙眉。

便见扶芷抬手摸上自己颊边的伤疤:“你们知道我这个疤是如何来的吗?”

她抬眼,直直对上二人的目光:“这是我自己亲手剜下来的。”

说着,她唇边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那日,狗县令也像你们这样来找我,说他可以帮我申冤。

我自然愿意,以为他和贾辞徽那等畜生不一样,可没想到他将我骗到房中,想强迫我。

所以我直接拿东西将我的半张脸给挖了下来。

他无非是看中了我这张脸,既然如此,我就将它毁了。

你不知道,那狗官看见我脸上的血坑后,直接吓晕了过去。

呵呵,当真痛快。”

她抚上自己另外半张完好的脸:“这脸生得太好看,便是累赘,是祸害,倒不如不要的好。”

一旁的陈芳听得心里直发毛。

有人竟然能亲手将自己脸给挖下那样大一块,其中疼痛她想都不敢想。

不知是被这狱中的冷风一吹,还是吓着了,她觉得背后发凉。

柳姒不被影响,继续问:“那二十名织娘都被送到了哪里,你可知道?”

扶芷扯了扯嘴角:“无非是同之前那些女子一样的去处,不过我也不晓得到底是哪儿,但一定不在这姑臧城。

因为我那谣言的缘故,梅妈妈他们抓不到人,就将主意打到了丝织坊中的织娘身上。

只是我那时已被困在此处,帮不上什么忙。”

她看向陈芳:“所以音娘她是生是死,我也不晓得。”

宽大不合身的囚衣像套在扶芷身上一般,空荡荡的;再配上她脸上的疤与晦暗的神情。

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逃出来的怨鬼一样,令人心惊。

她看了眼牢房外的某个方向,走到柳姒身前,随意摸了摸她发上的金簪,目露羡慕。

“这簪子真好看,我从前住在昌松县时,也戴过这样的簪子。”

柳姒眸光微动,抬手将簪子取下戴在扶芷脏乱打结的发上:“送你。”

得了簪子,扶芷似乎很高兴地笑了笑。

她说:“你们该走了。”

离开牢房回到最开始的入口处,为她们引路的牢吏似乎没什么异常,依旧站在原处。

见到她们后还笑着打招呼。

可柳姒知道,方才她们在牢房中说的所有话。

他都知道。

从黑暗的台阶上到地面,天已经变得黄朦朦的。

陈芳拉住要出去的柳姒:“看样子马上要起黄霾了,我们还是等黄霾走了再回去吧。”

柳姒低头将腰间的荷包系紧,开口唤了声:“老隐。”

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她们面前,直吓了陈芳一跳。

“看好她,出了事唯你是问。”

留下这句话将陈芳一把推到老隐身边后,柳姒径直走入风沙之中。

“湖娘!”

陈芳被她这一举动弄得不知所措,下意识就要追出去,却被老隐一把拉了回去。

只能眼睁睁看着柳姒的身影慢慢消失。

风越来越大,整座姑臧城死一般寂静,所有东西都被蒙上一层黄沙,街上无一人走动,除了凉州狱前,一道淡紫色的身影。

站在风沙之中,决然不动。

坚硬的沙砾刮在脸上生疼,柳姒抬手用袖子挡脸,尽量让自己好受些。

旗幡被吹得鼓鼓作响,她扶着一旁半人粗的木柱,让自己不被风吹走。

心头骂道:那些人怎么还不动手?难不成还要让她跑到他们面前吗?

仿佛老天爷听见了她的心声。

终于,她在无尽的风沙中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朝她靠近。

终于来了!

正准备将手中的东西丢出去,却听见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湖娘!”

下一刻,她的手被人抓住。

一转头,陈芳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柳姒心头一跳。

她不是叫隐把她看住吗?她怎么会出来!

正想着,陈芳的声音顺着风传入她耳中:“你快跟我回去!外面危险!”

柳姒准备开口,却感觉颈间一痛,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还不忘将手中的东西丢出去。

许久过后,黄霾散去,只剩一颗赤色的香石孤零零躺在地上。

-

天禄驿站。

宋明洛坐在罗汉榻上,对案边的谢晏道:“少卿,这丝织坊中失踪的二十名织娘,都是些无依无靠的孤女,这是为何?”

谢晏头也未抬:“正因无依无靠,才不会担心有亲人察觉。”

“原来如此。”

宋明洛又看了看那些织娘的年岁:“那为何失踪的都是二十以下?”

这次谢晏没有立刻回答。

恰巧此时,屋外有喧闹声响起。

像是谢三在与谁争执:“郎君正在里头处理案子,你不能进去!”

隐隐有男子哭泣:“你就让我进去吧,我家中出了要紧事,只有少卿能帮帮我了……”

门被人从里头打开,谢晏问堵在门口的二人:“发生了何事?”

被谢三拦在门外的男人约莫三四十岁,看见谢晏后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求道。

“谢少卿,方才有人同我说,我那在丝织坊的小妹被沙风怪卷走了!还请少卿帮帮忙,将我小妹寻回来啊!”

听见“丝织坊”三字,谢晏拧眉:“你小妹叫什么名字?”

男人擦了擦泪:“小妹是丝织坊中的织娘,名叫陈芳。”

谢晏听后神色大变,而后猛地厉声问道:“在何处失踪的!”

男人似乎被吓住了,怔了一怔才说:“那老者说他看见我小妹在凉州狱前被卷走的,听说当时她身旁还有另一个女子,也不知……诶!少卿去哪儿?”

只见谢晏脸色冷峻,匆匆离开驿站。

像是为了印证男人的话,刚出驿站,就见一个小孩儿将他拦住。

“你是谢竹君吗?”孩童稚嫩的声音令谢晏止步。

小孩儿又道:“有一个叫乔湖的娘子吩咐我将这个东西交给你。”

谢晏低头,看着孩童手中那块赤色的香石,忽然冷静下来。

他想:

又一次。

念念又一次将自己置身于险境。

只是这一次……

她将生的希望交给了他。

他深吸一口气,从孩童手中拿过那块香石,紧紧握在手中,转身回到驿站。

谢三他们刚好追了出来。

谢晏看着眼前眼眶通红的男人,沉声问。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弯腰拱手:“小人陈树,是天禄驿站的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