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小姐,外面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
说话的是女佣佩兰,虞秋池再次醒来认识的第一个人。
她听着佩兰的话放下了手里的书,朝外面看去,满园的花朵开的正艳,太阳确实很好,早上还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晒的蔫头耷脑的。
“不去了,我有点困。”虞秋池看了会又躺下了。
“好吧,那小姐您休息吧,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佩兰看她厌厌的样子,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替她掩好了被子,才走了出去。
大夏天,虞秋池却觉得刺骨寒冷,身上质地极好的蚕丝被轻柔非常,她拢着被子的手却在发抖。
她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个地方了,佩兰告诉她,这是她的家,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可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对这个家也觉得很陌生。
她问过佩兰,佩兰说她在几个月前落了水,就在花园的那个种满荷花的池塘里,然后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她觉得有些荒谬,就算自己失去了记忆,那按他们说,自己从小在这里长大,她却连这个庄园的地理位置都不熟悉。
醒来快一个月了,除了这间房子,她哪都没去过,不过,确实每隔一周就会有医生提着医药箱带着各种仪器来给她检查身体,她也问过他们,他们的说辞和佩兰说的一样。
她醒来以后,身体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发冷,在夜里总是睡不踏实,佩兰说是因为她落水,池水冰冷,她的身体被伤了根本,一时半会还好不了,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她去过那个池塘,去过很多次,结果就是更陌生了,那个地方垂下的柳枝,摇曳的荷花,还有畅游的金鱼,甚至是石上的青苔,她看着它们心中一点涟漪都没有。
佩兰总是劝她多出去走走,看看花,还有庄园外的茶树,刚开始她还听话,经常出去看看,到后来,就不怎么愿意出去了,只愿意待在这间屋子里,外面的空气都让她陌生,她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但他们每个人都告诉她是她忘记了。
还有,当她想要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的时候,她问了佩兰很多,她却总是支支吾吾的,经常转移话题,她告诉她,她有一个很美满的家庭,有宠爱她的父母,他们在国外做生意,给了她锦衣玉食的生活,这片庄园都是她的。
佩兰总是描绘的无限美好,但虞秋池总觉得佩兰口中享有一切的千金大小姐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每次都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虞秋池每次问,佩兰回答的都是这些,后来她索性就不问了。
这个庄园修建的很美,依山傍水,周边也有不少的农户,他们经营着大片茶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整个庄园的主人只有虞秋池一人,而和她说的上话的也就只有一个佩兰,还有一个经常穿着褐色长袍的老管家,他话不多,每次见到虞秋池都很恭敬,还有院子里的保镖,白天黑夜,守护着这个庄园,毫不松懈。
他们把这个庄园打理的很好,也很听虞秋池的话,只要是虞秋池的命令,他们都会执行,每个人都无比的尊敬她。
从来不限制她。
一个月前,下了一场大雨,雨水打倒了花坛里娇艳欲滴的玫瑰,虞秋池看到了,随口说了一句“还是荼蘼花好养。”说完以后就回房间睡觉了。
下午醒来,夕阳压低了屋檐,园子里早上还倒的四仰八叉的玫瑰花就被拔的一朵不剩了,取而代之的是荼蘼花的花苗。
生机勃勃的嫩叶被夕阳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虞秋池惊诧的看着低眉顺眼的管家,他浅笑,并没有解释太多,没有邀功,也不谄媚。这个地方的人还挺奇怪。他们一脸的理所应当,却让虞秋池更加的疑惑。
人能忘,事能忘,习惯也会忘吗?
佩兰说,庄园的这些人都是从小就照顾她的,但她不光对他们的面孔感到陌生,连他们的处事方式也不习惯。
那个挎着医药箱的医生还是一样,一周来一次,他每周做着相同的检查,问着虞秋池相同的话。
虞秋池每次的回答都一样。
“没有,很好,什么也想不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听到她的回答,这个崔医生好像会很放松,他似乎并不在意她能不能想起来。
或者说,他好像并不希望自己想起来以前的事情。
在这个庄园,虞秋池生活了三个月,庄园已经步入了秋天,荼蘼花却开的正盛,整个园子里的花草树木都慢慢的发红,变干,在某个早晨会倏然坠落,继而被当成垃圾清扫掉。
只有那片荼蘼花,越进入秋季,它开的还越旺。
“表面繁荣,其实你也撑不了多久了吧。”
佩兰跟在虞秋池后面,听她低喃,眼里闪过挣扎,眉眼间都是担忧。她和佝偻着身子的管家对视一眼,无声的叹息。
“谁让你们把这园子打扮成这样的?干什么都,打算给谁办葬礼呢?我的玫瑰花呢?去哪了?!”
一声不满的女声传来,带着怒意。
虞秋池放开了手中的白色荼蘼花,抬头间,就见花丛里走来两个女子。一个一身白色纱裙,高贵典雅,脸上挂着清冷的笑。而她旁边的那个,就没那么淡定了,她同样的一袭粉红色露肩束腰长裙,肌肤胜雪,身上的华服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姿。
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目光在看到虞秋池的时候一脸的不善。
看来刚才是她在说话,虞秋池眉头也不由的拧紧。
“就是你拔了我的玫瑰,种了这满园的死人花?”一靠近,粉衣少女毫不客气的指责了起来。
听到她那刻薄的声音,还有,死人花?虞秋池眼里闪过冰冷。
“你看什么看?我在问你话!你聋了吗?”粉衣女孩被虞秋池一瞪,她眼里的不满更加的不加掩饰。
“钟叔,把她给我扔出去。”虞秋池没有搭理她,吩咐旁边的钟叔。
自己则转身就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