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整个京城谁不知道,顾南渊就是为了报复你,才将孙家逼到这个地步!你作下的孽,凭什么要我和我的孩子来承担?”
六夫人听到这里,脸色彻底变得煞白,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强忍住心中的羞怒,声音冷冷地说道:“你不过是个妾侍,也敢在这里信口开河?当初若不是你攀附孙家,如今你和你的孩子能有立足之地?”
李氏的眼中燃起怒火,愤然说道:“我攀附孙家?我也曾把孙家当成依靠,但如今才知道,真正毁了孙家的,是你这无知的嫉妒!我告诉你,孙家如今的处境,全是你一手造成的!如今你倒是怪罪于我?你根本不配做人!”
孙老夫人看着李氏泪流满面、满腔愤恨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劝解,声音哽咽道:“孙家待你不薄,如今正是风雨飘摇之时,你真忍心带着孩子离开?”
李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目光冷漠地看向六夫人,声音中透着彻底的决绝:“老夫人,我忍心也好,不忍心也罢,今日我必须走!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在这样的家中毁掉一生,你若怪我无情,那便将这一切罪过都归在我身上好了!这孙家我再也不愿留一刻!”
说罢,李氏抱紧怀中的孩子,决然地转身,朝门口大步走去。
六夫人愤怒地看着她的背影,厉声喊道:“李氏,你今日若敢走出这门一步,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你走了也不是什么清白身世,不得好下场!”
李氏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看着六夫人,目光冰冷而鄙夷,“你放心,我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也清楚自己的命数。但我绝不会像你这般,为了嫉妒去毁了一个家族。我不奢求什么清白,只求我的孩子能有一线生机。”
话音落下,她再未停留,决然地朝着孙家大门走去。
六夫人看着冷清荒芜的孙家院落,心中百感交集,曾经门庭若市的荣耀仿佛成了昨日梦影。
她站在中庭,四周空旷无声,落叶在脚下沙沙作响,显得格外凄凉。
她终于意识到,孙家是真的完了。
而这一切的源头,是因为她再次得罪了那个看似柔弱却绝不容小觑的林若萱。
思及此,六夫人心中羞愧交加,满脸悔意,眼中不觉涌上泪水。
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情绪,快步走向孙老夫人面前。
孙老夫人拐杖紧紧地握在手中,神情苍白,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六夫人双膝一屈,重重地跪了下去,颤抖着声音低声说道:“母亲,我知错了……孙家今日落到如此地步,全是因我的一时冲动,请母亲责罚。”
孙老夫人看着她跪在地上,目光中既有怒意,又有无尽的失望。
她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冷声怒斥道:“知错?你还知道知错?如今孙家几近家破人亡,孩子们流离失所,你才想起认错?如今事情成这样,你让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这些子孙!”
六夫人听着母亲的训斥,眼泪瞬间滑落,她低头不语,任由孙老夫人怒骂,一声也不敢辩解。
孙老夫人见她只是流泪不语,心中的怒火更甚,手中的拐杖猛地敲打在她肩头,厉声喝道:“哭什么?你如今哭有什么用?若真的悔悟,便去求顾南渊和林若萱,求他们放过你弟弟,让孙家得以保全!”
“你弟弟在狱中吃尽苦头,能否活着出来都未可知,你若还算有良心,就给我跪去顾家,哪怕磕头磕破了额头,也要让他们松口!”
六夫人肩头一痛,拐杖重重落下的疼痛让她不觉身子一颤,但她并未躲闪,只是重重磕头,哽咽着应道:“母亲,我知错,我这就去求顾家……求世子和大娘子放过我弟弟,我必定让弟弟安然无恙地回来。”
离开孙家后,六夫人步履沉重地回到镇国公府。
她一路踉跄,深知自己犯下大错,如今唯有放下尊严,去恳求林若萱的原谅,才有可能救得孙彻一命。
她走到林若萱的院子外,眼神中带着几分犹豫,但很快被心中对孙彻的担忧所替代。
她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伏地,满眼决然地低声说道:“若萱,大娘子,请您出来见我一面,求您大发慈悲,放过孙家,让我弟弟平安归来……”
院中渐渐传出动静,不多时,路过的女使和婆子们纷纷停下脚步,彼此窃窃私语。
几名婆子见六夫人这样跪在院子外,互相对视了一眼,忍不住低声议论。
“六夫人当日不是嚣张得很,动辄便喝骂大娘子?如今这般狼狈地跪在院外,也是活该。”
“可不是?这六夫人当时处处压着大娘子,谁曾想到会有今日。”
几位婆子见到六夫人低头伏地,平日积下的不平和不满纷纷涌上心头,一时间竟没有一人上前通报。
红雅和绿翘见状,站在院门外,心中暗暗冷笑,抬头望了望屋内,眼神中透出几分幸灾乐祸。
红雅轻咳一声,走上前来,低头装出一副无奈的模样,对六夫人说道:“六夫人,您还是回去吧,大娘子正在午歇,不便见人。”
六夫人抬头看着红雅,眼中满是乞求,哀声道:“红雅姑娘,我知晓曾对大娘子不敬,可如今孙家危在旦夕,我也是逼不得已才来求她。还请你行个方便,替我禀告一声,让她出来见我一面。”
绿翘听闻此言,冷笑着说道:“六夫人,您这话真是说得轻巧。大娘子心善,忍您已非一日,如今您来求她,她便一定要出面吗?况且,当日您可是骂她狐狸精、辱她勾引世子,何曾有半分手下留情?”
六夫人脸色一白,羞愧得无地自容,只能哀求道:“绿翘姑娘,过去是我一时糊涂,求你看在我诚心悔过的份上,通传一声。我……我可以向大娘子磕头认错,任凭她责罚,只求她看在同为顾家一员的份上,放过我弟弟……”
红雅不为所动,冷冷地说道:“六夫人,您的苦心我们自然明白,只是如今这大娘子的院落,您随意跪在这里,若是大娘子不应,岂不是要背上无情的名声?这般为难她,怕是对您对她都不好吧。”
六夫人闻言,眼神一黯,心中如针刺般难受。
她咬了咬牙,重重地叩首,低声说道:“我知道,都是我咎由自取,惹得大娘子厌恶,但此刻我别无他法……只求大娘子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