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交易结束,陈百里三人也没有离开,而是跟曹子建聊了起来。
“曹老板,说真的,要不是碍于手头资金有限,我恨不得将你这随缘居的藏品给全部搬空。”鲍永辉环顾着店里的古玩,有感而发道:“真的属于件件瓷器都越看越喜欢。”
“谁说不是呢。”陈百里接口道:“如此规模的瓷器,别说大型拍卖公司的瓷器专场了,恐怕国内像嘉德,保利,瀚海这种春拍和秋拍上的瓷器专场,都不如曹老板随缘居的瓷器。”
众所周知,拍卖公司一年会进行两次大型拍卖活动。
即春拍和秋拍。
这两次大型拍卖,现身的通常都是一些价值高昂的艺术品和收藏。
“不错。”鲍永辉说着,便是将泡着民国世界明前龙井的盖碗给端到了手上,笑道:“还是得亏陈老能带我过来,否则,我今天购买的那两件瓷器,恐怕只有去拍卖场跟人竞拍了。”
“还有....”
说到这时,鲍永辉将盖碗往嘴边送去,准备喝口茶再说。
只是随着茶汤入喉,鲍永辉原本准备放下去的盖碗被他再次举起。
又是咕噜一口。
不夸张的说,杭城人的春天,和一杯龙井茶紧密相连。
跑永辉作为地地道道的杭城人,自然不例外。
此刻,他被曹子建的这泡龙井给震惊到了。
口感鲜爽至极不说,入口还能感受到细腻的层次感,喝下去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仿佛置身于大自然中。
“永辉,怎么喝口茶还把你给喝愣住了?”陈百里看着鲍永辉端着盖碗,久久没有说话,忍不住打趣道。
“陈老,你先尝尝曹老板泡的茶。”鲍永辉指了指放在陈百里面前的盖碗。
“闻茶香就闻出来了,龙井嘛。”陈百里开口道。
“闻是一回事,喝又是另一回事。”鲍永辉提醒道:“我保证,跟你市面上买到的那些,完全不一样。”
“莫非是特供?”陈百里一脸狐疑的看了一眼曹子建。
这就端起茶杯,小茗了一口。
鲜醇甘爽,回味持久,令人心旷神怡?。
这让陈百里忍不住夸赞道:“回甘特别明显,茶汤清爽微苦,但完全不会产生苦涩感,回甘持久,令人齿颊留香?,好茶,绝对的好茶。”
“比我在杭城买的一万一斤的头采龙井还要醇厚。”
说着,陈百里望向曹子建,确认道:“曹老板,这该不会是特供龙井吧?”
“哪是特供。”曹子建摇头:“是我一亲戚退休没事,特地在杭城包了一个茶园,这些都是他自己种,自己炒的。”
“只是,因为产量有限,所以并不对外出售,只是亲戚之间相互赠予。”
简单的一番说辞,不仅完美解决了这茶叶的来源,同时也打消了陈百里和鲍永辉想要购买的想法。
“原来如此。”鲍永辉闻言,叹息道:“原本,我还想着去购买几斤呢。”
“是呀,恐怕下次想喝,只能来曹老板这边了。”陈百里点头赞同道。
曹子建想着,两人都在店里消费了这么多,送点茶叶,增进一下跟客户之间的感情,好像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就开口道:“鲍老板,陈老板,既然你俩喜欢,我这还有一些存货,给你们一人带一斤回去慢慢品尝吧。”
鲍永辉听到这话,双眸顿亮,但华国人刻在骨子里的表面客气自然不能少,笑着开口道:“曹老板,您太客气了。”
“是啊,曹老板客气了。”陈百里跟着接了一句。
“茶叶而已。”曹子建摆手道:“二位莫要推辞。”
“等我,我这就给你们取来。”
说着,曹子建起身去到了后院。
等到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两提表面没有任何文字,包裹的方方正正的牛皮纸。
牛皮纸内装的正是民国世界的明前龙井。
随着曹子建将茶叶递给二人的时候,陈百里和鲍永辉再次客套了一番,方才收下。
“曹老板,你送我茶叶,礼尚往来,今儿午饭必须我请。”鲍永辉开口道。
“既然永辉请吃饭,那我出酒。”陈百里跟着道。
“鲍老板,陈老板,我这还要开店呢。”曹子建苦笑道:“你俩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曹老板,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让人将菜送到这边。”鲍永辉开口道:“这样,既不影响你开店,也算让我请了饭,如何?”
见鲍永辉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加上自己这随缘居,正常情况下,一天都没一个客人,曹子建也不好再推辞,这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得,那我让人送菜过来。”鲍永辉说着,便是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至于陈百里,则是跟陈若冰低语了几句。
两人说了什么,曹子建并没有刻意去听。
只是看到两人在交流完后,陈若冰出了随缘居。
曹子建也没闲着,将桌子给搬了出来。
不多时,菜送到了。
兴许鲍永辉觉得曹子建是秦省人,所以点的都是秦省的特色菜。
如葫芦鸡、腊牛肉、带把肘子、涮毛肚、梆梆肉等等。
见都是下酒菜,曹子建想到储物戒指里还有两瓶上次去雅兴楼,金诚送的高粱酒。
这就准备去后院给取过来。
只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呢,陈若冰回来了。
而且手里还抱着一个硬皮纸箱。
由于纸箱表面没有任何字,曹子建也不知道其内到底装了什么。
只得开口道:“陈小姐,这是搬了什么?”
“我爸珍藏多年的酒。”陈若冰答道。
“别听小女瞎说,就普通的酒。”陈百里笑着摇了摇头。
随着纸箱内的三瓶酒被取出,曹子建就知道,陈百里这是低调了。
三瓶酒的外观一致,都是乳白色玻璃瓶,金属盖外加红色塑封膜。
上印‘中外驰名’‘贵州茅台酒’等字样。
“88年五星铁盖茅台。”鲍永辉眼尖,一下就认出了这三瓶茅台的来历:“陈老,这酒,现在最少也得5万一瓶了吧?”
“而且大家都拿它来兑新酒,你居然直接拿来喝,够大方。”
“今儿高兴,不谈钱。”陈百里说着,便是拿过一瓶,将其拧开。
即便这茅台距今已有三十来年,但随着打开,还是能闻到一股酒香。
就在陈百里想着给曹子建等人满上的时候,才发现,桌上压根就没有酒杯。
最后只得看向曹子建,开口道:“曹老板,店里可有酒杯?”
“当然。”曹子建点头,这就去到柜台后,弯下身子,心念一动。
从储物戒指内取出了一个锦盒。
“酒杯来了。”曹子建笑着将锦盒给放到了桌上,将其打开。
看着其内四只都是敞口,斜直壁,矮圈足,器心微凸,内外皆素白釉,看着十分精致小巧的杯子。
陈百里,陈若冰,鲍永辉三人双眸都是一亮。
几乎不用曹子建招呼,三人人手一只,将其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了起来。
三个杯子的造型是一样的,就是杯外的彩绘图案不一样。
但意思差不多,都是公鸡,母鸡,外加小鸡或觅食,或追逐的场景。
四个杯子施色精绝,鸡羽之处等笔触细微,类有画珐琅之感,颇为传神。
底落“大清雍正年制”青花三行六字楷书款。
“雍正洋彩鸡缸杯。”陈百里第一个看完,开口道:“而且还是两对,这太罕见了。”
“再罕见,也比不上一只成化斗彩鸡缸杯呀。”曹子建笑道。
此话一出,陈百里三人的嘴角都是没来由的抽动了起来。
虽然说,雍正洋彩鸡缸杯和成化斗彩鸡缸杯都属同一器型。
但从价值和存世量上,两者却是天差地别。
早在明代,就有文献明确记载:“神宗时尚食,御前有成化彩鸡缸杯一双,值钱十万”的说法。
曹子建的这套雍正洋彩鸡缸杯就是照着成化斗彩鸡缸杯仿制的。
“那成化斗彩鸡缸杯,跟其他的名品瓷器不同,自被烧出之后,就仅限明宪宗朱见深和万贵妃御用,可不是给寻常百姓把玩的。”鲍永辉将手中的鸡缸杯放下,开口道:“据说,如今全世界,就仅存十七件成化斗彩鸡缸杯了。”
“鲍叔说的没错,根据现有的资料统计,确实只有十七件。”陈若冰点头:“可是,有十只在台省的故宫,还有三只在国外的博物馆。”
“所以,真正还在藏家手里流通的,仅仅只有四件罢了。”
“想要收藏它,太难了。”
“说起这个成化斗彩鸡缸杯,在十年前,我跟它还有过近距离的接触。”陈百里开口道:“当时,是在香江苏富比的春季拍卖会上。”
“随着拍卖官宣布起拍价为一千两百万港币的时候,我还参与到了竞拍中。”
“只是,我的喊价是两千万港币,仅仅几秒钟不到的时间,我这叫价就被淹没了。”
“最后,那只鸡缸杯以2.8亿港币成交。”
“也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再见到它的身影。”
说到最后,陈百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就是古玩收藏。
遇到自己很喜欢的物件却没钱购入,是件很痛苦的事。
“陈老,既然收藏不到像成化斗彩鸡缸杯这样的绝品,那咱们就收藏精品,量力而行嘛。”曹子建宽慰道:“来来来,不聊那些,咱们喝酒。”
说着,曹子建将四个鸡缸杯用酒给斟满。
正所谓,茶半酒满。
酒桌上酒杯必须要满,满上才表示尊敬。
至于茶杯,一定不能倒满,因为水是烫的,倒满了容易烫着人,属于不礼貌。
“子建说的没错,不聊那些了,喝酒。”陈百里端起鸡缸杯。
鲍永辉和陈若冰也是端起。
“不过事先说好,咱可不能碰杯。”曹子建提醒道。
一句话,惹得陈百里三人都哈哈一笑。
用价值三百多万的雍正洋彩鸡缸杯饮酒,且在场的四人,还都知道这瓷器的名贵之处。
让这顿酒增加了不少雅兴。
品酒如品人生,每一口都有不同的感触。
随着年龄的不同,对酒的理解也大不相同。
就好比,男人就像一壶酒,越老越醇。
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味道。
酸甜苦辣,人生百味,全在里边。
随着一杯酒下肚,陈百里将鸡缸杯放下,也没夹菜,而是道:“突然想起一首诗...”
曹子建三人闻言,都是将目光落到了陈百里身上。
“一杯相属结知己,何必曾为故交家。”
“高启的《逢张架阁》。”曹子建开口道。
“不错,我心目中的明朝文坛第一人。”陈百里点头:“可以说,这首诗用来形容我跟曹老板,在贴切不过了。”
“通过一件瓷器交下一个像曹老板这样的朋友。”
“嘿嘿。”鲍永辉笑着开口道:“陈老,我没你这样的文化水平,就不献丑了。”
“不过,能认识曹老板,对我来说确实是件高兴的事。”
“从曹老板身上,我才明白,古玩这一行,并非年纪大,卖得多才是前辈。”
“我们要学的事古玩身上的静,静得下心,沉得住气,洗尽铅华。“
陈百里微微点头道:“不错,如今古玩艺术品不再只是简单的买卖,我们要做传统文化的使者,为后人为想了解传统文化的人搭桥铺路。”
四人就这么喝着酒,聊着天。
在这种欢快的氛围之下,一瓶茅子很快就被解决殆尽。
就在陈百里准备去开第二瓶的时候,被曹子建给拦了下来。
“陈老,醇香好酒莫贪杯,微醺胜买醉,咱们点到即止。”
“行,既然子建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来日方长,下次再喝。”鲍永辉接口道。
又逗留了一会,曹子建送走了三人。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就在陈百里三人离开的半小时后,曹子建的专属铃声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来电人:范阳。
曹子建按下接听键,只是还没听他开口,就听到范阳急切的声音响起。
“子建,你有秦老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吗?”
“范阳,发生什么事了?”曹子建问道。
“秦老他在秦省机场卫生间昏倒了,手机不能正常解锁。”范阳开口道:“我已经叫了救护车,想着联系上他的家里人。”
按理来说,范阳和秦霆靖昨天应该就回到秦省了才对,怎么现在还在秦省机场?
当即,曹子建开口道:“范阳,别急,你们现在要去哪个医院?还有秦老怎么会突然晕倒在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