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县城终于有人送信来,冯卓回来了。
秦云何赶紧跟人说定了日子,相约在县中庆云楼相聚。
几年不见,冯卓脸上也添了些岁月痕迹,再加上蓄起两撇垂须,颇觉疏朗风流。
秦云何拱手:“超凡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冯卓也拱手还礼:“哈哈,别来无恙。云何想必也无恙?”
二人相挽入座。
“如今你们都在京城,我又四处游荡,想见一次不容易。我本打算明年初到京城探望你和林兄,没想到你先回乡探亲了。”
“那也不妨,明年你去,我在京城招待你。听说超凡去访古东合州?不知如何?”
“哈哈,不错。那边民风旷达,民俗特异,与北地十分不同,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冯卓滔滔不绝讲述访古东合州的见闻,秦云何连连惊叹。
说起冯卓帮忙置办的那块地,冯卓笑道:“也是云何你运气好。正好赶上有一家败家子,父母不在了,自己又不务正业难以经营,便要将家中田地卖掉。
不过我也没有过于压价,他倒还挺感激。”
没想到还有这一节,若没有冯卓帮忙张罗,恐怕秦云何也赶不上这样的好运气。
两人自然也免不了说起秦云何等人在京城的状况。
得知何文双如今竟已食四品俸禄,冯卓感叹不已。
又说起秦云何之前出外巡按一年,竟是前几个月才回来。
关于巡按时所遇到的冒考事件,他们都并不是过于自矜出身之人,对那些有才华却因出身不得科考之人免不了都叹可惜。
两人相谈甚欢,直到申时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这次的相聚。
第二日,李昌玉按照约定又来了老师这里,范弘也如约赶来。
秦云何因为有事正好出去了一会儿,李昌玉和范弘便在书房说着话等秦云何回来。
“听说前几日你去吃从兄的喜酒了?”
范弘奇道:“这你都知道?莫非如意跟你说的?”
“哪会。”李昌玉有些发愁,他都多久没见到如意了。
“是老师说的。说是如意也去了?”
也不知为何李昌玉问起来心里有些打鼓。
“哈哈,何止去了,如意还替新郎作了一首却扇诗呢。”
“却扇诗?怎样的却扇诗?”
如意竟然还做了一首却扇诗,李昌玉胸间怦怦作跳。
范弘边回忆边念道:“休使团扇遮香腮,佳期红妆为谁来?若得鸳盟前世定,何须新郎状元才。”
“若得鸳盟前世定……”李昌玉喃喃重复道:“何须新郎状元才。”
李昌玉脸有些烧,生怕范弘发现异常,又赶紧道:“如今娶亲怎么还让人作却扇诗。”
“玩闹嘛,不过是有人想逗逗从兄。”
范弘见李昌玉感兴趣,又说起吵房中的趣事。
李昌玉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回应着范弘,一边想着“若得鸳盟前世定,何须新郎状元才……”
“鸳盟前世定……鸳盟……”
秦云何从外归来,正见范弘说得眉飞色舞。
平日范弘沉稳,倒是少有这样开怀的时候,秦云何忍不住笑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范弘跟李昌玉见他进来忙拱手施礼,之后范弘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正跟昌玉说起前几日从兄婚礼上的趣事呢。还有如意作的却扇诗。”
秦云何无所谓的道:“呵呵,闺阁戏作而已,倒叫别人笑话。”
“哪有,我觉着很好啊。”
李昌玉冲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又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红了红。
秦云何挑挑眉,道:“哦?那昌玉说说好在哪里?”
“好…在……”
李昌玉张口结舌。
秦云何也不想看他太窘迫,于是又笑道:“闺阁女儿,不过念了几年书,信口诌来而已。”
李昌玉却第一次觉着老师说的不对。怎么能这么说如意做的却扇诗呢?
反正在他看来好得很。
莫非老师对如意也是这么说的?
那如意会不会有点灰心?
秦云何见弟子有些心不在焉的,忍不住拿起放在桌上的纸页拍了拍他的头:“好了,检查功课了。”
虽然只经过了这么一个来月,但是秦云何已经能看出范弘和李昌玉的进步。两个孩子本也都有几分天份,又还算用心,进步也是正常的。
秦云何将两个人的功课看完,又作一番指导。
待到全部讲完,李昌玉终于有些按捺不住,问道:“先生,最近怎么没见如意妹妹了?”
秦云何看他一眼,道:“哦,如意在她自己房间作画呢,你找她有事吗?”
“呃......没什么事儿,”刚刚鼓起的勇气又有些散了:“就是想到许久没见如意妹妹了,有些挂念。”
秦云何随意的道:“如今你们都大了,平时也该回避些了。”
李昌玉有些不敢苟同:“先生跟师娘在也要回避吗......”
秦云何又挑挑眉,戏谑的瞧着李昌玉。
李昌玉慌忙解释:“我跟如意从小一块长大,小时候不都是一块跑来跑去吗,又不是外人......”
平日李昌玉自认脸皮是有些厚的,可是不知为何,最近一看见老师挑眉就心跳如鼓。
范弘看着李昌玉突然面红耳赤,这才发现有些不对,表情也开始有些玩味。
原来,李昌玉并不是想听吵房的趣事啊......
秦云何也不想李昌玉太窘迫,便不再逗他,道:“这会儿如意正帮你师娘画花样子。你若想念了,中午留下吃饭,就能见到了。”
平时按时来,李昌玉和范弘多是下午来。这次因为延迟了一天,所以两个人都是上午到的,正好可以留下吃午饭。
李昌玉松一口气,连忙拱手领命。
待到秦云何出去,范弘终于忍不住了,打趣道:“我跟载明不也是从小一块长大,怎不见载明如此挂念我啊?”
李昌玉的脸又红了红,但是到底面对的是范弘,脸皮也厚了点,道:“你这不就在眼前,还有什么好挂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