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返回庭院后,东筱祺找到了还在担惊受怕的彭夙世两人,在看到这个年轻小伙平安归来后,这才松了口气,先前的慌乱和紧张,才慢慢缓过神。
要是东筱祺真的狠心去灭了这支队伍,那王朝伯爵就一定会有理由让东域王朝倾巢出动去围剿东筱祺。
到时候不光是岚城江家要遭殃,就连东筱祺也会因为江家而左顾右虑,不能全身而退,举一国之力去制裁一个少年,那种浩大规模的讨伐,放眼整个东域王朝历史上都从未出现过,更何况是在宗族大会即将召开的这段时间,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望着这个回到身边的少年,江琴又气又心疼,对他先前所做出的举动,感到极为不能理解:“你真的是太乱来了,筱祺,要是你把他们都宰了,后果可就真的要让江家在岚城无法存活。
要知道,东域王朝的修炼者并不只有你东筱褀一个,那皇族千金温珞清所属的家族,就有一位货真价实的审判境,只不过温家一向不喜好杀伐纷争,万一你真把他们惹急了,你可就一条活路都没得走,你做事情,从来都不考虑后果!”
见此,彭夙世也担心起他的安危:“你今日的举动,已经触及了他们的底线,日后他们要是抓到你的把柄,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你能力逆天倒还不要紧,可你有想过我和你娘亲的安全吗?还把现在当以前,是你可以肆意妄为的时候?”
“眼下王朝伯爵已经和我势如水火,既然他不想让我有片刻安宁,那我以后去了东苍院,就让他永远没机会找我麻烦,而且我早都已经忍受不了这家伙一直滥用私权找我们麻烦!”
被养父和养母如此教训,东筱祺回应时,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如今有了飨蚀源符和土源符符印这两种宝物,还有那富可敌国的岩石帝遗产在手上,格局早就打开到一种程度,他倒还真没把这个王朝伯爵放在眼里。
听到这个少年有如此震惊人寰的想法,彭夙世夫妻二人顿时吓傻了眼,连忙呵斥他道:“你疯了吗?!筱褀,那斯特雷是东域王朝皇室的王爷,也就是皇帝的表兄,你要是敢去刺杀他那可是犯了死罪啊!而且,你就算是想把他给搞下台,也要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搞暗中捅刀子的这一套,已经超过底线了。”
闻言,东筱祺低头沉思,他知道光靠现在只有一枚飨蚀源符,也的确改变不了什么,而且他也非常需要加入东苍院,来寻求晋级审判境的契机,于是他又问:“那宗族大会的开放日期……”
“虽说现在的时间,还有一个月左右,但具体时间,还得由王朝高层和东苍院联系之后决定,岚城也只是王朝的附属城市,并没有多大的实权,我要提醒你,你现在已经得罪了斯特雷这样的亲王,恐怕连入选的机会都会被剥夺。”江琴最担心的就是他参赛资格被剥夺,别说是去往皇城,连岚城都难以踏出。
正当众人犯难之际,忽然门外传来许多的嘈杂声,其中一道嗓音传进东筱祺的耳朵里,让他原本黯淡的双眼,忽然来了精神。
“琴儿就在这里,还有那位传言当中的修炼者东少侠也在,大家也看到了刚刚他击退那些嚣张的搜捕队伍,多像当年不畏强权的先祖啊!”
“是父亲来了!”江琴看到东筱祺后背的庭院大门站着一排家族护卫,人群当中被簇拥在中间的正是江奕。
“岳父,真是抱歉让筱祺给大家添乱了,全都是我不好才导致斯特雷抓到把柄闹成今天的局面,要罚就罚我吧。”彭夙世见到江奕后,误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便先上前袒护东筱祺,事情闹到今天这样,他觉得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不是你和琴儿的错,东域王朝早就和其他宗族有过过节,他们打压下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宗族大会的明面召开权在我和另外三个族长手里,但是最主要挑选人才,还是王朝说了算,筱祺你不应该要对那些特遣队伍留手,否则他们回到斯特雷面前必然要煽风点火,挑起加深你和王朝之间的恩怨。”
闻言,东筱祺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道:“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的能力彻底暴露在东域王朝的视野当中,这宗族大会我恐怕参加不了。”
江奕听他这番自弃,便是眉头佯装怒道:“你不必去管你是否因为袭击特遣队而被剥夺资格,宗族大会是要选出有能力的人进入东苍院,而那些和我们一样的平庸之辈这辈子都不可能进得去,以你的资质,完全可以胜任这个位置,至于参加一事,我自会派人替你去打听皇城近期的动态。”
有了江奕这样的族长出面,东筱祺倒还是松了口气,于是点头拜谢道:“那就多谢族长如此看重我,如果我有机会入选东苍院,一定不会忘记在座各位的认可。”
......
三天天的时间,东筱祺听完了彭夙世和江琴当年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一起的故事,他从这些旧历史当中,打听出了许久之前有关山林废弃矿脉的事情,他不敢相信,一个平平无奇的山林,竟会出现黄金宝石的神话,而且这种事情,就好比在北洲海川遇到岩石帝墓,概率几乎微乎其微。
某天上午,他很早起床,借助源力升空穿越山林天际,飞往很久以前自己降临翎界的那座平原,再次回到故地,他难免感叹万千。
曾几何时,这里就是他从穹顶之上的空间洪流穿越而来所引发异象的地表,平原之上的植被已经枯黄衰败,东筱祺甚至感觉到一丝凉意从四面袭来,原来已经到了秋季,他披上狛犰斗篷,形影单只的走在一片平原上,仿佛这片地,都安静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你这么早起床飞到这里,是有什么目的吗?”烛颛看到东筱祺一路上没有说过几句话,终于忍不住发问。
“你或许没有了解过我养父是怎么娶到我养母的,但是那条曾在东域王朝引起极大骚动的山脊矿脉,却是他们宿命相逢的关键点。
它就在这片山林里的某座山上,我想知道这条黄金矿脉和金源符有什么联系,毕竟如此荒凉萧条的山林,是不可能存在让岚城贫富差距拉开的神话。”
借助狛犰斗篷的缓缓飞升,他涉足高山,一道能量波纹向外扩散,神识气海的土源符符印,被东筱褀不断注入源力,向外感知这座山的内部,有土源符符印的能量在这里穿透进厚实坚硬的石层,这座山的底细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奇怪,土源符符印把这座山都看穿了,也都还没找到金源符的下落……”
脚踏虚空后,他企图利用源符之间的互相吸引来找到金源符的线索,却始终没有效果。
有些焦急的他,将源符和符印一同拿了出来放在掌心里,一枚沙尘闪烁,一枚漆黑幽邃,源符的纹路清晰可辨,他立刻向上抛出土源符符印,催动源力时卷起一道连通天地的巨型沙尘暴,而土源符符印则化作一股黄色烟雾飘荡在天地之间,那是完全将符印感知到极限的能力外放。
只见东筱祺闭目感受,片刻之后睁开双眸,眼睛中似乎有两团光芒闪烁,脸上这才挂着一丝笑容,道:“土源符可以感知天地一切有关沙土的能量源,原来那道气息在西南方向的山底悬崖洞窟,那里有一座被埋在地下数百米的石城,不过它埋的很深,徒手挖掘几乎不可能。”
这下终于被他找到了那头魔猿人的老巢,脚下涌现海雾,沧海游云步的迅捷残影划过这片山林,半刻,他终于来到了那座山峦附近,远远望去,只见这座山峰被雾霭所遮蔽,直插天穹,不同于其他的山脉,他降落时,看到了山下的林地里还能见到十多年前被销毁的铁铲和矿镐,这下绝对不会错的。
“原来这里就是我养父他当年挖掘矿脉黄金发家致富,最后迎娶我养母的见证地,如此风水宝地,本该成为一代名山,却被人当成金山,源源不断的挖掘其中有价值的金矿……”东筱祺走在崎岖山道,这般喃喃自语。
“这条山的路口已经被碎石塌方堵死了,你怎么进去找金源符的下落?”烛颛看着面前被堵塞的洞穴,皱眉问道。
“把这些石头全部移开,不就可以进去了?”
他挥手唤起土源符符印,顷刻间,源力注入后,那些原本坠落在山洞表面的碎石块纷纷脱离山体,东筱祺的身影快速闪过那些滚落的碎石,终于看到那层山洞的入口。
“轰隆!”
一阵巨响,伴随着尘土飞扬的碎石飞出,中间的山路扩散开来,自上而下的漆黑洞口呼啸出阵阵血腥味,即便是是过去了十来年,依旧有腐朽的尸臭传递出来。
他只能捂住口鼻走入漆黑的洞穴内,顿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他抬头向上看去,这条洞窟延伸过去有一条渗透微弱源力的夹层,他的第一感觉是金源符,但是他感应一番却摇头说不是。
“那些死在里面的矿工,大多数都还在挖掘的状态,完全不知道这条矿脉会随着金矿流失的坍塌随时爆发,你的养父倒是运气很好,得到了这么多的好处,迎娶江家千金,这可真是一个完美的人生故事。”烛颛露出羡慕的眼神四处打量道。
东筱祺没有听他说这些,继续往深处走去,路过偶尔看到几具横在地上的尸骨手里紧紧握住的石头,顺手抓来放在手上观摩,轻声道:“矿洞坍塌的时间和源符能力消散的时间完全一致,这些矿石一开始应该就是平平无奇的石头,经过金源符的流失能量渗透才变成了金矿石。
那些金条就是在锤子的打击下去除外壳,经过冶炼后才得到的纯金,但是照这规模来看,这里以前起码是一座矿山,岚城起码有万来人户口,挖空一座山,十年时间,完完全全可以做到。”
听到东筱祺的话,烛颛默默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忧愁,轻声道:“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他没想到深处洞窟空气中的腐烂味更浓,因为实在是无法忍受这股难以形容的腐烂尸体散发的恶臭,他只能唤起飨蚀源符招来黑洞,高举着飨蚀源符生吞了那些七零八落的骸骨,等到臭气散开,他的铁青色面孔才恍然恢复血色。
“我感觉古怪了些,这些尸体不像是纯粹被山石砸死,倒像是被什么猛兽扑倒在地之后咬断气管才断了气,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气味。”
体内的烛颛也无法忍受东筱祺脚下的臭气熏天,躲在他心脏里观察着一切。
“你是说这些尸体和矿山塌方没有任何关系,是有猛兽闯进来把他们全部咬死,矿山里会有这么凶猛的魔兽吗?”
他迅速排起几具尸首,细细打量着这些人胸骨和气管断裂情况,发现果真如此,心里升起疑惑。
按理说魔兽喜食活物,极度厌恶腐肉,不会轻易靠近矿坑,而且这里又是人烟稀少的山林,更是不会引发兽潮,怎会造成这般惨烈景象,若非亲眼所见根本无法置信。
“这座矿山,恐怕不单单是存在金矿和金源符这么简单......暴毙的矿工,野兽撕咬过的痕迹,我很难不怀疑这里发生的一切和源兽没有关系。”
片刻之后,洞窟另一侧的溶洞被他踏足,只是让他眼前一亮的是,这里有一潭钟乳石般颜色的幽水,清澈无比,可以透底。
当东筱祺俯下身去捧水洗脸时,耳旁突然传来烛颛的惊讶呼喊。
“那是什么?!”
听到这声惊呼,东筱祺闻声寻看,那幽深的水潭底下,赫然有一副散发着阵阵微光的源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