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闭的房间内,狭小的铁笼中。
女孩瘦弱的身形蜷缩在这黑暗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女孩习惯了黑暗。
也许是误食了一枚果子后,也许是父母死在她眼前后,也许是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厌恶后...
谁知道呢,她也不想知道了。
女孩只记得自己被关在铁笼里,辗转数人之手。
而她就像一只身患致命传染病的野猫,虐待她的,善待她的,无论怎样,这些人都死了,死的莫名其妙,死的理所当然。
既然自己总是给周围的人带来厄运,那便死在这黑暗的笼子中似乎也不错...
可能是长时间蜷缩在铁笼内,女孩身体有些发僵,她微微抬起纤瘦的手伸出铁笼探向黑暗,似是想抓住什么。
此时的她就宛如一只受伤的小兽,独自在黑暗中舔舐着伤口...和那千疮百孔的心。
然而女孩不知道的是,也就是这探出铁笼的轻轻一握,命运的齿轮转动了。
... ...
“你要老婆不要!”
随着销售人员的声音,谭墨停住了离开的脚步。
看到谭墨转身,销售人员暗道有戏,连忙上前继续:
“开个玩笑先生,不过现在买车,可以赠送一个女佣,本来不想说的,但我看先生气度不凡...”
销售人员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店内,而谭墨似乎有些走神,因为他在物品栏中,一本羊皮书正在微微颤抖着...
良久,销售人员似乎说累了,刚好,走神男子也回过了神:
“你说的女佣是什么意思。”
销售人员本来看到心不在焉的谭墨,心中都要泄气了,但听到此话,露出了男人都懂的表情:
“当然是专属于您的女仆人了。”
在如今阶级分明的世界,奴隶,仆人并不少见。
从末日之初,最早可以追溯到帝城卯兔利用地煞序列之四的【支配】,养出一大批言听计从的奴隶开始。
后来卯兔死后,因为能力的消失,当时还引起了一场不小的主仆暴乱。
尽管各大王城明面禁止,但因为其行业的暴利,贩卖奴隶还是屡见不鲜。
再加上很多人因为吃不起饭,自愿甚至卖掉自己的孩子成为奴隶。
说不上好与坏,有的只有时代的悲哀。
“带我去看看。”谭墨轻声道。
“诶先生,这女仆只能从我这买了车才能看。”二手车行的销售员搓了搓手,跟只苍蝇一样,“这女仆可是我们车行老板...”
销售员话还没说完,谭墨抬手打断,然后随手指了一辆:“就买这辆。”
“哎呦,客人眼光真好,这辆车...”
“多少钱。”
谭墨再次打断,销售员也不恼,反而面色一喜:“这辆可是我们店成色最好的,要...”
说到这,他眼珠子一转:“这辆要二十个大金元...”
要知道二十个大金元完全可以买一辆崭新的,甚至是有高段位的铭文师加成过的车子。
“好。”
谭墨没有废话,伸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二十枚崭新的金元递了过去。
销售员眼底闪过一丝懊悔。
要少了!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再加上察言观色的销售员能看出谭墨气度不凡,所以也就没有坐地起价的念头。
很快,车子手续办下来后,谭墨在销售员的带领下来到了远处一个仓库。
“先生,这边先给您说好,这无论是车还是仆人,从本店出去后概不退换的。”
销售员一边从一大串钥匙中比对门锁,一边对谭墨交代着。
“听你这意思,这女奴有问题?”
销售员神色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隐去:
“咳...怎么可能,这女奴好着呢。”
好的能克死爹娘,能克死身边所有人...
开锁男心中暗自补充道。
其实销售员来到这里上班也没多久,并不清楚这女奴隶到底什么来头。
只是听曾经的同事说,曾经有很多奴隶都送出去了,唯独这个女奴送出去后多次被退回,原因是这女奴身边人总是霉运连连,甚至听说这女孩连自己的父母都克死了。
本来车行老板不信邪,后来与女孩关在一间仓库中的奴隶总是动不动就生些小病,最终无奈给这女子单独关了起来。
真还别说,自从这女孩被关起来后,再也没有奴隶莫名其妙的生病,总之邪门的很。
其实这车行的老板也很头疼,养着吧,心里膈应,扔了吧,一个人奴怎么也值五十银元。
是的,一个人奴仅仅值五十银元,但尽管如此,这对于一毛不拔的车行老板来说显得太过浪费。
咔
沉重的仓库铁门被打开,迎面而来的是一股烂木头一般的潮湿与怪味。
入目的,是几排简陋的大通铺,墙边还有固定在墙壁上的脚铐。
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有不少奴隶,但如今早已空空如也。
销售人员似乎担心谭墨看到仓库是空的心生疑惑,可刚要接解释,发现这买车的冤大头已经朝着仓库最里侧的一个单独小房间走去。
“诶,你怎么知道她关在里面。”销售员略显诧异,不过转念一想,这仓库中也就剩那个房间了,于是掏出钥匙连声道:“等等先生,我给您开门...”
谭墨站在门前,拿出微微颤抖羊皮书,眉毛轻不可查的挑了一下。
自从羊皮书收录了将近八成的能力后,多出一个新功能。
那就是每当有未被收录的能力者出现在附近时,羊皮书便会微微颤抖,似乎在催促主人前去收录。
也就在十几分钟前,谭墨回身,并不是真的想要个老婆,而是感觉到了羊皮书的呼唤。
这门内的奴隶竟然是个进化者,可进化者怎么可能被普通人奴隶?
种种疑惑萦绕在谭墨心头,而答案随着这扇厚重的铁门似乎即将迎来揭晓。
... ...
女孩早已将手缩回笼子,把头重新埋进双膝。
不多时,埋脸女孩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藏于青丝后的耳廓轻轻动了动。
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这仿佛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似乎缩起来的身体可以让自己感到安心。
不多时,门锁的声音响起,一束光缓缓照进逼仄的房间内,宛如春阳化雪般将黑暗驱散。
女孩微微抬头,也许是太久没有见过光,眼睛被刺痛的微微眯起。
模糊的视线里,光里似乎站着一道人影。
“这就是我的新主人吗?”
眯眼女孩死寂的双眸内没有泛起一丝波纹,就仿佛一口枯了百年的井。
因为女孩知道,接下来迎接自己的是什么。
是一个新的环境,一位新的主人,一口新的棺材,一抹更厚更深的罪孽与一张更坚固的笼子。
如此周而复始,然后直到她死去。
女孩重新将头低下,没有再看。
铁笼闸门被打开,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先生,笼子打开了,这女奴很听话,你自行带走就好哈,那个...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忙了,车已经帮您停门口了。”
销售员声音有些急切,似乎想赶紧处理完然后远远的离开这女孩。
“等等,车我不要了。”
一道温柔的男声再次从女孩耳畔响起,她知道,这声音的主人就是她往后的新主子。
“诶!先生!”已经快要走出仓库的销售员回头,他的脸上带着点怒意,“咱们合同已经签好了,当时你也...”
“我的意思是车不要了,人我要了,钱不用你退。”
“啊?”销售员一愣,瞪大了双眼,“不是?二十个大金元就买一个女奴?!”
喊完销售员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捂了一下嘴,一脸紧张的看着谭墨。
“嗯,二十个大金元,只要她。”
谭墨声音依旧平淡,他看着女孩,销售人员看着他。
销售人员欢天喜地的离开了仓库。
仓库里只剩两人。
阳光透过门框在狭窄的房间内画出一块方形的光域,谭墨站在光里,女孩蜷缩在暗处。
“你叫什么名字。”
“......”
女孩抬头,黏腻的头发耷拉在脸前,藏于其后的眼眸平静而死寂,她冷冷的看着身前人影,没有说话,似乎认为这样就可以让男子知难而退。
可她身前男子不为所动,面露微笑的看着她。
男子注意到女孩看向自己,朝她伸出了手。
“需要我拉你起来吗。”
那口枯井深处似乎颤抖了下,随后又埋进了双膝间。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
光里伸出的手让女孩慌了。
不知过了多久,软糯却又带着丝沙哑的细微声音从双膝间传出,然后轻轻回荡在整个房间。
“我叫曹薇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