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中下人帮着张罗,虞嬷嬷她们迅速搬好了家当。
她们一路轻舟简行,本也没什么行李,最多的就是暮信和暮云夜送的各种礼物。
其余家什都是临时添置的,好在暮云关什么都有,迅速凑出个家来。
晴樟提前买好了下人,两个家丁,两个粗使仆妇,两个使唤丫头。
其中两人跟阿哲一样,有异族血统。
这在暮云关乃是寻常现象。
宅子布局不错,云枝转了一圈很满意:
“青菜拿去洗了,今晚吃火锅。”
新上任的厨娘一脸疑惑:“火锅?”
云枝笑道:“就是热锅子,祖母饮食清淡,多准备一些菜蔬。”
锅底刚端上来,云枝才吃下两片牛肉,岳石找来:
“郡主,小将军和曹大人找。”
云枝放下碗筷吸溜着凉气:“来了来了!”
成王送消息回来,谈判达成了,珍珠湖铁矿立即开采。
曹司徒与暮云夜召集户部与掌冶署众人,正在商议此事,让云枝去旁听。
此事之前已经在秘密推进,暗中派人过去考察了位置和储量,开采方案也已基本成型,商议起来节奏很快。
云枝听得聚精会神,猛然反应过来,从他们的字里行间推测,珍珠湖峡谷不远处还有一处煤矿?
需知冶铁需要消耗大量燃料,乌桓山虽然木材众多,但还是用煤炭更方便。
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
乌桓山真是处处宝藏。
最后决定,暮云夜亲自带着人走一趟,安排好布防方案再回来。
云枝心中估算,应当能赶上自己大婚,但舅舅与玉氏的婚礼定在九月二十,指定赶不上。
不知玉氏与蓝泰是否会觉得受到怠慢。
结束已是下午,暮云夜派人去军营点兵,唤上云枝,
“我无法参加舅舅的婚礼,先去将贺礼送上,你跟我一起去。”
云枝揉着肚子:“好。”
曹司徒道:“郡主不舒服?”
云枝皱着鼻子:“没有,就是今日午餐吃得晚,刚吃了两口就过来了。”
暮云夜道:“先陪你去吃点东西。”
玉氏的意思,不便以长辈身份参加云枝的婚礼,等云枝大婚之后再入府。
但暮信执意在云枝婚前定下来。
用他的话来说,家里有个女性长辈帮衬着,云枝的婚礼才更加圆满。
云枝与暮信无有二话,一切遵从舅舅的意愿。
玉氏拗不过,在家中待嫁。
狮尾巷里外来的寡妇,一跃成为将军夫人,还是暮云关第一姓氏暮家,这几天巷子里的热闹可不少。
为了玉氏的清净,暮信派了人层层护卫。
云枝跟在哥哥身后踏入院门:“玉婶婶在家吗?”
玉氏从西厢出来,气色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艳丽。
“枝枝和阿夜来啦,快进屋坐。”
暮云夜行了礼,将一个精雕玉琢的三层红木盒放在八仙桌上:
“我有紧急公务,今夜便需赴乌桓山西北,无法参加您与舅舅的婚礼,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光这盒子便价值不菲,更何况里面成套的名贵首饰,玉氏局促道:
“你有心了,我……我其实不需要什么婚礼,可你们舅舅非要……这礼物太贵重了。”
云枝插科打诨:“您将来是咱家的掌家女主人,东西迟早都是您的,对了蓝泰不在?”
玉氏道:“他天不见亮就出去了,这两日都是如此,回来也晚,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
云枝笑道:“没事,他也是个大人了。”
暮云夜道:“是这样,舅舅说,蓝泰的身手很不错,您问问他想不想去军营做事,如果愿意,等我回来亲自带他。”
玉氏道:“谢过你们,但……如今也不妨与你们直说,因他父亲在战场上受的伤,他祖父母便自小耳提面命,不许他再参军。”
“他曾在二老病床前起誓,此生绝不从军,辜负你们一番好意了。”
云枝越暮云夜对视一眼,握住玉氏双手:
“此乃人之常情,婶婶不用感到抱歉,对了,哥哥今夜便走,现在便改了口吧,婶婶有没有红包啊?”
玉氏脸上一红,觑了一眼暮云夜神色,转身进屋取出一个锦囊,有些紧张道:“有、有的。”
暮云夜起身笑道:“请婶婶上座。”
玉氏在上首虚虚落座,暮云夜下拜,一张嘴就红了眼眶:
“我舅舅以后、就拜托您了,舅母。”
玉氏潸然泪下,上前将他扶起:“好孩子,我答应你。”
暮云夜一走,曹司徒就更忙了。
连带着整个涛声阁都忙碌起来,云枝这个唯一的徒弟,更加不能幸免。
接连两日她都回家很晚,走路都呵欠连天。
郭老吹胡子瞪眼:“如此劳累,吃再多药也无用,郡主要想好好养身体就不许再熬夜了!”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而曹司徒并不知道这些,第二日依旧交待了许多任务。
武振忍无可忍,私下与他说了会儿话。
具体怎么说的不知道,回头曹司徒就着急忙慌,将分给她的差事拿走大半。
云枝乐得清闲。
今日下值早,云枝寻思着还得为舅舅的婚房添置些东西,左拐去逛街。
先找个地方填肚子,云枝走进一家常去的小饭馆。
天冷了,门窗上都挂上了帘子。
云枝刚进去觉得气闷,寻了处靠窗的位置,将帘子撩开一道小缝透气。
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牵着毛驴费劲巴拉经过。
毛驴不知为何犯了倔,不肯走,他拽得满头大汗,十分滑稽。
听闻费序自幼父母双亡,靠宗族叔伯接济长大,读书、科举,都受乡邻周济。
所以他领了俸禄开始 ,一半都送回老家答谢恩人,自己则能省则省。
满暮云关养不起马只能骑驴代步的官员,仅此一位。
老百姓亲切的称他为‘驴大人’。
赵玦看不过,曾经送了她两匹马,但这家伙当着众人道:
“马比驴吃得多多了,臣养不起。”
赵玦以为他在阴阳自己给的俸禄少了,差点生气。
最后是他自己说:“这毛驴与臣从前那骡子十分相似,臣对他有感情,而且有任务时军营里有马,平日里不需要。”
赵玦这才作罢。
云枝无语的朝武振吴爽嘀咕:“你看他着急忙慌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狗追呢。”
武振探头看了一阵,笑道:
“郡主有所不知,许多同僚想给费大人保媒,估计费大人这是躲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