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弦向前走了一步，又不敢太过靠近，只能紧张地微微弯腰，“如何了，到底谁赢了？”
她话音刚落，《仙尊》敞开的书页中突然腾起一小团黑气，伴随着黑气一起出现的还有无数张狰狞的扭曲的人脸。
“啊！”
那人脸张着嘴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又在尖叫声消失时，也跟着一并消失了。
“这……”几人面面相觑。
苏弦小声道：“怎么像书吃饱了打了个嗝啊……”
其他人：“……”
别说，还真挺像。
但如此一来，岂不是怨气输了？！
在众人心刚提起来时，那书又颤抖了起来，幅度比之前数次都要大，大到开始满地乱窜起来。
众人急急后退，避开那毫无章法的书，谁也不知道被碰上了会有什么后果。
可怜小露动不了，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好在她本就离得比较远，一时半会儿也波及不到她。
那书窜出八丈远后，倏地停了下来，本来怎么也破坏不了的那几页，竟然就那么从书页边角开始一点点变黑，直至全黑后当场化成了灰烬。
苏弦眼睛一亮，“难道它们同归于尽了？”
结果苏弦还是高兴得太早了，那书中最后一页纸变黑了一半就停了下来，他们等了许久都没再等到它继续变黑，还有书封虽然也毁掉了一大块，但剩下的部分还顽强地存在着。
苏弦：“啧，真难杀。”
李无尘朝着书边走边说：“也不算意外，本来就只是一群痴妄的蠢人而已，怎么可能真的控制天道，哪怕是假的也是一样。”
秦瑾云：“李道长，你……”
李无尘：“剩下的部分便由贫道来补足吧。”
哪怕她们和李无尘相遇时间不长，交情也不深，苏弦也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我们再想想办法呢？书都毁成这样了，我们能不能想办法把它带出去在外面毁了它？”
李无尘淡淡地道：“苏道友可曾想过，外面的世界正是这书所写所创造的世界，它被带出去后，会不会反而恢复了？”
届时他们真的能有办法在它的世界里毁掉它吗？
“那……”苏弦还没放弃，“把它就放在这里呢？它在这里应该不会再恢复，我们想到办法后再进来彻底毁掉它。”
李无尘闻言叹了口气，“苏道友是忘了那罪渊渊底的怨气了吗？他们杀了那么多人，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都没能成功进入鉴渊。而且现在怨气已经消失，下次我们要怎么进入这里呢？”
再去制造无数的怨气吗？
苏弦答不上来，她只能难过地看着李无尘的背影。
只要活着总会遇到好事的，但李无尘好像已经不想活了。
苏弦总有一种感觉，就算李无尘能够活着走出鉴渊，他也会很快地死在外面的世界里。
苏悦己轻声道：“李道长的心已经死了……”
李无尘：“诸位不必在意，多年来不停歇的卜算已经掏空了我的一切，我一直在透支力量和寿命，早已是强弩之末了，如今只不过是时间到了而已。”
秦瑾云忽然大步向前，追上李无尘塞给了他一瓶丹药，李无尘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秦道友这是？”
秦瑾云抿着唇：“这是我给小露开刀时给她吃下的那种丹药，可以让人感觉不到痛苦。”
李无尘忽然笑了，轻轻地把丹药推了回去，“多谢你，我心善的友人，但是不必了，我合该在痛苦中死去。”
李无尘谢绝丹药后，秦瑾云还想再说什么，他一挥手掐了个法诀，瞬间一阵大风原地而起，把几人都吹出了很远的距离。只有小露被一阵清风轻柔地托了起来，带着她慢慢飘去了远方。
等风终于停下来时，用不了灵力的几人几乎都被转晕了。
苏弦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差点摔倒，被旁边同样头晕目眩的苏悦己拉了一把，才勉强站住了，“李无尘不讲武德，把我们都转晕了，就没人去拦他了……”
话还没说完，远处就升起了一片耀眼的金光。
秦瑾云本来能站稳的，看到金光脚下忽然失了力气，直接摔在了地上，她努力抬起了上半身，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片金光，“李道长……”
从此以后，她该去哪里找她那个算命特别准，又古道热肠的朋友呢？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等到光芒终于消失，秦瑾云才舍得闭了闭眼，闭上眼的刹那，一道透明的泪水自眼角缓缓划过。
但她们总是要回去看看的，哪怕回去后那里空无一人。
李无尘把她们送出去时送得轻松，她们回去时却慢了不少。因为不放心小露自己待在这里，要把小露给带上，还要尽量不碰到她的伤口，大大拖慢了她们的速度。
等终于小心翼翼地走回去时，李无尘的身影果然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了那把被他视如珍宝的宝剑，还有那本看起来更破烂了的书。
苏弦简直要疯了，“怎么这书还在！”
难道搭上了李无尘还不够，还要把她们全都搭进去吗？
有人比苏弦更难以接受这个结果，秦瑾云沉着脸捡起了那把剑，拎着剑站到了书前。
苏弦第一次听见秦瑾云用那么恶狠狠的语气说话：“为什么你还在？为什么你要存在？！害死那么多人你还不满足吗？你的存在就是个错误，去死吧，消失吧，毁灭吧……”
秦瑾云一边骂一边用剑毫无章法地乱砍乱刺，即使知道秦瑾云只是在做无用功，也没有人去阻拦她。
连和李无尘相识不深的她们都如此难过，秦瑾云作为他的朋友只会更难受吧，她需要一个发泄的机会。
“嗯？”正沉浸在悲伤中的苏弦揉了揉眼，戳了戳身边的苏悦己，“悦己，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感觉那书越来越透明了呢……”
苏悦己定睛一看，“不是你的错觉，书确实在慢慢消失。”
那书本就已经伤痕累累，如今被秦瑾云用剑砍到的地方更是在一点点儿地破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