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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悦己看着苏弦,眼神竟有些无助。

苏弦一下子心就软了。

把自己一直藏起来的伤疤展示给人看本身就是一件为难甚至会有些羞耻之事,苏悦己这般,苏弦怎么也说不出再看一看的话了。

苏弦再次伸出双手摸了摸她的脸,手下的触感光滑细腻,在苏悦己害羞之时就会跟着变成漂亮的粉红色,如此逼真,也难怪她一直没有看出异常。

她放软了语气:“好了,我不嫌弃你,很漂亮的。”

苏悦己:“……”

这就是睁着眼说瞎话了,难为她看着那样一张脸还能说出漂亮来。

但不得不说,苏弦的谎言,让她惶惶不安的心平静了不少。尤其是在她仔细寻找,却没有在苏弦脸上眼中看到一丝嫌恶后,更加放松了。

“不及师姐万分之一。”

苏弦手上动作一重,捏着手下的柔软往两边扯,“我不嫌弃你,不代表我原谅你了。”

苏悦己脸被扯地变了形,说话都有些不清楚,“唔,师姐,我肿么做……”

“扑哧。”

苏弦没忍住笑出了声,还“肿么”……

见苏弦笑,苏悦己也跟着扯起了嘴角,可惜苏弦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敛了笑意义正言辞地训斥道:“别嬉皮笑脸的!”

苏悦己:“……好的,师姐。”

“你还没说你的真实姓名呢。”

苏悦己连被毁容的脸都肯给她看,名字却说什么都不肯告诉她。

苏弦很不解,一个名字而已,难道比亲手揭开她的伤疤还让人为难?

苏弦能理解苏悦己一直不治自己脸上的伤是因为她心中的伤更重,只有治好了心伤她才可能放过自己,但名字又有什么值得她如此保守秘密的?

苏悦己越是遮掩,苏弦越是笃定,她的名字一定至关重要,说不定知道了名字她就能顺藤摸瓜知晓她的一切。

了解苏悦己的一切。

这让苏弦很难不心动,但苏悦己就是不肯说,这次连她再说要走也不好使了。

也不拦她了,就站在原地用一种被抛弃的难过的,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她,苏弦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走不动路了。

她烦恼地抓了一把头发:“你的名字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放心,就算你叫阿猫、阿狗、阿猪、狗蛋,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她尽量不笑话,如果苏悦己本名真的叫“狗蛋”的话。

苏悦己:“……”

那倒也不是。

“我只能告诉师姐,我确实姓苏,至于名字……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弦今天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如果她再告诉她,她苏悦己本名苏弦,和她是同一个人的话,她真的没法预料苏弦能不能接受。

就当她卑鄙无耻,她要靠着欺骗骗着苏弦对她心软,等到谢明泽真的死了或者——苏弦就算知道也离不开自己的时候,她才会告诉她。

苏弦很生气,感觉自己又被苏悦己拿捏了。

她就是看穿了自己不会真的抛下她,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苏弦生着闷气又重新坐回了桌边,她在反省自己。

她对苏悦己是不是太没底线了?

乍一听苏悦己连脸和名字都是假的时候,她还那么难以接受,结果苏悦己一说自己毁容了,又真的让她看了,她就又心疼心软了。

她好不容易逼着苏悦己对自己袒露心声,把苏悦己闭的牢牢的蚌壳撬开了一丝缝隙,就这么放弃,什么才能真的把壳撬开?

苏悦己又悄悄坐到了她身边。

苏弦更气了。

哼,不是她追着苏悦己跑,苏悦己爱搭不理的时候了。

有本事继续高冷啊!

“师姐。”

“别叫我,说了我不配当你师姐了。”

苏悦己顿了顿,轻轻喊了一声:“阿弦。”

苏弦一怔。

想当初她还因为苏悦己叫别人阿桃吃过醋,千方百计地让苏悦己叫自己更亲密一些,却被苏悦己糊弄了过去。现在倒好,惹她生气了,知道改称呼了?

苏弦有种风水轮流转的感慨,把头一扭,还是不应。

苏悦己等了半晌,没等到自己想要的反应,意识到苏弦生气大发了,开始绞尽脑汁地想其他称呼。

别的道侣之间都是怎么互相称呼的?

“阿,阿弦宝贝……”

叫的人语气飘忽,声音颤抖;听的人大吃一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停停停,别整这么肉麻的称呼!”

苏悦己为了不说自己的真名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苏悦己在称呼方面是有些执拗的,仿佛叫出来的并不是什么亲密的称呼,而是在承认自己的在乎。在成为魔修后,她越来越羞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了,尤其是在乎喜爱之情。

但叫出第一个称呼后,苏悦己发现好像也没什么难的,苏弦不喜欢这个,她就再换一个,称呼哪有苏弦重要呢?

“阿弦心肝?”

苏弦:“噫!”

“娘……娘子?”

“不,不行!”苏弦耳朵红了一片。

叫什么娘子,她们成婚了?她们举行道侣大典了吗?

孟浪!

生怕苏悦己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苏弦赶忙道:“真是拿你没办法,就叫阿弦吧。”

苏弦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事情怎么从苏悦己的真名拐到对她的亲密称呼上来的。

不行,不能再让苏悦己带着走了。

“苏悦己,我问你,除了真名你还有其他隐瞒我的事吗?”

苏悦己沉默了,似乎在思考该怎么编,苏弦双眼一眯:“我要听实话!”

苏悦己只能道:“有。”

听到回答,苏弦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就知道!

苏悦己是属笋的吗?!她到底要包多少层,才能看见苏悦己的内心?

苏弦已经学会了抢答:“都是时间没到,不能说是吧?”

苏悦己感觉自己一旦回答只会让苏弦更生气,但她没办法说出事实,也不想随便编个理由来骗她:“是……”

苏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再问你,你是不是为了报仇故意接近我和傅锦的?你当初接近我们到底是看中了傅锦是个丹修,还是觉得我们好骗?”

“你……真的是沧虚宗的弟子吗?”

沧虚宗竟然能招进一个魔修来?

“我接近你们确实是别有用心,为了报仇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其他原因现在还不能说,但绝不是因为你们好骗或者因为傅锦是丹修。”

“我不是沧虚宗的弟子。”

她当时甚至没想过久留。

苏弦紧盯着她:“你是杀了其他的弟子取代了别人的身份吗?”

这也是魔修惯用的伎俩。

苏悦己表情有些受伤:“我虽是魔修,但并不会滥杀无辜之人,弟子身份是我用别的办法解决的。”

苏弦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的问题有些伤人,但她必须问,苏悦己一再的欺骗很难不让她的信任动摇。

如果脸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最起码她要确认一下,她表现出来的性格又有几分真实。

苏弦:“我不会道歉的。”

她不会为问出这个问题道歉的。

苏悦己:“师姐本也不必道歉,是我自作自受。”

是她一再辜负苏弦的信任,她又有什么资格来抱怨呢?

两人一时无言,苏弦甚至没顾上纠正苏悦己的称呼。

苏弦还能再问什么呢?

问什么都是现在不能说。

她有些意兴阑珊,“就到这里吧,我去隔壁静一静。”

苏悦己看着她的背影伸手,却没能再说出挽留的话,“这里是师姐的房间,要走也是该我走。”

苏弦:“……行,你走。”

苏弦当真停了下来。

苏悦己脸色惨白地往外走了几步,刚走过苏弦身边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