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长老：“你所言也有道理，只怪下手之人心机太过深沉。素莲，你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谈素莲一时沉默了，颜长老眸光微沉：“素莲？”
谈素莲这才开口：“师父恕罪，弟子方才是在想可能的人选，人太多了才一时出了神。”
颜长老扬声：“人太多了？”
谈素莲也叹了口气：“师父你也知道，玉琉她一心扑在谢师弟身上。然而谢师弟那样的人物身边少不了各种狂蜂浪蝶，玉琉她又总是看不惯那些女修……”
无依无靠的就会落得上官依和以前的苏悦己那般的下场，有些身份地位的，颜玉琉就会收敛一些，但也少不了各种明嘲暗讽。
可以说是将人都得罪了个遍，是以，谈素莲才会说人太多了。
“不过玉琉和大部分人的矛盾都没闹到非要对方死不可的程度。真有生死大恨的人也不过十几个，我这就再给师父整理一份名单。”
颜长老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不必了。”
颜玉琉仇人的名单，谈素莲已经给他整理过一份了，当时颜长老看见那密密麻麻的人名就觉得十分头疼。
颜玉琉修炼才多长时间，树敌都快要比他这个长老多了。
“是我太过放纵她了。”
颜玉琉长得有几分像他死去的道侣，每每看见她，颜长老就总会因为那几分相似对她格外心软，把她当成了自己和道侣的亲生孩子。
如今看来是他太心软了，没有教会颜玉琉少谈情爱，专心修道。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颜长老想着心中对谢明泽也生出了一些不满，若不是谢明泽不肯接受颜玉琉，还让那么多莺莺燕燕陪在身边，颜玉琉又怎会做出这些事来，酿成如此恶果？
“日后谢明泽那边不必再管了。”
因为颜玉琉爱慕他，颜长老也并不反对，所以雪颜峰一直有意无意地照看着谢明泽，经常给谢明泽行些方便。
现在他间接把颜玉琉害成了这样，颜长老自认为不去找他算账已经是自己仁慈了。
谈素莲应下：“是。”
颜长老又道：“素莲，现在能照顾玉琉的人只剩下你了，我打算在她身体稳定下来后就将人送去玄沙城。素莲，你愿意一起前往吗？”
玄沙城，是一座还算繁华的古城，风景也不错，但生活在其中的人大多都是凡人。
玄沙城背靠沧虚宗，不过驻守在那里的修士都是雪颜峰的人，算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属于雪颜峰的产业。
去那里，颜玉琉算是无可奈何，谈素莲却是等于被流放去了边缘之地，那里不管是灵气还是功法等修炼条件，都远不如内门，想要再提升境界要难上不少。
然而谈素莲面色不变，甚至连犹豫都没怎么犹豫：“弟子愿意。”
这下意外的成了颜长老。
难道真的与谈素莲无关？
倘若是谈素莲出的手，其原因中必定有独享雪颜峰资源一条，可是现在她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颜长老心中迟疑，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去吧，回去收拾一下，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出发了。”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时日一长，总能看出端倪。
……
深夜，正要打坐的苏悦己再次收到了谈素莲的传音。
苏悦己拿出谈素莲给的传音石皱起了眉。
谈素莲怎么这么烦人？
若不是日后还有可能用到她，她真想把这传音石扔了。
苏悦己语气冷硬地问道：“何事？”
谈素莲：“哎呀呀，宿师妹态度怎么这么冷淡，这是对人家用完就丢啊，我还是更喜欢宿师妹来求我时的态度。”
苏悦己：“我并未求你，无事莫要来烦我。”
说着就要直接掐断传音，却听早有预料的谈素莲说道：“颜玉琉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被送去玄沙城了。”
苏悦己不为所动，从前颜玉琉也是被送去了玄沙城，这消息她毫不意外。
“师父让我也跟着一起去。”
“那又如何？这不是早就在你的意料之中了吗？”
“虽然在我意料之中，但只要一想起我这就要离开沧虚宗，离开宿师妹，心中便有万般不舍。宿师妹，此一去不知何时能回，我想在离开前再见你一面。”
苏悦己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谈素莲说话怎么怪怪的？
“不必了，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你现在见我不过是白白增加暴露的风险。我一向说到做到，你不必担心我毁约。”
“我既然敢跟宿师妹做交易，那自然是信得过宿师妹的，我只是想再见宿师妹一面，当面告别而已。”
苏悦己：“没有必要，再见。”
说完苏悦己就掐断了传音，把传音石又扔回了储物袋深处。
“莫名其妙。”
徒留谈素莲幽幽地望着没了动静的传音石叹了口气，“宿师妹还真是无情，怎么就不相信我真的只是想见你呢？”
她那般冷心冷面的人，似乎只对苏弦另眼相待过。
若是她对苏弦……
谈素莲刚一起念就又自己压了下去。
罢了，她没有自信能完全瞒过去，她还不想跟宿师妹反目成仇。
“用人家的时候就主动来找人家，不用人家了连传音都嫌烦了，哎，女人……”
谈素莲不由得想起了宿师妹第一次主动联系她时。
那也是一个深夜，谈素莲收到传音时十分意外，她还以为对方早就把传音石给扔了。
“宿师妹？”
“是我。谈师姐，我有一事相商。”
苏悦己毫不拖泥带水，上来就直奔主题，还要请她当夜就出来面谈，地方由她来定，说是有关颜玉琉的事。
谈素莲本来对她就十分好奇，闻言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把位置定在了她所知的内门一处偏僻之地。
谈素莲到的很快，到达后，苏悦己已经等在了那里。
“宿师妹，不知深夜约我前来是有何事？”
苏悦己已经布下了数个传音阵法，在谈素莲来了之后又布了几个隐匿阵法。
谈素莲配合着也下了几个匿息诀，嘴上随口开了个玩笑：“宿师妹弄得如此隐蔽是要同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苏悦己：“没错。”
她应得太过干脆，谈素莲反倒愣了一下。
“不知宿师妹要做什么？是和我一起花前月下还是……杀人放火？”
苏悦己是在苏弦不在时趁机出来的，她很赶时间也没有心情和谈素莲试探来试探去，索性直言道：“我要毁了颜玉琉，我需要你帮我。”
谈素莲这下是真的意外了：“且不说你们似乎无冤无仇，只说我和她可是同为颜长老的弟子，宿师妹来找我是不是找错了人？”
“没错，我与她早有仇怨。我知你对她早就心有不满，不如说你能一直忍受她到现在才是大大出乎我意料之事。你我心知肚明，颜玉琉从来没把你当作过同门师姐。所有出身不好的人，不管境界如何，在她眼里都是低贱之人。你明明也是出类拔萃的修士，难道你真的心甘情愿地当她的下人？”
谈素莲微微眯眼：“宿师妹说笑了，她待我如何我自然心中有数。比起到现在连姓名都不知道，整个沧虚宗查无此人的师妹，我自然是要更偏向我的同门师妹的。”
苏悦己可疑地沉默了一会儿，看起来像是正在思考什么天大的难题。
谈素莲没有催促，静静地等待着她自己开口。
却不知苏悦己确实是在思考十分为难之事，她在想该给自己起个什么名字。
本来姓“宿”就是谐音“苏”，再编个名字该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