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灵跑到大殿之上,表情里满是愤恨。
他真真是不要命了!
“燕行之,你好大的胆子,大殿之上,也是你大放厥词之地……”
她着急制止,生怕他惹怒了自己的父王。
哪知他是个倔脾气,根本不一会,自顾自说道。
“我和月灵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万万不可再将他嫁于他人。”
此话一出,大殿内外皆为震惊。
毕竟这大月和南越的婚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不如便要举行了。
而如若公主真的在婚前失洁,就等于变相打南越皇族的脸。
两国面子上挂不住,无端起一场战事也是有可能的。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不断。
“什么?月灵公主竟然婚前失洁,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是啊,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就算是公主,也不可如此放荡,失了我们大月的国本。”
话说的越来越难听,而月灵只低着头跪在大殿中央,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都没有。
大皇子拓跋煜一把抓住他的领口。
“休得胡言,在这饶了我妹妹的清誉!”
燕行之,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如今,月灵公主,就在大殿之上,是与不是,问问她便知!”
拓跋沧溟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月灵,可有此事?”
还没等月灵开口,拓跋煜已经率先一步,挡在妹妹面前。
“父王,这必然是假的,你怎可信他一介质子的话。”
这样当着众人问月灵是否还是清白之身,对于未出阁的女子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他不允许有人这样伤害自己的妹妹。
然而月灵却“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是女儿不孝,愧对父王、母后的悉心教导!”
拓跋煜闻言,整个僵硬在了那里。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他一早就看出了月灵对那卑贱质子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尤其是他受伤以后,月灵每日在他榻前端茶倒水,悉心照料。
从小到大,她从未对任何人如此上心过。
他愤恨地握紧了拳头,一拳捶在了殿内的柱子上。
早知道就该早早要了他的性命,
还让他害了自己的妹妹。
一屋子人,谁都不敢多说一句。
只眼睁睁看着拓跋沧溟,想知道自己女儿做出此等丑事,他又该如何应对。
拓跋沧溟沉默了片刻,终究是站起身来,朝月灵走去。
众人以为他脾气暴躁,甚至有可能会直接上手。
哪知他伸手扶住了月灵的肩膀,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
“灵儿,你去云山学艺这些年,我和你母亲日日思念你。
如今只想让你多陪伴在外面身边,多待些日时日。
前些日子袁绍来求娶,我知你心悦之人并非是他。
却为了国家安危,为了守护你的百姓,
甘愿放弃自己的幸福,嫁给一个不爱之人。
父王是做皇帝太久了,已经把你们这些付出看做是理所应当。
觉得这是你们作为皇家子弟,应该背负的责任。”
说到这,拓跋沧溟的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
“这燕世子,有句话说的对,保家卫国本就是作为皇帝的我,应该担负的命运。
我无权要求你和你哥哥,为了我的基业,而放弃自己的幸福。
在作为一个帝王之前,首先我是你们的父亲。
连普通人家的父亲,都能做到为自己的儿女日夜操劳,舍命相护。
作为一国之主的我,却做不到。
那我也不配做这一国之君。’
月灵听他这样说,才终究放下了心中的防备。
一股脑地钻进拓跋沧溟的怀中,像小时候那样,撒娇哭泣。
“是女儿不孝,让父王操心了!”
拓跋沧溟却更加用力的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
“不,是父王,做的不够好。
既然你心悦燕家这小子,那父王就修书一封,去给南越的皇帝,说明缘由。
相信他也能理解作为一个父亲的苦心。
只是婚姻大事,一旦选择就再难回头。
你果真想好了?”
在拓跋沧溟看来,所谓门第贵贱都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即便他没有,他也可以给予他一切。
最重要的是这人是否是女儿心悦之人,而又能真正给女儿幸福。
月灵回首看了看燕行之,心中亦是忐忑。
他和她周围的大家公子都不一样,被他吸引仿佛是很自然的事。
但是也正因为他的与众不同,以后会发生怎么样的变故,都是不可预料的。
如果月灵一旦选择牵起他手,那就等于将她的一生,将大月的荣宠全部与眼前的少年挂钩。
而她根本看不透他。
看不透他心中所想,亦看不透他的野心勃勃。
看出月灵的迟疑,大皇子拓跋煜率先反对道,“父王,妹妹还小。
又是刚刚从云山下来,根本不知道这人间险恶。
即便是情窦初开,也是这卑鄙质子蓄意撩拨。
算不得数的!
父王切莫因为溺爱,由着她的性子胡来。
燕行之,现在还未露出尾巴,不过是因为他年纪尚小。
若是让他娶了月灵,以后必将成为大月的隐患。
还请父王三思啊!”
作为一直以来对月灵宠爱有加的哥哥,自然不是故意要诋毁她的心上人。
而是同作为男人,他太了解燕行之心里想的是什么了。
即便是年少情动,如今的他对月灵有几分真心。
但是,将来他总归是要回西凉的,那里有他的家人,有他的根。
待到那时,在家国大业面前。
他是否还能像现在一般,非月灵不可?
那就说不定了。
眼看着拓跋沧溟心意已决,他又转身劝说月灵道。
“灵儿,从小到大,哥哥可曾骗过你,害过你?”
月灵自然摇头。
因为月灵和拓跋煜年纪差了八岁有余,在父亲忙于朝政之事,更多的是这个哥哥在他身边悉心教导。
说句长兄为父,也不为过。
“灵儿,你信我,这燕家质子,居心叵测,他接近你都是有原因的。
你莫要被他的纯善外表所蒙蔽!”
月灵看着一旁的燕行之,也纠结了起来。
可如今两人生米煮成熟饭,哪还有退路。
拓跋煜自是看出了她的担忧,他转身跪下行礼道。
“父亲,既然月灵不愿意嫁给袁绍,退婚之事依照进行。
只是将来要嫁给谁,还需从长计议。”
拓跋沧溟见自己儿子如此执着,也只得作罢。
“多接触接触,再做决定也好!”
说实在的,他不是看不出燕行之背后的谋划,不过是想在这大月的地界上。
他即便是那齐天大圣,也翻不出这天去。
月灵如此强大的娘家,以后也是吃不亏的。
于是他宠溺地拉起月灵的手,“就按你哥哥说的,先相处看看,若如你真心喜欢。
我便给你选一处公主府,封他个一官半职。
父王也实在使不得你远嫁。”
跪在地上的燕行之,眼神越发寒凉起来。
在他们看来,自己不过是月灵公主的玩物。
喜欢就给块骨头,日后不喜欢了,说不定一道圣旨杀了也没人会在意。
这里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从那一刻起,他发誓一定要回到西凉,要回属于他的一切。
当拓跋沧溟转身看向他时,他亦是露出久违的笑容。
“多谢陛下恩典!”
此后的日子里,拓跋煜天天像防贼一样防着他,生怕他再靠近月灵。
另一方面,他发出多封信件,邀请其他国家的太子、皇子,来大月游玩。
实则是想让月灵再多见识见识别人的优秀。
不要傻到在那燕行之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然而,天不随人愿,一个半月后,月灵出现了恶心呕吐的症状。
食欲锐减。
再一问她屋里的婢女,月事竟已推迟半个月有余。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这那一晚,月灵竟然就怀了那贱人的孩子。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拓跋煜气得把酒杯直接从殿内扔到了院子外面。
“这个卑鄙质子,居心叵测,居心叵测!”
可是月灵的肚子已经等不了了。
不日,拓跋沧溟就将燕行之和月灵叫到了大殿之上。
他劝慰皇后到,“既然是天定的缘分,我们就顺从天意吧。
你不是老早就想抱外孙了,这是我们大月皇族的第一个孩子。
定会像像我一样雄才伟略,成一代枭雄。”
皇后本来还担心得不行,这下直接被他逗笑了。
“陛下,竟是说笑,你怎知一定是男孩?若是女孩呢?”
拓跋沧溟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若是女孩,一定像你和灵儿一样漂亮,我必要给她这世间一切的美好。
让她成为我们大月,最尊贵的女子。”
这才刚刚怀孕,老两口已经憧憬起来以后儿孙绕膝的快乐生活了。
在一旁的拓跋煜也终是没有了办法。
他冷漠地看向燕行之,半是威胁地说道,“希望你对得起我父王、母后对你的信任,对得起月灵对你的一往情深。
他日,若是你敢负他,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燕行之,只举手作揖,对他行了一礼。
掌事的太监,宣布道。
“西凉燕家长子燕行之接旨意!”
燕行之很是自然地跪在月灵身边,举起双手,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凉燕家长子燕行之,心思缜密,救驾有功,与月灵公主两情相悦,特招为大月驸马,封一等骠骑将军!
享受侯位世袭,钦此!”
“谢陛下!”
接完圣旨,他轻轻牵起月灵的手,浅浅发誓道,“月灵,此生我必不负你!
倘若有违今天试验,我必死在你手中!”
月灵虽然对他还有几分不信任,但是对他亦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她伸手捂住少年的嘴巴,“你我既要成为夫妻,就不必如此。”
皇后自是高兴地为两人谋划婚礼。
不过时,西凉质子燕行之要娶大月公主的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西凉的老燕王,本来已经对他这个儿子不抱希望,一心扶植二房长子。
可如今,也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甚至史无前例地发来贺喜的书信。
称一家人都非常想念他,盼他能早日回归。
他看着那封期盼已久,如今看来却有些好笑的家书。
疯狂地笑出了眼泪。
最终,他伸手,将那信连带着邮寄来的玉佩一块扔进了火盆当中。
又十分厌恶的拿起毛巾擦了擦他的手。
他这个儿子,看来又有些用处了。
而暗格之中还夹杂着另一封密信,
他很是谨慎地取出,速速看了几眼,眼中的透着几分冷漠。
“终于等到今日了!”
当月,十五,大婚之夜。
月灵穿着红色嫁衣,戴着亲手刺绣的盖头,端坐在新房,等待着她的未来夫君。
作为一个处事不深,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她的心里还是怀揣着无限遐想的。
想象着自己和燕行之,也能与自己的父王、母后一般琴瑟和鸣,恩爱百年。
而等来的,却是燕行之,出逃被擒的消息。
他,竟然在大婚之夜,想要出逃!
当月灵穿着嫁衣跑到大殿的时候,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大殿中央,乔装打扮,想要跟着越师队伍混出皇宫的人,就是她要等的人。
拓跋煜愤恨地拔刀,直直抵到燕行之的脖子上。
“好你个燕行之,你与灵儿的大婚已经昭告天下。
灵儿如今已有身孕,父王也已经封你为膘骑大将军。
你到底还有什么不如愿,竟然趁着婚礼忙乱,想要借机逃走!
你可有想过,你若逃了,将置灵儿于何地,置我大月皇族于何地?”
那刀眼看就已经在少年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唯有月灵冲着自己的哥哥拓跋煜跪了下来。
“哥哥,求你,不要!”
拓跋煜愤怒吼道,“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死丫头,我大月多少好少年,你偏偏看上他这个卑贱的质子。
你可知他对你根本无半点真心,不过是想拿你做回国的跳板啊!”
月灵泪湿了脸庞。
她转身看向燕行之,无声质问道。
“若如你真的不喜欢我,就不该那日去我房中。
如今全世界都知道我月灵已经成了你燕行之的女人,你却要临婚叛逃。
你这是要我们娘俩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