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钢和关仁川连夜审讯董福康,时间长达两小时15分钟,期间他喊了177次冤枉。
另一边,杨小艾带头的痕检人员对董福顺家展开了彻彻底底的搜索,可是由于时隔三年,房屋又长期有人居住,之前留下的痕迹均已被抹除了,故而未能找到有效线索。
就在这时,案件的转折点出现了。
埋尸现场挖掘出的一枚金手镯上,检测出了三个人的指纹,其中两个属于被害者董福顺与冯小敏夫妻,第三个指纹的主人未知。
然而这第三人的指纹不完整,仅有百分之八十五的有效部分。
“这个会是凶手的指纹吗?”
杨小艾问道。
“极大概率是的,根据黄涛的梦境描述,冯小敏在遭遇侵犯及杀害前一定跟凶手产生了激烈的抓扯,凶手的部分指纹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沾上的。由于埋尸空间密闭,指纹又处在手镯内圈,与尸体腐烂形成的菌落形成粘连,在表面生成了一道天然保护膜,缺乏氧气的菌落逐渐死亡干瘪,保护膜也就能长期留存,这样就最大限度地保存了指纹的清晰性。”
关仁川分析道。
“可是就算指纹是凶手的,如果凶手的指纹信息没有录入公安人体信息数据库,不还是没用吗?”
杨小艾提出质疑来。
“不,有用的!”关仁川笃定地说道,“从梦境中凶手的行为特征分析,他应该是一个有多次入室盗窃或抢劫前科的警局常客,肯定有备案信息的!”
“嘿嘿,你俩聊得热火朝天的,那我手里的董福康该怎么处理呢?”
李钢走过来问道,看他沮丧的样子,大概没有从董福康口中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队长,董福康确实是冤枉的!”关仁川回答道,“但他对弟弟一家人的态度,的确很缺乏人性,就关他几天吧,让他反省反省!”
“好的,有你这句话,我就不用再多费口舌了!”李钢欣喜道,“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我总觉得你才是队长,没你啊,这案子难办。”
痕检科那边,想要还原指纹,还需要时间,杨小艾预计加班加点地干,最快也要今天晚上才会出结果。
于是关仁川就打算叫上韩立波,再去麻烦黄涛一趟,可以的话,再催眠催眠,说不定就有其他的线索了。
老干部病房里,护工张明明带着黄涛刚从脑ct检查室回来,遇上了医生高国中查房。
高国中给黄涛测量了血糖、血压、心电图,除了心率过快外,其他的指标基本处于正常范围。
高国中看了一眼病床床头堆积如山的水果礼盒等慰问品,提醒道:“黄老师啊,我知道最近有很多人来看过你,这些也是他们的心意,你也不好回绝。但是水果含糖量高,你又经常卧床,血糖消耗慢,一定要管住嘴!”
这时,恰好又有一个男子前来探望,给黄涛送来了一大口袋的苹果。
“好嘛,说着说着又来了!”高国中吐槽道,“看来自从梦境寻凶的事情传开后,黄老师你啊就成焦点人物啦!”
“同志,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但这苹果我确确实实吃不下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黄涛委婉地说道。
“拿回去?不,不,不行……”男子执意要送,“黄大夫啊,这些苹果是我自家种的,可甜呐,水果店卖的可比不上啊!我们自己都舍不得吃,所以你千万别推辞啊!”
“既然你都这么讲了,那我就笑纳了!”
黄涛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黄大夫,苹果是刚摘的,新鲜着嘞,趁新鲜吃吧!”
说完,男子就急匆匆地走出病房。
张明明望着男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黄涛随手拿起一个苹果,正打算下口,被张明明一把拦住,他说道:“教授,还没洗呢!我先给你洗洗再吃吧!对了,高医生也在,我给你也洗一个吧!”
与此同时,关仁川走楼梯到了二楼,与方才探望黄涛的男子擦肩而过。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关仁川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杨小艾给他发来的微信消息:指纹已修复完成,经严格比对,筛查出了一名男性嫌疑人,侯四,河东省紫藤市人,现年42岁,有多次盗窃前科,后面还附上了侯四的证件照片。
关仁川看了一眼照片,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赶紧叫住正要下楼的男子:“你!站住!把脸转过来!”
男子明显具有逆反心理,听到关仁川的话,立刻化作脱缰的野狗飞跑下楼而去。
“我去!敢跑!”
关仁川见状,直接抄了近道,从二楼窗口跳下,正好砸在了男子的身上。
之后是一轮并不惊险刺激的搏斗后,关仁川将男子双手反铐,踩在脚下,薅起男子的头发,与手机里的照片一对照,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接着关仁川搜出了男子的社保卡,上面的名字正是侯四。
就在关仁川等待队里的兄弟赶过来把人带走时,楼上出了变故。
高国中医生咬了几口苹果后,不知怎么回事猛地狂吐带血的白色泡沫,随即倒地抽搐不止。
得亏护士邓碧婷在场,她判断高国中是中毒反应,立马把他带去卫生间里抠嗓子眼催吐,并及时安排了洗胃和注射解毒剂,这才把高国中从鬼门关的门口给拽了回来。
事后鉴定,侯四带来的苹果里,被他使用针筒注入了剧毒的灭蟑螂药水。
黄涛被这一幕吓得心有余悸:“幸好当时小张要给我削皮,我才没吃,否则我就跟高医生一块中毒了!”
侯四被带到审讯室里,承认了谋杀黄涛未遂,但不承认杀害董福顺一家的事。
“侯四,你为什么要毒杀黄涛?”
李钢拍板质问道。
“这个,医患矛盾嘛,我在他那里看过病,结果钱收得贵不说,病也没看好!我一时气不过,就想杀了他!”
侯四回答道。
“那董福顺一家灭门的案子呢?”
李钢追问道。
“什么灭门案?哦,你说的是报纸上那件案子吧,略有耳闻,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事到如今,你还给我装傻啊?”李钢气得咬牙,“埋尸现场被害者的一副金手镯上,检测到了你的指纹,你解释解释吧!”
“呵呵,一个指纹而已,你们就说我是凶手?”侯四丝毫不慌,“这个充其量只能证明我触摸过那个金手镯,不能证明人是我杀的吧!”
“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这样的人渣,我见多了!”说着,李钢出示了后续的有力证据,“被害者冯小敏的订婚戒指,是被你拿走的吧。就在你杀掉他们一家人后,当天下午你就把那个戒指在你家附近的首饰回收店给卖掉了,戒指是有编号的,这一点,首饰店店主可以作证。另外,警方在你家的衣柜里搜出了一套属于董福顺的西装,你应该一直舍不得穿,或者不敢穿出去吧,所以西装内衬的斑斑血迹你始终没发现,而那些血,是董福顺的!”
“我……”侯四此时终于破防了,号啕大哭,“人,是我杀的。这个秘密我藏了三年了,三年了,我以为我能躲过去了,谁知道,竟然被我的心理医生给窥破了……”
“所以说,不要存在侥幸心理,你们这些罪犯,犯下罪行,必将偿还!”
关仁川说道。
之后,侯四讲述了杀人当天的情况。
正如关仁川推测的那样,侯四本来只是想偷点财物,一时色心大发,犯罪就逐步升级了,而一旦开了杀戒,人就停不下来。
杀人后,侯四一直在关注案件进展。当他得知董福顺的哥哥报了失踪案后,就明白纸包不住火了,早晚要露馅,所以往外地跑了几个月。
可后来相安无事,他几番打听,听说董福康撤案了,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但这些年他也不好过,承受着巨大的煎熬,时常整宿整宿地做噩梦,梦见被害人一家找他索命。
侯四被心里的鬼折磨地半死,这才找到黄涛,解决睡眠障碍。
侯四在被黄涛催眠后,确实好了不少,可他又开始担心黄涛会不会知晓了他的秘密。
于是新的压力又出现了,他预感黄涛会对自己不利。
后来,关仁川携手韩立波梦境查案的事情被小道记者捅了出去,更加深了侯四的恐惧。
因为警方办案的保密性,他不知道董福康被列为了重大嫌疑人,替他背了锅,否则他也不会铤而走险来杀黄涛。
“警察同志,我认罪,是我杀害了他们一家三口!我是罪人,不,我压根就不是人!”
侯四的良知在这一刻竟被唤醒了。
“你说错了,你杀害的不是一家三口,是一家四口!”关仁川纠正道,“你强奸冯小敏的时候,她已身怀六甲!侯四,用邪恶来形容你,都侮辱了这两个字!”
一瞬间,强烈的罪耻感笼罩了侯四,他不停地用脑袋砸桌子,将不锈钢的桌子给砸得变形。
董福顺一家的案子,就此真相大白。
然而这时,韩立波找到关仁川,告诉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黄涛的噩梦并未结束,杀人梦境反而变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