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胡兆青如此匆忙地叫周未来,正是为了他们族内一件大事——胡烟凰筑基。
“世侄女要筑基?”
周未眉头微微一皱,“世侄女不是远在代国?怎么会回到鲁国筑基?”
“月栖灵宗出了变故,如今已一分为二。”
胡兆青叹了口气,不无忧愁地说道。
“嗯?”
周未更是惊讶,没想到偌大的月栖灵宗,拥有两位结丹真人,也会出现这般变故。
“怎会如此?”
“凰儿说是门内两位结丹真人不合,又有诸多内因,才最终分崩离析。”
“月栖灵宗发生大变,其间许多筑基修士跟随冰心真人下山另谋出路……”
“月栖灵宗六峰散去了三峰修士,凰儿的众多师姑也在下山之列,一时没有了筑基修士帮她压制体内道体自焚。”
“凰儿为了自救,勉强请了一位同门筑基师姑送她回来。”
周未这才恍然明悟。
胡烟凰回返也是为了自保,本来是同门的众多师姑轮流给她压制道体反噬,但月栖灵宗突逢惊变,筑基修士骤然减少。
剩下的筑基修士不可能每天围着她转,抽空替她压制都算是恩赐,不得已之下她只能返回胡家。
“所幸凰儿也到了炼气圆满,已准备突破筑基。”
月栖灵宗为何会发生此变化,暂不是周未需要考虑之事。
当务之急,便是如何让胡烟凰筑基。
“世侄女筑基有几成把握?”
“按凰儿说,是有四成。”
“四成?”
周未重复了一句,这概率的确不低。
自上次周未送她返回代国,又已过去二十余年。
而胡烟凰身为特殊道体,年不满五十,便能有四成把握筑基,已算是天才。
“胡道友是想我替世侄女护道?”
周未已大概知晓,略一思索便道。
“正是!”胡兆青连连点头。
“决意在何处筑基?”
“在观湖宗……只要天罗道友能护送凰儿到达幽州即可。”
胡兆青如实说道,“老祖生前早已将凰儿筑基之事安排妥当。”
周未并未急着答应,而是在心里想道:
“血炼宫真人必是为了结丹灵物而来,即使察觉到我,也不会立即舍弃结丹灵物来找我。”
“如此看来,至少还有一月安全时间。”
结丹灵物必是压轴拍品,只会在拍卖会的最后登场。
“送胡烟凰去观湖宗,至多需要十日,仍有时间供我从容离去。”
“且观湖宗离青州较远,而血炼宫真人要找到我更为困难。”
“我本就有意要北上先去一趟胤龙仙城。”
“送胡烟凰一遭,是顺路之事。”
想通之后,周未便点头同意。
胡兆青见状,当即大喜,“天罗道友,我最担心朱家那群贼子半路截袭,有你在我心中便安稳许多。”
“朱家?”
周未眉头微皱,短暂思虑之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寒声言道,“既如此,我送世侄女去幽州之事,不必宣扬。”
“正好引他们前来。”
“啊?”
胡兆青顿时愣住,犹豫着道:“这……?”
他想着,朱家不来人才好,未曾想,周未居然还主动想以此事引朱家来人。
“不必担心,我必会保世侄女周全。”
如今周未决意远遁,离开之前既有此机会,便可将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胡兆青见周未底气十足,联想到他此前的“战绩”,也咬了咬牙,勉为其难同意了周未的建议。
不过他当即表示,自己会一同前往,照料胡烟凰安危。
他已打定主意,稍有问题,便要带着胡烟凰遁逃。
……
……
当夜,一艘小型飞舟便遁入云雾层中,往北疾驰。
飞舟之上只有三人,便是周未、胡兆青及胡烟凰。
时隔许久,周未才再见到胡烟凰。
她仍与多年前一般,略施粉黛,身穿淡雅凤袍,庄重柔美。
但此刻的她眉眼中有一丝愁容,又有一丝坚定。
她迫切地期望筑基成功,既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胡家。
若能再积淀几年,她不说筑基概率更大,至少可再提升一些灵台品质。
“世侄女筑基灵物可准备周全了?若未齐全,我可想些办法。”
周未盘坐在一旁,感受着云雾拍打肌肤,他未用罡气抵挡,因而衣袂飘然。
“不劳烦周世伯,侄女都已准备妥当了。”
胡烟凰摇了摇头,行了个礼回应道。
胡烟凰做事准备周全,与人交往也很重视礼节。
“世侄女筑基后有何打算?”
周未笑道。
“不瞒世伯,世侄女还是喜欢鲁国,以后便好端端地在鲁国修行了。”
胡烟凰轻笑道,她红唇微抿,露出洁白的牙,显得有几分与气质不和谐的可爱,长发也在风中微微起伏,又与她身着的霓裳凤袍分外搭配。
“代国哪般不好了?”
“全是秃驴,有什么好的?”
胡烟凰娇笑反问道,眉眼间的忧虑也消去了些。
“侄女可不喜听秃驴讲经。”
“说起来,侄女上次还听说他们达圣寺去年出了个秘闻。”
“竟然有位佛莲境的和尚叛逃了。”
“这可是桩大事。”
“叛逃?”
周未眉头一皱,似乎隐约察觉到了不对之处,“那和尚叫什么?”
“好像是叫正心。”
正心?
周未微微一愣,这个名字他印象很深。
当年在业山寺,周未正是取了他的银令,才能入佛塔六层。
“他怎么会叛逃……”
周未眉头紧皱,但他还没来得及想通关节,便忽然听到一声狂笑由远及近。
紧接着急速飞行的飞舟也被一道灵气强行拦下。
飞舟也随之一晃,险些翻船。
“胡道友!如此匆忙,是要去何处?”
“不若本道送你一程?”
胡兆青心里还祈祷着他们离去不会被朱家发现,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才走了数日,便被朱家盯上。
拦在飞舟之前的,共有两名筑基修士,正是朱克及朱正典二人。
“你们朱家如此行事!不怕我也寻你们后辈下手?”
胡兆青飞出飞舟,大声喝道。
“哈哈哈!”
“道友如此说,恐怕不可放你走了?”
朱克眼神凌厉,猖狂地大笑道。
“克儿,你这般着急作甚?”
朱正典手持纸扇,故作斥责,“胡道友想走我们自然拦不住,不过胡烟凰既然要去观湖宗筑基,咱们身为邻里,自然该帮助一二。”
“是极是极!”
若胡烟凰不离开长鼎郡,他们根本找不到这样的机会,毕竟长鼎郡的诸多势力已经联合在一起,互相援护。
朱正典笑眯眯地看着胡兆青,想从他的眼中看到恐惧、惊慌。
然而他却并没有看到。
“怎么回事?”
“莫非胡兆青有什么倚仗?”
本该焦急万分、匆忙逃走的胡兆青,此时却自若地大笑着。
“胡道友笑什么!?”
朱正典厉声道。
而替胡兆青回答的,正是如闲谈信步一般走出的周未。
“两位道友,多年未见,可还安好?”
周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如一柄长剑出鞘,目光如炬。
“周未!!”
“你不是……”
朱正典顿时惊惧,身上的肥肉都为之一抖。
“消息总归有真有假,两位道友也该好生辨别。”
周未淡笑一声,心知这二人必是收到消息,以为他没有护送胡烟凰。
“哈哈哈!本道故意放出消息,你二人倒信以为真……不过我族中竟有朱家的老鼠,回去必然要好生清洗一番!”
胡兆青此时仰仗周未,可谓是“狐假虎威”,脸上也是毫无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