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哥看向孙良添的眼神带着怜悯,这边存款刚要见底,那边收数的电话就跟了过来。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沉又遇打头风。
孙良添的的境遇不外如此!
“天哥,你刚刚说资金的事能搞定,现在也没问题吧?”小马哥朝被孙良添甩在手边的电话使了使眼神。
他这是在担心孙良添因为社团那边要对账,可能情急之下来一招拆东墙补西墙。
孙良添不耐烦地摆摆手:“社团那边和你没关系,你把会所关照好就行了,其他一切有我!”
“了解!”
再次得到保证的小马哥心里踏实多了,比了个oK的手势,顺便收起了孙良添办公桌上的账簿。
“天哥,要是没事我先去忙了?”
“去吧!有时间去找之前那个经理,好好跟人家学习怎么记账!”
打发掉小马哥,孙良添忍不住抽起了烟。香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很多时候却和酒一样,能让人短暂地忘却一些烦恼。只是这次的效果明显不是很好!
孙良添靠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吞云吐雾,眉头却没半分松开的迹象。细细思索了接下来的打算,孙良添觉得自己不能全把希望寄托在那一箱绿币上面。
说到底那一箱绿币现在也就还能兑换五百万的港纸,只是这五百万的港纸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未必够用。
要知道,自己刚刚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已经花出去三百万了。创业阶段的钱,那是真不经烧啊!
想到这,孙良添顿时坐不住了。直接窜起身子,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随后又再次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拨出去后很快就被接通,这次接电话的是阿力。
阿力在孙良添这里主管会计公司的放贷收数的部分事务。如今社团来电询问放贷拆借的钱款,作为直接负责人的阿力,孙良添自然要找他了解一下现在的状况。
这边,孙良添还没开口,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阿力异常兴奋的声音。
“天哥,好消息!郑利荣那笔账,被我们收回来了!”
“收回来了?!”孙良添有点愣,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话筒。自己还没发问呢,事情就解决了?
“钱全部收回来了?一分不少?”孙良添再次开口确认道。
只是这次阿力的答案让他听不懂了:“钱是没有的,但数目肯定是不少的!”
“什么意思?”
听到自己大佬语气有些不善,阿力也不再打哑迷,直接解释道:“我们收账太迟了,其他社团基本上把郑利荣兜里的那点港纸给掏空了。
不过这老小子的产业还有不少!这次被我们捞了一套洋楼贵宾房啊!”
孙良添这下是真懵了!
所谓洋楼,只是一种过去的叫法,一般都是指代有些年头的多层独栋大厦。内置电梯,楼下大堂有24小时安保人员值班。
而且大厦通常临街,所处位置在早些年来说都还是很不错的。只是现在大多存在于老城区,看上去就没那么好了。
然而,尽管如此,洋楼的住所在港岛这种居住环境下也是属于不错的中间阶层。至少比孙良添现在所住的唐楼要好的多。
因此,洋楼住宅的价格在港岛一直不低。阿力他们此次虽然没有拿回港纸,但是所带回来的这一套洋楼住宅的价值远远超过孙良添所放贷出去的钱款。
忍不住搓了搓脸,孙良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尤其是这该死的嘴角,突然就止不住地往上翘,眼看都快僵住了。
“干得漂亮!”孙良添忍不住赞了一句:“你们去找贤少入账,我会他把你们这次的奖励先发给你们。等这套洋楼出手后,公司还会再给你们一次奖励。”
手下兄弟事情办的好,孙良添自然会不吝啬。尤其是这次收数的结果属于是超额完成了任务,不多给一点好处是无法让做事的人满意的。否则维持他们的工作积极性也就无从谈起。
因此,孙良添不介意把自己账上仅剩的那些港纸先拿出来作为奖金发下去。反正,洋楼出手也快,这钱很快就能赚回来。不仅立马补平拆借社团的那部分钱,还能有满足阿祖改装闭路电视系统的资金需求。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并不是像人们想象中那么顺利。
听了孙良添的话,电话那头的阿力却陷入了沉默。他实在不想毁掉自己大佬现在的好心情。但是,有些话该说还得说,逃不掉的!
“天哥,其实这套洋楼没法出手。”
孙良添笑容一滞:“这话什么意思?”
阿力停顿了一下,实话实说:“天哥,这套洋楼现在是没有楼契的。我们自己住可以,但是想正规出手,估计是不可能了!”
楼契,也就是房产证,没有这东西就没有对房屋的业权。房屋就无法在自由市场上进行正常的交易、租赁。
合着自己刚刚白高兴一场!
阿力他们带回来的这套洋楼,自己是处置不了半点。更严重的是,因为这套洋楼,自己还无法收回放贷出去的钱。
这就导致这笔借贷生意,自己不仅一毛钱都没挣到,还得贴本进去补上社团拆借的资金和利息。偏偏自己现在的钱包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
想到这,孙良添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不是!阿力,我让你收账,你给我带回来一个无法出售的物业?如果不能变成港纸,你告诉我,这套洋楼还有什么用?”
阿力:“天哥,这个可以自己住啊!洋楼在深水埗,位置可好了!”
自己住?!位置好?!
听着手下这略显天真的话,孙良添感觉自己快被气冒烟了!自己现在缺的是住宅吗?自己缺的是港纸!
当然,孙良添也明白阿力之所以会做出这种决策,全因接触不到自己这边的总账所致。不了解公司现在的经济情况,就不清楚自己现在最紧缺的到底是什么。
因此,自己要是硬把责任归咎到他身上,肯定有失偏颇的。
于是,孙良添深呼吸了两口,压下火气。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阿力,洋楼我看还是算了。你试试能不能从郑利荣身上套点别的出来。”
“这个恐怕很难…呃…天哥,这件事我还是当面和你汇报吧!”
阿力觉得电话里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干脆直接带人来会所这边。
而另一边的孙良添,在挂断电话后又默默地点燃了一支万宝路。
郑利荣这笔账难收,他是知道的。因此亚细提出新计划的时候,他并没有反对。与其咽下一笔烂账,还不如让他们试试。
亚细的计划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确实复杂。比起其他社团的暴力催账手段,亚细这边可就麻烦地多了。
首先就是找到咸湿辉这个手艺人。这家伙专门在日本进修过,擅长倒模塑形。所制作的人体器官模型最是逼真,堪称港岛第一。也正是凭借这手技术,才让他获得了咸湿辉这个诨号。
阿力和亚细这番找到他,就是想借他的技术做一个断掌的模型。等模型到手,这边还缺一个真正断掉手掌的倒霉蛋。
幸好这人并不难找。之前和东星火并的时候,就有一个兄弟的左手被齐腕斩断。血淋淋的伤口新鲜出炉,做不得伪,和咸湿辉制成的假手放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接着,阿力和亚细又特地请烂命全来帮忙。除了后者是个生面孔,不易被郑利荣察觉出异样以外。最关键的是这家伙形象好,一看就是那种心狠手辣的江湖大佬,干的出斩下别人手掌这种恶事。
别看亚细这计划有些荒唐,实际上这种全靠道具和演技的操作,成功率并不低!
按照亚细所说,他在英文报纸上就曾看到过这么一个故事,二战时盟军曾经邀请了魔术师,让后者通过布置道具伪造出一支机械化部队虚假存在的形象,并成功误导了敌人。
当然,这种类似于远景魔术的表演,绝不能给局中人足够的观察空间,否则容易出现纰漏。
因此,按照计划阿力等人会挑一个郑利荣熬夜赌牌的机会将他掳走,带去一个灯光昏暗的地点。
人在陌生环境里面对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内心都是紧绷的。这时趁他没有反应过来,假装将前一个欠债人的手给剁了。将逼真的断手在他面前走上这么一遭,对人的冲击将是巨大的。
在那种情况下,没几个人敢赌债主会不会对自己动真格。尤其是郑利荣这种神经已经衰弱的人,更是没那个胆子。
当然,以上只是亚细说服孙良添时提出的计划,成功与否不能保证。不过既然阿力他们已经顺利弄来一套洋楼,那就说明这个计划是成功了的。既然计划成功了,怎么还会有说不清楚的麻烦呢?
孙良添想不明白,但是很快他就不需要再想了。阿力几人来得很快,估计原本就在荃景围附近。
到了会所,见了孙良添,阿力与亚细主动打了声招呼,随后就汇报起了行动的细节。
孙良添所料不错,行动一切基本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当赌得头昏脑胀的郑利荣看到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男人,捂着断掌在地上不断翻滚、哀嚎的时候,他直接懵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有人拎着那截断掌从他面前走过,顺手将其扔到另一旁的狗窝里。
鸡血混杂着其他血液制成的血浆,在郑利荣面前滴出一道红色小径的时候,郑利荣脸色彻底白了下来。
说到底,暴力讨债主要就是在于一个吓字。能把人吓住,那你自然而然就能讨到钱。只是有人怕死,有人怕糗,有人怕挨揍。每人所怕的不同,所吓的方法自然也不同。
成功被吓住的郑利荣当即表示还钱,只是他真没那么多现金了。这点阿力早就摸过他的底,自然也是清楚的。于是,就提出拿东西抵押,按照他的想法最好能和号码帮一样,榨出一套别墅出来。
然而,郑利荣能抵出去的物业已经不多了。除了新界那两个已经关停的工厂,以及内地那个还没盖好的厂房。能剩下的只有身为祖屋的那套浆糊山庄、还有就是被阿力他们弄到手的洋楼住宅。
内地的厂房肯定不用想了,他们就算拿到也不一定能变现,完全不用考虑。而浆糊山庄则是地处偏僻的破房子一栋,也没有什么价值。能让他们挑的只有新界厂房和洋楼。
但是两者相比较,厂房的价值明显比洋楼要高出许多。以郑利荣当时的情况来看,自己这边问他要什么,估计他都会给。因此,孙良添很想知道阿力几人为什么放着价值更高的厂房不要,而是选择了洋楼。
“天哥,这是我建议力哥选的!”亚细主动站了出来承担责任。
“哦?我想听听你的理由?”孙良添此时的心情不是很好,连带说话的语气都不是很客气。
亚细从没听过孙良添这么生硬的质问,心中难免有些畏惧。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这才小心翼翼地说起了另一件看上去好像毫不相干的事情。
“天哥,全哥说郑利荣可能被人下药了!”
“下药?!”
亚细点点头:“之前我们判断郑利荣是因为在短时间内经历落差太大的关系,才会导致精神上面出现问题。现在看来,其中很有可能存在某些违禁药物的原因。”
“烂命全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全哥说郑利荣的状况很特殊,像是在短时间内多次服用违禁药物造成了神经系统损伤,这才变得神志恍惚。
他怀疑号码帮为了方便在赌局上下套,偷偷在郑利荣的水里下了药。全哥说这种事他经常有听说,只不过这招大多数是用来对付外来人,比如大陆、外国来玩的有钱人。反而港岛这边本地人很少会受到这种对待。
因此,以上说法也只是全哥的猜测,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我们在摸郑利荣老底的时候,发现有人也在打他那几个新界厂房的主意!”
“谁!”
“陆国集团代表——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