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北原本躺着的那个地方,此刻空荡荡的,林惜的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林北醒了!
脊背上的汗毛竖立,他突然觉得身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来不及多想,他突然蹲下,从地上迅速捡起一块石头。
就在他蹲下的一瞬间,林北从他身后扑了过来,却因为药性未散,反应迟钝,他扑了个空。
林北身形不稳,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而林惜趁机转身,用石头狠狠地砸向他的脑门。
林北的头被砸出血来,疼得龇牙咧嘴,咬牙切齿。
林惜立刻趁机逃离了那里。
他钻进另一个熔岩廊道,忍着脚上的疼痛,颤抖着呼吸,惊慌地奔跑着。
方才那一下,他简直是耗尽了他前半生的勇气。
此刻回想起来,他的双腿仍不由自主地颤抖。
而林北抹去额头的鲜血,双目赤红,循着铃铛声,迅速追了上来。
熔岩廊道里,光线逐渐暗淡,越往里走越黑,最后伸手不见五指,林惜越来越害怕,呼吸也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扭到的脚好像也越来越疼。
“这里怎么这么黑?林惜,你他妈别往里走了!”
“妈的!等我抓住你不宰了你!”
……
林北的怒吼声在廊道中回荡,但林惜听不到,只能感觉到廊道里微弱的气流震动。
是的,这里是有气流的。
眼睛看不到之后,人的其他感官似乎就会变得更加灵敏。
廊道另一端,一定会有出口。
林惜摸索着前行,小铃铛在脚上叮当作响。
廊道蜿蜒曲折,有些地方狭窄得,让他这个瘦弱的人都费尽力气才能过去。
好在他摸着黑快步走了一段之后,渐渐的,前面真的出现了微光。
林惜立刻加快了脚步。
出了廊道,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型的旱洞。
洞顶高耸,一缕微光从上方洒下。
同样的熔岩洞壁,同样的湿滑陡峭。
确实有气流穿过,可是,他却无路可走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呼吸紊乱,目光慌乱至极,恐惧感如潮水般涌来。
片刻后,他定了定睛,忽然从地上找到一块更大的石头,替换了手中的那块。
他朝廊道口旁边挪了一步,身体紧贴岩壁,双脚站稳,一动不动。
小铃铛安静了下来。
他屏住呼吸,绷紧了每一根神经,等待着。
因为极度的紧张,他的身体紧紧绷着,双眸凝起一丝罕见的凌厉。
不一会儿,林北出现了。
他直直朝里走,目不斜视地经过林惜面前。
林惜猛然举起大石头,果断地用力朝林北的后脑砸去。
嘭——
林北瞬间倒下,昏了过去。
林惜颤抖着双眸,试探地踹了林北一脚。
见林北毫无反应,他又壮着胆子走过去,检查林北的呼吸和瞳孔,最后确定,他确实晕了过去。
他抽出林北的裤腰带,将林北的双臂反剪,用皮带紧紧缠住,最后打了一个死结。
刚才他就该想到的,真是太笨了。
做完这些,他咕咚一下,瘫坐在角落里,觉得全身的每一块骨头都是颤抖的。
他剧烈地喘息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这一刻,他终于可以哭了。
他从来没有做过坏事,可是今天,他却把他哥给打晕了。
太不应该了。
他是坏人了吗?
就在刚才那一刻,他的紧张达到了顶点,额角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被湖水打湿的头发还在缓缓地滴水,白皙乖软的小脸儿上浮着惊魂未定的苍白,泪水滑落,破碎中透着疲惫和自责。
他坐在那里,喘息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他就在待这里看着林北。
要是他再醒过来……
这里是精神病院的前山,明天天亮以后,会有人经过的。
他会得救的,总会有办法的。
静下来以后,潮湿的衣物让他忽然觉得好冷,他抱着自己,紧紧蜷缩起来。
一股强烈的疲惫感随之袭卷而来,他的眼睛却紧紧盯着林北,始终不敢睡。
小嘴委屈巴巴地嘟起来,忽然好想那个大坏蛋。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阿弦哥哥,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我好想你……
没过多久,他忽然感觉脚上的小铃铛竟然自己动了起来。
他猛然坐直身子,仔细打量着那个小铃铛,只见小铃铛里面的那个小球球竟然亮了起来,还在不停地震动着。
林惜瞬间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是聂北弦做的特别设计吗?!
是他来救自己了吗?
他猛然抬头朝洞顶的那个洞口看去,只见那里时不时有一两束强光掠过。
林惜立刻站了起来,用力摇晃他脚上的小铃铛。
他一直摇,一直摇,他相信聂北弦一定能听到!
过了一会儿,只见洞口那里忽然被强光照亮,一个人拿着强光手电筒,照进洞里来,他趴在洞口,探着脑袋寻找着。
是聂北弦!
是他来救自己了!
林惜立刻激动得热泪盈眶,举起双臂用力摇摆。
聂北弦看到了他。
一根绳索从洞口迅速垂下,聂北弦戴着头灯,穿着专业的探洞装备,从洞口缓缓降下。
洞口的强光射进来,他在那冷白的光里,每一个动作都显迅速而又专业,仿佛从天而降,救林惜出地狱的英雄。
聂北弦降落到地面,林惜立刻一瘸一拐地朝他跑了过去。
猛地扑进了聂北弦怀里,林惜痛哭起来。
你总算来了!
因为极度的担心和紧张,聂北弦的面色显得苍白而憔悴。
他眼尾湿润泛红,眸光剧烈地颤抖着。
他将林惜搂得紧紧的,脸颊贴着林惜的头缓缓地蹭着,闭紧了双眼颤抖着深呼吸,“我来了,我来了……”
“没事了,乖宝宝,没事了……”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心中充满了心疼和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