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世颠沛流离,到了仁心宗,被人视作珍宝,掌上明珠,悉心栽培,得以有如今的才能和本领,司清羽十分珍惜。
师父和师兄都那么好,她作为一个自带金手指的穿越者,她想,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改变原着的结局。
冥不见时常出去打听,司清羽已经知道了外头的情势对仁心宗很不利。
眼下,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帮大师兄疗伤,然后,得想办法收集证据,找到当时在幽冥秘境的真相。
月婉盈在说谎,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楚汉他们一行人的身边,定坤宗那些弟子的魔化是否与她有关,才是整件事的关键所在。
冥不见与司清羽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躲着南宫炽阳,所以,他都听见了。
南宫炽阳亲眼见识过那些魔怪失去心智,无差别的攻击灵修的样子。
他不想被魔气控制,更不想要嗜血残暴,伤害自己的师妹。
所以,南宫炽阳在第一次苏醒的时候,想过要自杀。
他并未对小师妹说过自己的想法。
他想,他幼年漂泊孤苦,少无所依。
如果他死了的话,也就师父,师弟,师妹,还有师叔……
或许还有仁心宗的那些个同门,一些大比曾经并肩作战的道友也会记得他。
好吧,其实,人还挺多的。
可悲伤也总会被时间治愈吧。
起码比他被魔气吞噬,杀了他在乎的人好。
于是,他把自己的储物袋给了司清羽,对司清羽说,“小师妹,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师父,还有仁心宗,都靠你了。”
南宫炽阳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存了死志。
司清羽看出来了,但是司清羽没吱声,她就静静地看着大师兄自己内耗。
南宫炽阳突然想起来,他的剑被钟离殇给折了,他不能用剑捅自己了。
毒药又药不死他。
运力打自己一拳,不知道会不会打不死,还加剧了魔气的扩散。
要是自爆内丹的话,会不会崩到无辜的人……
于是,南宫炽阳目光幽幽地盯着司清羽,问,“小师妹,要不,你再把储物袋还我一下,我拿点东西。”
司清羽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把储物袋扔给了南宫炽阳。
南宫炽阳接过了储物袋,对上小师妹那双似是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略感尴尬。
于是,他挪了挪身子,选择背对着司清羽翻找,他找出了一把之前千仞给他打的玄铁剑,默默地放在了床榻边。
南宫炽阳想,是现在就死,还是待会儿这屋里就只有他一人的时候再死。
在小师妹面前自杀,她肯定会很伤心,那就等她出门的时候再说吧。
司清羽忽然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大师兄。”
南宫炽阳惊恐地转过身来,“嗯。”
司清羽指了指外面,问他,“要不,你先休息,我出去溜达溜达?”
南宫炽阳正有此意,应声道,“好。”
南宫炽阳看着司清羽的背影渐行渐远,面露悲伤,最后,释怀地一笑,举着玄铁剑,对准了自己的心脏,运转灵力。
然而,一个奔雷符纸片小人在南宫炽阳运力之时,突然悄无声息的贴到了他的后背上。
南宫炽阳握剑的手开始突突,然后是全身突突。
南宫炽阳:“……”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这奔雷符的火力非常的猛,不比他一个猛子扎进有雷电之力的池子里弱。
直到最后一道雷电之力释放完,南宫炽阳几近晕厥,十分脱力,仰躺在床榻之上,睁着眼睛,有些尴尬。
司清羽这时推门进屋。
她的步子轻快,站定在床边,双手背在身后,抻着脖子,歪了歪头,笑嘻嘻地看着南宫炽阳。
南宫炽阳轻咳了一声,试图缓解尴尬。
“哎呀呀呀,我大师兄这是怎么了?”司清羽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朗,南宫炽阳还从中听出了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调笑。
南宫炽阳想要为自己发声,却发现舌头尖麻了,身上没劲儿,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司清羽做了个夸张的惊讶表情,然后,在储物袋里翻翻找找,掏出了好几大瓶药。
看着她捧着满手的药丸,朝着自己而来,南宫炽阳绝望的闭了闭眼,张嘴,吃药。
然后如意料中的那样,他噎得直翻白眼。
南宫炽阳想要张嘴求小师妹给点水,可是,司清羽却咦了一声,“怎么吃不下去呢?难道大师兄已经病入膏肓了?”
于是,司清羽掏出了一根有她大拇指那么粗的银针,“看来,得扎针。”
咕噜咕噜咕噜噜,南宫炽阳一边翻白眼,一边使劲吞咽,到底是咽下去了。
丹药难吃,但是药效还是不错的,吃完了之后,他就立刻有力气了。
南宫炽阳猛地坐起来,说道,“小师妹,不用了,我感觉现在挺好。”
司清羽眨了眨大眼睛,用十分温和的声音叫他,“大师兄。”
南宫炽阳应声,“我在。”
司清羽:“丹药好吃么?”
南宫炽阳:“不好吃。”
司清羽:“自杀好玩么?”
南宫炽阳:“不好玩……”
说完了之后,南宫炽阳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最后颓然的别过了头。
司清羽又掏出了那根银针,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要不我帮帮你吧。
我觉得你可能自己下不去手,我是你小师妹,好歹送你一程,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照顾。
我是扎哪儿好呢,百会穴会不会一下把你送走?要是一下扎不死你,会不会一下把你扎成个痴儿?
还是心脏?还是……”
司清羽的视线往下移,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把短刀,南宫炽阳的双腿一紧。
南宫炽阳扯了扯嘴角,努力措辞,“小师妹,我觉得我应该再挣扎一下,不能屈服于命运的捉弄。”
司清羽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对了嘛,你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司清羽收了短刀和银针,把师父的话告诉了南宫炽阳。
“大师兄,你的命不止是你自己的,你懂吗?
师父救了你,他是用自己的命续了你的命。”
得先让他知道死亡的痛苦,再给他升华一下生命的意义,司清羽觉得,这一课差不多了。
南宫炽阳默然了片刻,坚定又郑重地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自寻死路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师兄妹二人在花无影的指点下,开始看医书。
能根除魔气的法子有一个,只不过,死亡率极高,也对施救者的医术要求极高。
仁心宗的病患们大多不愿冒险一试,但现在,南宫炽阳却心意已决,他要让司清羽为他除魔气,重塑灵脉。
火葬派是做死人买卖的,眼下就司清羽一个医修,她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冥不见本来十分好心,热情地想在旁边吹一曲给司清羽加个油,但是,被司清羽婉拒了。
无他,冥不见吹得都是送人上路和悼念亡灵的,司清羽和南宫炽阳都有点承受不住这十分有特色的乐曲。
可司清羽终究并未真正给病人诊治过,也不是正经医修出身。
真正开始的时候,看着散尽灵力和魔气,灵脉村村断裂,极度痛苦的南宫炽阳,她的心还是无法做到不起波澜。
司清羽始终不得其法,让南宫炽阳没少受苦。
好在,经过了司清羽的一番折腾之后,南宫炽阳的求生意志非常强烈。
大师兄的魔气被连根拔出了,可随之而来的后遗症就是灵脉也都碎了,根基全毁。
司清羽手忙脚乱,在考虑要不要让师父或者师叔冒险来一趟的时候,火葬派的神秘掌门人出现了。
他言传身教,指导着司清羽为南宫炽阳疗伤治病。
不过百日有余,南宫炽阳已经有了生机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