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当以江山社稷为重,以大厉国的尊严和传统为考量。
不可因一时之私情而置国家大义于不顾。
八皇叔此举确实有失妥当,若您不加制止,日后恐生更多乱子。
皇上,您需当机立断,阻止这场有悖伦理的亲事,以正国风,以安民心啊!”
说得正义凛然,豪迈万丈,完全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意思是如果皇上不阻止八皇叔的亲事,就表明他软弱可欺,是八皇叔的傀儡。
墨瑾寻来回踱步,不发一言,脸色阴沉得好像能滴出水来。
内心深处,他是支持八皇叔与白冉之间的亲事的。
但作为帝王他明着支持两人的亲事,就是公然对抗国家的道德伦常。
不管支持还是反对,都是错。
墨瑾寻款步走到那老臣的面前,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爱卿倒是大义凛然,可朕倒是听闻,爱卿家中养了十几个姨娘,最小的才十六岁,你的孙女恐怕都比她大些吧!
爱卿这把年纪,倒是尽享齐人之福。
莫不是只有爱卿自己可为所欲为,而他人就必须被这所谓的道德伦常束缚?
朕看爱卿这双标之举,倒是令人不齿。
八皇叔与白姑娘之事,朕自有决断,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若是觉得朕这样的皇帝太过软弱可欺,让你看不上眼,朕允许你告老还乡。”
“啊!皇上,微臣该死!”
老臣吓了一跳,赶紧匍匐在地,“皇上息怒,微臣一时糊涂,口不择言。
皇上圣明,微臣绝无轻视陛下之意。
皇上仁慈,还请陛下饶恕微臣这一次,微臣日后定当谨言慎行,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其余官员都再不敢吱声了,缩着脖子,生怕皇上的火烧到他们的头上。
“还有你!”墨瑾寻指着另一个方才还叫嚣得很厉害的官员。
“听闻你纳了你妻娘家侄女为妾,还把她宠上了天,你的夫人还被赶去了偏房,可有其事?”
“啊!”那官员大惊,血色褪尽。
他纳了夫人娘家侄女之事,他自认为做得非常隐秘,皇上如何会知晓?
继而,墨瑾寻的目光在官员们的脸上一一扫过,“需不需要朕再说一说某些官员干出的有违伦常之事?”
历朝历代,为官者不可能个个都是正人君子,表面仁义道德,背后男盗女娼的大有人在。
墨瑾寻在登基为帝之前,就派人悄悄对大部分高官进行过调查,包括最为隐私的家务事。
他并不是容纳不下伪君子在朝堂上,却可以利用他得到的信息掌控他们。
此话一出,好些个不那么光明磊落的官员都吓得瑟瑟发抖,就算一直磊落的官员也觉得不应该再触这一霉头。
.....
淮王府。
墨瑾深与江玉婉虽然被幽禁着,却有暗卫特地进去告诉他们这一好消息。
江玉婉的一张脸扭曲成了麻花,疯子似的咒骂着。
“贱人,贱人,贱人,不得好死。
她凭什么?她凭什么嫁给八皇叔?
她怎配得上如此尊贵的男人?她到底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转而,眼里掠过一抹疯狂,看向墨瑾深,“王爷,婉儿为你报仇。”
墨瑾深没理她,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江玉婉继续道,“王爷,你觉得婉儿长得好看吗?与白冉相比如何?”
墨瑾深还是没有回答,但总算有了一点反应,目光落到了她的脸上。
江玉婉确实生得很美,五官精致小巧,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不张牙舞爪时,还给人一种特别柔弱善良的感觉。
曾经的他就是被她的外表所欺,一次又一次被她的吴侬软语牵着鼻子走,一次又一次将白冉伤害到极致。
想到这儿,墨瑾深就恨透了这个女人,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江玉婉并不知男人所想,向他走近了些,眼里难掩嫌弃之色,说话却轻言细语。
“王爷,八皇叔那么俊的男人,不但白冉喜欢,婉儿也好喜欢。
婉儿去勾引八皇叔,让白冉成为笑话,怎么样?”
墨瑾深别过脸去不再看她,两世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盘旋,不管哪一世都让他痛悔不已。
而后,他竟撑着身子滚到了床下,一点一点地挪出门去,顺着道路向淮王府的大门而去。
双臂的手肘磨破了皮,他却一点都没有在意,整整爬了半个时辰,终于抵达大门口。
使劲拍打门板,哑着嗓子绝望地喊。
“放本王出去!快放本王出去!本王不能让他们成亲,不能!
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阻拦本王!等本王出去,定要你们好看!
开门!快开门!本王要见白冉,本王要见她,求你们,快开门!”
可任由他喊得撕心裂肺,嗓子充血,愣是没有任何人回应。
天空下起了滂沱大雨,将他变成了一只落汤鸡,可他却好像完全无觉察,双手机械地拍打着门板。
冰冷的雨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与他的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是雨是泪。
绝望如无尽的雨幕将他笼罩,世界将他彻底抛弃,速死的念头再次滋生。
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向自己的额头砸去。
只在转瞬间,就有股股鲜血流出,糊了他一脸,可只在顷刻间又被雨水冲刷干净。
只砸一下死不了,他就多砸几下,后来他终于将自己砸晕了过去。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飘了起来,暗自想着,难道这就是灵魂脱离身体的感觉吗?
好像还挺美妙的。
早知死了之后,如此舒服,就应该早一点自我了断才是。
但后来,他竟又醒了过来,所处的环境不再是淮王府的邵阳阁,而是一间茅草屋。
他的不远处还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仔细一打量竟然是十年未见的师父。
六岁那一年,他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皇子,父皇请了一位世外高人教皇子们武功。
高人查看了所有皇子们的根骨,唯一看上的就是他。
说他根骨清奇,若悉心教导,必成大器。
自那以后,他便跟着师父习武,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
可后来,师父却在某一天不告而别了,从此了无音讯。
那时的师父已八十岁高龄,所有人都猜测他多半已离开了人世,就连他自己也是这般认为的。
他总是遗憾地想,若是师父再教导他几年,必定能成为比八皇叔更厉害的存在。
看着眼前熟悉的老人,墨瑾深热泪盈眶, 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