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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弥,今天也要去找那只小马驹吗?”

听到时淮的询问,云雀恭弥先是沉默,然后才反应过来时淮口中的小马驹指的就是迪诺。

云雀恭弥略微不爽地轻哼:“不去找那只杂食动物也可以。”

老实说,有属下在场时的迪诺确实比他要强,但也没让他痛快到哪里去。

迪诺的出手原则就是吊着他。

始终维持着与他均力敌的状态,让他在不爽的同时又能保持足够的兴趣,以便有更充足的时间来教会他更多的技巧,不至于打到一半忽然离开。

虽然这样能让云雀恭弥得到最大程度的提升,但也让看透这一点的云雀恭弥感到烦躁。

束手束脚的战斗不是他想要的,他更喜欢几近疯狂的咬杀。

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落在时淮身上。

就是这张看似无害的皮囊之下,潜藏着一只执拗而疯狂的野兽。

那些刻意避开他的尖牙,反而是咬他最疼的。

对于久坐并盛霸主之位的云雀恭弥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撕咬对象。

时淮给他的感觉是不同的。

悬在脑中的警铃一刻不停,感官会随着血液的沸腾而变得格外清晰。

在迄今为止的所有战斗中,只有放下顾忌的时淮会露出那种不计生死的预愉悦表情。

时淮瞬间领会云雀恭弥眼神中的意思,撇着嘴吐槽:“你是不是见不得有人对你和颜悦色?”

不是在咬杀别人,就是上赶着让人咬。

“嗯。”云雀恭弥忽然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朝时淮的方向伸出手,“昨天不是表现地很好嘛。”

正抱着泡芙啃的时淮脸上闪过空白,连连后退了好几个身位。

其实关于昨晚时淮是没多大印象的,只是今早醒来发现自己远没有预计的那般疲惫,下意识就想看看周围人是否有什么异常。

绕着宅子跑了一圈,云雀淮弥自不用说,那样子完全不像被人吞噬了生命力。

闷骚老男人在楼下和上门拜访的店长正喝着茶不知在讨论什么,跟着店长一起过来的小黑子和云豆也在庭院里玩的正欢。

其他人都没问题,时淮的注意自然而然落在了云雀恭弥身上。

平时早上五点就出去巡视领地的委员长大人今天居然睡到了八点,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再加上云雀恭弥那意味深长的话。

时淮单手捂脸,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

“咳,总之没事就好。”他故作镇定地干咳一声,将剩下的泡芙连着纸袋一起放在云雀恭弥的床头柜上,“味道不错,你尝尝。”

说完也不管云雀恭弥什么反应,跟躲瘟神似的就近开窗跳了出去。

这一次,坐在院子里喝茶晒太阳的云雀淮弥没有再把时淮绑回去,只是笑眯眯地朝远去的时淮招了招手。

“记得早点回来哦~”

时淮听到声响,脚下的速度不减反增,眨眼便从大门口消失不见。

得不到回应的云雀淮弥也不气馁,依旧笑容满面地伸手接住远远飞来的云豆。

她戳了戳云豆胸口鼓囊囊的羽毛:“呐,我的小时淮不会被坏孩子拐跑吧?”

云豆歪着脑袋,忽然啪嗒一声拍着翅膀飞向时淮跳出来的窗户。

“云雀云雀!”

另一边,时淮目标明确,直奔并盛初中。

见天台已经被修复回原样后,时淮这才将视线落在早就带着罗马里欧等在这里的迪诺身上。

“时淮?”

迪诺在看到时淮将视线投过来之后,脸上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惊喜,但发现来的只有时淮一个人,惊喜之中又带上了一点疑惑。

“恭弥今天没有来吗?”

时淮扬起堪比天然黑的灿烂笑容:“尊贵而可敬的加百罗涅首领,恭弥他一会儿就到。”

随着时淮的慢慢靠近,迪诺脸上不管是惊喜还是疑惑,通通被惊恐替代。

“那个,时淮啊……”迪诺十分从心地后退了一步,“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奇怪的称呼……”

怎么听都令人毛骨悚然。

即使知道有部下在身边的自己其实很强,但面对时淮,迪诺总有一种兔子见到鹰的无力感。

时淮十分善解人意地听从了迪诺的建议,笑容亲和:“连个人都拖不住,没用的废物。”

迪诺听后直接僵在原地。

最后,罗马里欧见证了自家首领首次在有属下陪同的情况下被人按到地上摩擦且无力反抗的全过程。

以至于时淮拍着手扬长而去后,迪诺还躺在地上数星星。

清醒过来的迪诺接过罗马里欧递过来的镜子和湿毛巾,发现时淮写在自己脸上的“废物”两个字完全擦不掉后,再次欲哭无泪。

对此,罗马里欧只是安慰地拍了拍首领的肩膀。

“这何尝不是一种亲签呢?”

迪诺彻底崩溃:“顶着这样的亲签跟恭弥打,会被嘲笑至死吧!”

何止是嘲笑,见到那熟悉的字体后,云雀恭弥的嘴毒到堪比见到六道骸的时淮,对迪诺来说,简直比地狱还恐怖。

时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离开学校后,他又顺路去了一趟老地方。

并盛中央医院。

坐落于高楼层的高级套房内,路斯利亚浑身缠满了绷带,静静躺在病床上。

听到门把手拧动的声音,路斯利亚瞬间诈尸:“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也太过分了吧?”

可能是出于对比尔泽布那一点微末的信任,瓦利亚把路斯利亚丢进医院后便扬长而去,甚至连一个最底层的喽啰都没留下。

时淮一路走来可谓是畅通无阻。

将慰问的果篮放在一边,时淮才慢条斯理地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

打量的视线落在路斯利亚身上。

许久,时淮开口道:“谢了。”

被感谢的路斯利亚面上没有一点高兴。

“比尔真是的……”缠满全身的石膏和绷带迫使路斯利亚只能干巴巴地望着天花板,“一边不让杀人,一边又叫人家快点结束战斗,对付那种愣头青怎么可能嘛。”

“你也有像小孩子一样任性的一面啊。”

“这下又要被首领揍个半死了。”

路斯利亚不停地抱怨,愁眉苦脸的样子像极了害怕脸上长痘痘的小姑娘。

从身上伤口的剧痛聊到时淮骂他活该时的狠心,从不负责任的队员聊到脾气暴躁的首领,聊他们为了解救首领计划了整整八年之久。

路斯利亚现在浑身上下也就只有眼珠子和嘴能动,即便如此,他也像是要把这八年的琐碎小事全部摆到时淮面前。

时淮低垂着眼眸,一言不发地听着他的牢骚。

像个空洞安静的布偶,像棵枝繁叶茂的老树。

在路斯利亚聊到xANxUS苏醒后如何大发雷霆,把解救自己的属下们通通揍了一顿时,时淮忽然打断了他。

“我的尸体呢?”

“当然是和首领一起被冰封起来啦,不过首领醒过来之后……”路斯利亚慢慢顿住。

时淮平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只是稍微犹豫了片刻,路斯利亚便无奈的笑了。

“其实首领刚醒过来时还很虚弱。”

xANxUS刚刚苏醒时,连站立都需要斯库瓦罗扶着。

苏醒过来的xANxUS连一句“辛苦了”都懒得说,反而张嘴就是“垃圾”、“太慢了”之类的任性的话。

猩红的眼睛俯视着众人,却在发现少了某个身影后忽然皱起眉头。

‘那个垃圾呢?’

短暂的沉默让这位首领的脾气越发暴躁。

没等他问第二次,站在他身边的斯库瓦罗就开口道:‘那个叛徒已经被处决了。’

‘叛徒?处决?’

仿佛那是什么新奇的词汇,xANxUS缓慢地重复了一遍,眼中的怒气不减反增。

不仅是首领,就连作为队友的其他瓦利亚成员也为之不解。

斯库瓦罗只是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将他们领到另一个相似的房间。

刺骨的寒意自门缝中蔓延,斯库瓦罗挥舞着剑刃,将钢板厚的门削作两段。

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仿佛爆炸般放射状的巨大冰块。

披着一席黑色斗篷的青年沉睡其中,巨大的兜帽笼罩了大半张脸,裸露在外的下巴有些苍白。

他们对此都不陌生,因为xANxUS也曾以同样的方式被封其中,在不久的刚刚才真正解冻苏醒。

苏醒的人只一个眼神,手持七枚彭格列半指环的玛蒙便飘向前。

斑斓耀眼的火焰升腾,亘古不变的寒冰就此消融。

然而众人预想的苏醒并未发生,黑袍青年只是随着冰块的消失而跌落。

领口的系绳松动,露出了瓦利亚漆黑的队服,也露出了比尔泽布苍白的脸。

还有胸口上深可见骨的伤口。

这已然是一具尸体。

‘哈……哈哈哈哈哈!’

xANxUS一把推开身旁的人,捂着额头笑得开怀。

等笑够了,他的双手又燃起了火球般耀眼的橙色火焰。

‘垃圾就是垃圾!’

火焰无差别地轰过每一个人,连地上冰冷的尸体也不例外。

在暴怒烈火的炙烤下,这具封禁他的牢笼,连带着无人问津的尸体一起彻底化作废墟。

“虽然首领平时没事也喜欢到处乱轰,但那天真的是吓死人了。”路斯利亚劫后余生般唏嘘着,“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一直维持在沉静状态的时淮像是忽然活了过来,一时之间,就连病房内死气沉沉的空气都有了一种万木回春之感。

“九代居然还没一个熊孩子清醒。”他叹了口气。

他还以为九代会当场焚毁他的尸体,渣都不会剩下。

这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比尔泽布是人类研究禁忌的产物,同时也是不可复制的意外。

可即便彭格列一遍又一遍的强调着比尔泽布的唯一性,也依旧无法阻止人类的贪婪。

毕竟数百年前已经出现过一个比尔泽布,谁能肯定自己不会是这数百年后的第二个?

以现在的科技水平,再造一个活得更久的意外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仅仅因为这微不足道的可能,他们便乐此不疲。

发丝,指甲,更甚者,如果能得到比尔泽布的一小块血肉,在那些人眼里付出再多代价都是值得的。

神秘、强大、忠诚。

这些赞美的词汇只会留给活着的比尔泽布,至于死后的他,唯一的衡量尺度便只有价值。

比尔泽布守护着彭格列的同时,彭格列又何尝没有保护好这把属于自己的无价之宝。

跨越世纪的相互依存,让背叛显得毫无说服力。

他只是需要休息。

无论老一辈还是新一代,只要归属于彭格列,只要见过那人一面,都只会产生这一种想法。

被九代点名要求比尔泽布跟随的xANxUS同样如此。

只是他比九代目要决绝,深知比尔泽布离去后最想要的结果是什么,也乐于成全比尔泽布逃避的行为。

只是意料之外的离去未免太令人火大。

“比尔酱~”

阴柔的嗓子拐了十八个弯,终于拐进时淮的耳朵。

时淮忍不住多看了路斯利亚一眼。

知道他身份还敢把他当小屁孩儿的,恐怕也只有自带大姐味儿的路斯利亚和狱寺隼人那只蠢狗了。

路斯利亚尝试扭头,可惜固定在脖子上的支架品质太好,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他望着天花板,像是闲聊般问道:“你休息好了吗?”

时淮晃悠着马尾,懒洋洋地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唔……做了个好梦。”

梦里,他重新度过了一段还算有趣的童年。

“既然休息好了就给我醒醒,老东西。”斯库瓦罗一脚踹开房门,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声音这么小,是因为躲在门口偷听所以心虚了吗?新晋保姆小队长?”时淮头也不回地戴上耳塞。

“都说了不要随便给我起这么难听的外号啊老东西!!!”

路斯利亚哭丧着脸,看到天花板上飘下来的灰尘奄奄一息。

他觉得他可以再退回到重伤昏迷的时候,至少那样他是听不见的。

时淮一边慢悠悠地给路斯利亚塞着耳堵,一边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斯库娘娘。”

“再死一次吧混蛋!!!!!”

“比……比尔,先帮我把另一边耳朵堵上啊……”

“不喜欢么,那……鲨鱼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