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五口急头白眼的扒拉完米饭,碗筷都放在回收的篮子里,有民兵或者帮忙的妇救会女人抬去河边冲刷。
两辆推车继续上路了,从荒野又汇集到了主路上,所有的家庭加快了脚步,就那冒尖的一碗干饭,能顶自己一天的口粮。
大葫芦推着车子,嘴里还一直在嚼巴着。
“哥,你嘴里嚼的啥”?
“别说话,好好推车”。
大葫芦当然不能说嘴里是一点罐头,母亲分的那一点,没舍得就这米饭吃,最后送碗的时候才塞到了嘴里,真的不舍得咽啊!
小葫芦拥着车子,突然松开了一只手,手里还有半块罐头,竟然也没舍得吃。
“丫丫,张嘴”。
葫芦爹看的明白,车子稍微落后了一些,正在努力拉着车子的丫丫习惯性的张开了嘴巴,半块罐头塞进去,丫丫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两个背着枪的民兵突然加入了队伍。
“来来来,放下车子,我们替你们推一段”。
“这怎么行,我们退回去换粮食的呢”。
葫芦爹赶紧拒绝,已经走过了一半多了,怎么可能让别人插手。
“老乡,我们是民兵,上面发粮食,放心吧,你们的五十斤一粒不能少”。
葫芦爹听着解释,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了车子。
“那多谢了,两位小同志你们都是好人”。
朴实的农民想不出了怎么表达感激,自己能撑得住,只是担心压坏了两个孩子。
两个民兵的加入,让两架推车提速了,拉车的换成了葫芦爹和大葫芦,葫芦娘和小葫芦一人帮助拥着一架推车,丫丫只能跟在后面小跑。
凌晨两点,粮食终于见底了,后面还有一百多辆推车,李政委做了协调,每架推车带五十斤,推回去都是自己的,但速度一定要快,必须赶在天亮前离开大路。
特战营阻击了半晚上,子弹炮弹都快消耗光了,也幸亏没有运粮任务,准备的非常充足。
鲁南支队的战士开始打扫战场了,枪支弹药都要带回去,特战营看不上的东西,在他们眼里全是宝。
不止是枪支弹药,一切有用的物资都要带走,连鬼子身上的衬衣都不能放过,这个年代,布匹都是硬通货,鬼子的军装深受附近百姓的好评,有的一家三口分了一个鬼子的军装,父亲是少尉上衣,母亲是白衬衫,儿子是改过的少尉裤子。
杨青峰李政委和两个特战营是最后撤离的,临走把几个靠近县城的碉堡给炸塌了,邳州城内城外只留下了无数的白皮猪。
伊藤少玉在擦拭他的家传指挥刀了,没守住邳州城,没护住或者毁掉堆成山的粮食,还损失了七八千的攻击部队,伊藤少玉心里明白,天王老子也救不了自己。
“将军,派遣军司令部电文”。
伊藤少玉停止了擦拭,下手晚了啊!不知道会遭到什么级别的怒骂,最担心的是不让自己解决,而是召回大本营审判,那样家人同样要遭受连累。
“念”!
“司令官命令,伊藤将军组织兵力,继续固守陇海东线,铁路运输改为公路运输,陇海东线守军全面负责公路运输的安全”。
“纳尼”?
伊藤少玉接过电文,没错,不用死了,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司令部放过了自己呢,伊藤少玉挥了挥手,通讯兵带上门出去了。
铁路改公路,这是多么绝望的事情啊!一车皮的物资就需要几十辆卡车,本来就紧缺燃油,这算是饮鸩止渴么?
津浦线和陇海东线的豪华防御系统成了帝国最大的笑话,耗费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人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和公共厕所一样,冷枪队长啊!你让帝国的颜面何存呢?
天亮了,杨青峰接到了陈风的电文,沂蒙游击队只要给百姓分完的粮食的三分之一,由鲁南支队帮忙运送给二团三团和蒙山驻地。
杨青峰心生感激,别看只是分完的三分之一,鲁南支队能节约出来大量的粮食。
二百四十万斤,总分的话应该分给沂蒙游击队八十万斤,这样分完老百姓再分,给沂蒙游击队六十万斤就够了,省出来二十万斤,什么概念,四千袋子啊!摞在一起就是座小山。
小葫芦一家已经完成了任务了,一百斤粮食已经推回了家,母亲说话算话,烙了十多张香喷喷的油饼,父亲把两袋子粮食倒进了缸里,一袋子小麦,一袋子玉米,都是颗粒饱满的好粮食。
小葫芦啃了一张油饼就停下了,嘴里喝着蔬菜糊糊,挨饿的日子不好受,吃饱就是好日子了,吃撑实在是没有必要。
“爹,我想参军”。
大葫芦的话让一家人停下了筷子,全都看向了威严的家主。
“参哪门子军”?
“爹,你听我说,我今年虚岁十七了,我们家只有三亩多薄田,还得靠天吃饭,这次要不是跟着搬运粮食,最少还要喝两个多月的野菜糊糊,你就同意了吧”!
葫芦爹瞪了大儿子一眼。
“我是问你去哪里参军”?
大葫芦松了口气,刚才还以为父亲拒绝来着。
“我想参加沂蒙游击队的独立团,他们现在还在陆续的招兵,不过条件要求很高,招上了就发安家费,昨晚那边的战斗你们也看见了,沂蒙游击队负责打主力,那枪炮声完全盖住了鬼子,就和大人欺负小孩一样,爹,不止安家费呢,逢年过节还发补助,平时还发军饷,别的不说,一个月三块大洋的军饷就能让我们一家不再挨饿了,你看丫丫,都瘦成什么样了”。
葫芦爹非常欣慰,家里的三个孩子都非常善良,孝敬不说,两个哥哥非常疼自己的妹妹,大儿子身高马大,去当兵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当兵就会死人,葫芦爹陷入了沉思。
一家之主不说话,四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等着。
“去吧!我和你一起去”。
一家人表情各异,大葫芦自然欣喜若狂,小葫芦眼里多了些期待,可惜自己太小了啊!最小的丫丫既为大哥高兴,眼里又有些不舍,只有母亲眼里全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