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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宴去外面透了一会儿气,又重新回到屋里,与她一块用膳。

两个人食不言寝不语,难得安安静静的吃完一顿饭。

祁宴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各种佳肴堆到清月碗里。

清月也不必把那些吃不完的鱼肉推回去。

看似规规矩矩,平和安逸的一顿饭,实则气氛十分诡异。

放下碗筷后,清月说,吃的太饱想出去走走。

祁宴则说,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嗯!你忙你的!”两人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意。

可心底却有些微凉。

傍晚时分,夏公公前来禀告。

“王爷,鸿王来了,想要见您和七小姐!”

祁宴心中的郁气,顿时化作怒火咆哮。

“他来做什么?不见!”

夏公公并没有退下,将祁慕的话原封不动的传达给祁宴。

“那鸿王说。他此次前来,只是为了给七小姐送喜柬,并无他意。”

“王爷您拦着不让人进就是缩头乌龟,就是心虚,就是怕七小姐旧情复燃,纯属小人行径!”

果然,高高在上的祁宴,何惧这等卑劣的挑衅。稍稍一激,就中了圈套。

“去,传他进来!”

“再去叫七小姐过来,一块见见。看他耍什么花招!”

清月比祁慕晚到片刻,从他身边走过时,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看他。

径直走到祁宴的身旁坐下。

“人家正打算沐浴呢,你叫我来干嘛?”

祁宴见清月无视祁慕而亲近自己,微微窃喜。用下巴指了指对面之人。

“呶!”

意思,你自己看,是这不要脸的男人要见你。

“晦气!”清月不耐烦的吐出两个字,并未看那讨厌的身影。

金銮殿上金丝软甲之事,祁宴一回来就说了。

清月现在只要听到鸿王的名字都感到恶心,更别说见到本人。

祁慕看着自己的曾经未婚妻变的陌生疏冷,眼中不复半点往日的温情,而是赤裸裸的厌恶。心中如沥血雨,疼的藏在袖中的手,剧烈的颤抖。

“月儿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对,不待见!脏!”

清月语言极简,却格外伤人。一个脏字,令祁慕无地自容。

可面上依然笑的和煦灿烂,如沐春风。

“月儿不想知道,我今日为何而来吗?”

清月冷冷的回他,“畜生的事情,与我何干?”

祁慕忽略这犀利的讽刺,自言自语的说。

“是啊!你都攀上了九王爷的高枝,岂还会记得我这前未婚夫呢?”

“本王今日前来,主要有两件事,要告诉你。”

“第一件事。本王今日晌午被打了,如今脸上还挂着彩。而行凶之人,乃是你的新欢,九王爷!”

清月扬起唇角,笑盈盈地击掌。

“打的好!”

随后笑着朝着祁宴撒娇。“王爷,你下手也太轻了。没吃饭吗?这不痛不痒的几拳,是给人挠痒痒吗?”

“嗤!”祁宴玩味的冒出一声痞笑,与清月口中的嘲讽互相呼应。

祁慕也笑着,笑的高深莫测。

“月儿不问问我为何挨打吗?”

清月看白痴一样,厌恶地扫了他一眼。“你本就欠打!”

祁慕也没指望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好话,依旧自顾自说地,将心中的腹稿托出。

“因为我同他诉说我们往日的情事!我们每一次温存和亲密接触!”

“我说我尝过你的滋味,感受过你的体温。所以他才恼羞成怒,打了我!”

“月儿你猜,他打我到底是因为愤怒我的行为,还是因为介意你的清白呢?”

祁宴惊慌,他总算知道了祁慕的来意。

这人不是来挑衅或者服软,而是故意恶心人,想要挑拨自己和清清关系的。

“放肆!谁让你胡说八道的。孤没有!”

祁慕的脸上,又遭受火辣辣的两巴掌。

可他很开心。因为他看到清月原本高傲的神情,突然变得死寂哀凉。

原来如此,难怪祁宴整个下午都变得阴郁低沉。

难怪祁宴原本激欲的性子,突然变得冷漠疏离。

难怪二师傅说自己不矜持时,他是那样耐人寻味的神情。

难怪他会问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难怪他会本能的抗拒,推开自己。

原来,那不是吃醋的小脾气,是真正的嫌弃。

他嫌弃自己脏,嫌弃自己轻浮放浪。

也对啊,自己本就出生烟花之地,又是被人抛弃过的女人,怎能奢望至纯至真的情意呢。

或许自己在他的眼里,本就是一个玩物吧。

如今得知玩物是别人玩过的,不再洁白无瑕,所以他想弃了。

呵!可真讽刺啊!

原本就是一场交易,还以为自己是可以拿捏的那一个。

终究,还是高估了这副皮囊,一旦有了瑕疵,再好的美玉,都入不了人心。

更何况自己本就身份低贱,算不上美玉,充其量就颗让人握在手里把玩的琉璃珠罢了。

难怪娘亲常说,妓子无尊严。哪怕你清清白白,在男人眼中依旧是轻浮放浪,不贞不洁。

“清清!你别听他瞎说!那些浑话,我一个字没信!”

“嗯!我知道,我信你!”

此刻清月笑的极美,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每一瓣都绽放地恰到好处。

这句信,是完全不信。

正如他说的信,也是假的不能再假。

他既然相信自己,为何会因祁慕的一番鬼话,而变得敏感排斥呢?

他不是最喜欢占人便宜吗?为什么送到嘴边的温香玉软都懒得张口,甚至还排斥呢?

真是男人的嘴,毒蛇的腿,骗人的鬼,都是些虚伪之徒罢了。

祁慕看着那熟悉而触不可及的笑容,格外地畅快。

他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在西山时,因为自己的冷落,她也曾这样笑过。笑着,笑着那颗心就越飞越远,再也回不来。

“月儿,你真是无情。往日的种种,你当真抛得干干净净。哪像我,夜夜思念故人,寝梦难安!”

此刻的清月格外清醒。她也猜到了祁慕的来意。

无非是想来看自己的笑话,顺道再将祁宴心中的那根刺,扎的更深一点。好让祁宴厌恶自己,从而报复弃婚之耻。

可自己,偏偏不如他所愿。

祁宴不可靠又如何,祁宴把自己当做玩物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