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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月!”

祁宴气的咬牙切齿,想一掌将她劈晕,省的那张嘴巴再说一些混账话。

清月伸手,抚过祁宴的脸庞,随后又挑逗的以舞步挪开。

“爷,这么激动做什么?”

“想做奴家的入幕之宾吗?呵,像您与鸿王这样的恩客,就是豁出命来,奴家也是不接的?”

“哦?对了,奴家真糊涂?您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怎么会逛青楼呢?”

清月虽以妓子自称,可字字句句都透着宁折不屈的傲气,在场之人,谁也没有真的把她视作花娘。

只是退至一旁看戏。

不远处,有位高高瘦瘦的公子,奋力冲破人群,挤到最前端,诚挚地望着清月。

“沈姑娘。吾钦慕汝已久,愿以性命起誓,诚心聘你为妻。终其一生,不移情,不纳妾,唯爱你一人。你嫁我,可好?”

此人正是户部尚书家的三公子——张若庭。

那日在醉香楼,二楼的张公子,一眼就相中了眼前的美人。为此,不惜与家族长辈对抗,绝食、上吊、投湖,能用的招数都用尽,可终是迟了一步。

美人已名花有主。

如今,即便美人被所有人看不起,他依旧深爱不移。求娶之言句句发自肺腑。

清月双手交叠,颔首屈膝,以最端庄优雅的大家闺秀礼仪向他致敬。

“承蒙张公子厚爱,小女福薄,恐难以承受公子的美意。但公子今日的抬举之恩,小女将终身铭记。”

“他日,张公子若闲来无事,可来花楼消遣,不论听曲饮酒,小女以友人的身份,通请!”

“愿公子岁岁长康,事事如意!”

清月虽拒绝了张若庭,却与祁宴和祁慕不一样。她是那样的真诚动容,不带一丁点的愤怒嘲讽。

清月所求的,张家给不起。所以她决不能辜负张若庭的一番真心。

但凡对自己真心以待的,惜之!

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弃之!

齐珠珠也从后面挤出来,扯着最大的嗓门大喊。“沈清月,你不是能耐吗?”

“被国公府逐出家门后,我还以为你会攀入什么高门大户呢?没想到竟自甘堕落为娼妓。哈哈,报应啊!真是报应!”

“你不是自诩清高,最喜欢炫耀你的红砂吗?如今,怎么不张狂了?”

“把手亮出来啊!听说花娘的初夜格外昂贵,你正好可以趁此卖个好价钱!”

祁宴一粒石头飞过去,齐珠珠的喉咙,顿时穿出一个血洞,除了咿咿呀呀,再也无法言语。

清月撩起红袖,露出半截莹白的皓腕,那一点鲜红的朱砂,在阳光下格外夺目。

“是啊,魏二少夫人,你说的对!”

“花娘,哪有什么清白呢?这颗红痣,留着也是耻辱!”

大刀一划,鲜红的朱砂,化作一条血线,洒落在冰冷的长街上。

祁宴看着那一粒魂牵梦绕的朱砂,被生生削去,简直比剜心还疼。

此刻,真想给自己捅一刀来赎罪。

明明她已经很无助,很可怜了,为什么自己还要把她逼到绝境。

她内心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楚,才会抛下尊严,公然宣示入娼门。

街道两侧人潮如海,视线中心的清月孤身一人。

她高声唱着青楼的花曲,背向人群离去,孤傲的背影后面,是光芒万丈。

莺啼婉转的靡靡之音,与铿锵有力的马蹄声,交错着砸向亏欠之人的心口,如刀割,如焰灼,如千万利箭射在血脉上,喷薄着无尽的懊悔。

“清清!”

“月儿!”

两位王爷疯魔一样往前追。可那柄含血的大刀,却斩断了所有追逐的脚步。

唯有疾驰的马蹄声,踏在碎裂的心路上,发出撕魂扯魄的声响。

祁慕武艺平平,只能停步于拥堵的街道。

而祁宴轻功了得。他身形一动,如雄鹰般飞向那远去的马匹,并强势将那一帧红色的身影,禁锢在怀里。

“清清,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清清,我真的错了。以后,我再也,再也,再也,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清清,你若是不解气,你打我一顿,砍我一刀都成。你别再伤害自己好不好?”

“清清,你别不理我!你跟我说说话,哪怕一个字都成, 求你了!”

……

祁宴碎碎叨叨念了一路,清月一言不发。

直至到了万花楼,清月把刀横在自己脖子上,给他两条路。

“要么,你滚!”

“要么,我死!”

祁宴乖乖退后,举着双手投降。“清清,你别这样!你别赶我走好不好?你要喝酒,要发泄,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清月没有废话,“一,二……”

手腕上的划伤,还在滴血,脸上的决然,比铁还坚定,祁宴哪里敢再跟着,他知道再多逗留一刻,这个女人真的会香消玉殒。

“好!我滚!”

“你把刀放下,不准伤害自己,我滚。我真的滚!”

当着清月的面,他是消失了。可暗地里,却偷偷趴在万花楼的房顶上,监视着清月的一举一动。

万花楼老鸨柳妈妈,看着一身红色中衣的美人走进来,先是震惊,随后摇着羽绒扇,风情万种地嗔笑。

“呦,哪来的小美人呀,怕是走错地儿了吧?咱们这可是爷们消遣的地方,不招待女子!”

“没走错!本姑娘就是来这做生意的,你接不接?”

“真的?”

柳妈妈两眼放光,看着清月仿佛看到了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

“所言不假,但是我有条件。你且听听,同意,我就待在你这。不同意,我就换一家。这京城的青楼,可比酒楼还多!”

“好说,好说,只要不过分,妈妈我都答应你!”

柳妈妈说的保守了,只要这美人愿意留下,把她当公主一样供着也未尝不可。

“第一,我不缺钱,所以,不签卖身契。哪天我若是想走,你无权留。”

“啊?”

柳妈妈张大了嘴巴,不缺钱还来青楼做什么?

若是稀罕男人可以去南风馆啊,且以这等姿容。怕是王公贵族都愿意倒贴吧?

“第二,我要的只是借你的地盘做生意。接不接客,接什么客,皆由我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