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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冯家清的不懈努力下,冯晔被拉上了岸。

随之拉上来的,还有那条军曹鱼。

尽管又被呛了几口海水,冯晔脸上却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他将口中苦涩的海水吐了出来,兴奋地叫道:“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被我们给逮上来了。”

冯家清看着离水后剧烈挣扎的大鱼,也很高兴:“估计有八九十斤,一百多钱到手了。”

“差不多,能卖150块左右。”

军曹鱼的价格不高,而且没有体型带来的加成。

不管大小,都是统一的价格。

“赶紧抬阿发那去,卖了好回家洗澡换衣服,一身都湿透了,别感冒了。”

“对,赶紧卖给他,发叔应该也等急了。”

冯晔用从腰间解下的麻绳绑住军曹鱼的头,和他爹一起往冯家发的收购点抬过去。

收购点门口,不只冯家发在翘首以盼,码头上那几个人也走了几步,过来瞧热闹了。

看到冯晔和冯家清抬着那条巨大的军曹鱼走来,他们就围了过去。

“这么大一条军曹鱼,比较少见啊!难怪你们抓了那么久?”

“这是又捡到宝贝了……”

“阿晔,你的运气咋就这么好,被撵着在海边跑一趟还能撞见大鱼?”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语间酸味明显。

父子俩都没有搭理他们,径直把鱼抬进了店里。

“好家伙,这条鱼可真不小啊!”

冯家发一边赞叹,一边伸手摸了摸鱼身。

冯晔笑了笑,说道:“发叔,您就别磨蹭了,赶紧称一下,我们也好早点回去。”

“这就给你们称。”

冯家发放了25千克的砝码上去,然后拨弄了一番,让秤平衡。

“83斤4两,你们俩看一下。”

“没错,是这个数。”

冯晔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又问道:“什么价格?”

“1块8,别说我坑你,这鱼本就不贵,这段时间一直是这个价。”

“行,算钱吧。”

普通的鱼货价格都很透明,基本上没有讲价的空间,除非量大。

冯家发拿出算盘,噼里啪啦地拨动算盘珠子:“150块1毛。”

“一毛就算了,给150就可以了。”

冯晔接到钱,就转头对冯家清说:“爹,咱们回去了。”

出了店门,他就分出50块递了过去:“爹,这50块给您。”

“给我干啥?你自己收着就好。”

“您也辛苦了,这鱼也有您的一份功劳。”

“那我就收下了,正好没钱买烟了。”

冯家清接过钱,笑呵呵地说道。

回到家,就见家里人都在堂屋坐着。

看这架势,颇有三堂会审的意味。

冯晔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赶紧扔下一句:“我先去洗澡。”

还是等他爹解释一遍再说吧。

打了一桶水提到屋后,返回屋里拿内裤时,叶青灵也跟了进来。

“海上的风浪很大吗?真像爹说的那样危险吗?”

叶青灵皱着眉头问道。

她没有出过海,不太懂多大的浪就算危险,就不能出海。

“还好吧,出去的时候其实浪不大,能承受得住。等到中午过后变天了,风浪才大了起来,我们见势不妙就赶紧返航了。”

冯晔说的轻描淡写,并没有把遇到的危险说出来。

事情都过去了,就没有必要再让家人为他担心。

他边说边把口袋里的钱和单据掏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又开始脱衣服。

“这才出去多久?怎么就挣了这么多钱?”

叶青灵看着桌上湿漉漉的一沓钱,眼睛都瞪大了。

“你数一下是不是1696块,其中有532块是大哥的。”

“好多啊!”

叶青灵咋舌,“就是可惜都打湿了,得晾一下。”

“这只是一部分,还有条皇帝星斑的钱要过几天才能结到。”

“啊,还有?”

“你都说危险了,当然得有丰厚的回报才值啊!”

“以后不要冒险出去了,万一……”

“我知道了,以后肯定是不会了。”

冯晔拿了内裤,穿着裤衩就去屋后洗澡了。

等洗完澡,回到屋里穿衣服,就看到桌子上都是摊开来晾干的钞票。

叶青灵就坐在床上守着。

这么大一笔钱,她不看着不放心。

“这是532块,你拿去给大哥。”

叶青灵给的不是打湿了的钱,而是她从抽屉里拿出来的。

冯晔穿好衣服拿着钱就出去了堂屋。

或许因为他爹帮他解释了一番,萧春秀的脸色比他刚回来时好了不少。

先陪着萧春秀说了会话,聆听了一番责骂和唠叨,冯晔才把钱递给冯暄。

“哥,这是今天的一部分收获,还有一条皇帝星斑的钱要过几天。”

“这么多?”

冯暄很是意外。

“六百多斤鸡鲳,加上一些其他的货,钱能少得了吗?”

“这钱都是你们拿命拼来的,这次就算了,不用给我分了。”

冯暄没有接,摇了摇手拒绝。

一旁的杜桂兰一听,有些急了,嘴巴嗫嚅了几下,想要出声又没说出来。

“拿着吧,船有你的一份,这些钱,是你应得的。”

冯晔坚持将钱塞到了冯暄手中。

冯暄轻轻叹了口气,将钱收了起来:“好,我收下了。但以后别冒险了,我宁愿少分一点钱。”

冯晔连忙道:“不会了,有这一次就够了。”

这话,他今天都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随后,他又问起了丰收号出海的情况。

冯暄把情况说了一下,叹道:“这台风来的真不是时候,我们算是白跑了一趟,还不如你们今天赚的多。”

“正常,时间都花在路上了,拖网时间不多,赚的自然就少了。”

“是啊,跑一趟要十多个小时才会开始下网。这一去一回,一天时间就没了。”

“跑外海不就这样,要不然怎么会一去就是七八天以上。”

兄弟俩聊着海上的趣事,直到淅淅沥沥的小雨停止了。

“船还在码头上,我去看一下能不能开去避风港。”

冯晔站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我跟你一起去。”

冯暄追了出去。

两兄弟来到码头一看,海浪虽然小了一些,但依然还很汹涌澎湃。

那几个等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的船主也不见了踪影,不过他们的船却还在码头停着,随着海浪摇摆起伏。

“看来只能等明天看看了。”

冯晔摇了摇头,无奈地和冯暄打道回府。

次日一早,冯晔吃过早饭后,就直奔阿灿家。

今天是个晴天,万里无云,阳光耀眼。

天气变化的太快,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哪里像台风即将到来的样子?

不过,对于冯晔来说是好事。

只要今天不再变天,他家里的鱼干就晒得差不多可以收起来了。

在阿灿家晒的倒是有些麻烦,肯定晒不干,有可能会白累一场。

这也没办法,老天爷不给面子,只能自认倒霉了。

虽然如此,但还是得抢救一下。

因此,当他到了阿灿家,就看到那些鱼干都晒了出来。

没看到阿灿的人影,一问凌婶才知道,还在睡懒觉。

他就熟门熟路地就往阿灿屋里走去。

只见阿灿只穿了一条短裤,曲着腿侧卧在船上,双腿中间还夹着毛毯。

冯晔嘿嘿一笑,一巴掌就拍在阿灿的屁股上。

阿灿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来,带着起床气道:“你干嘛?”

“还睡,太阳都晒屁股了。”

“今天又没啥事,起那么早干什么?”

说着,阿灿又躺了下去。

冯晔又一巴掌呼了过去:“别睡了,赶紧起来。船还在码头上,得开到避风港去。”

“对哦,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阿灿一骨碌爬了起来,迅速往身上套着衣服。

洗漱过后,他就催着道:“走,赶紧开船去。”

“你不吃早饭了?”

“少吃一顿饿不死,还是把船开去避风港重要。”

两人匆匆赶到码头,只见海面相较昨天下午,已经平静了许多,船只完全能够承受得住。

码头上除了旭日号还在随着海浪浮沉,已经看不到任何一艘其他渔船了。

冯晔和阿灿迅速上船,启动引擎,朝着避风港的方向驶去。

路上,冯晔想起昨天下午的事,好奇地问道:“阿灿,昨天你后面有没有跑掉?”

“就他那老胳膊老腿的,怎么可能追得上我?”

阿灿得意地扬了扬眉。

“这么说你没有挨打了?”

“哪能啊?不让他打一顿,哪里能消得了气。”

阿灿的表情立马垮了下来,撸起裤腿指着几条红肿印记道:“看看,这都是被我爹打的。”

冯晔看了一下:“打得还挺重,都淤青了。”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我娘拦着,打的还要更重。”

阿灿叹了口气:“这老家伙是真狠心,我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冯晔开玩笑道:“等他老了,好好‘孝敬’他,把他的氧气管拔了。”

“对头,拔他氧气管。哈哈……”

阿灿笑得前仰后合,但随即又收敛了笑容,认真地说:“其实吧,我也知道他是为我好,恨铁不成钢嘛。对了,晔哥你呢,有没有跑掉?”

“和你一样,不过我爹只打了我一下,和挠痒痒差不多。”

“还是三伯心软,没有我爹心狠。”

“咋地?你觉得我爹打得轻了?”

“当然轻了,最起码也应该像我一样,身上得有几条印子吧?”

“我要散伙,你这家伙不能处了,心太黑了。”冯晔佯装生气地说道。

“想散伙是不可能的,这辈子我赖定你了。”

“草,你又不是我老婆,赖我干嘛?”

阿灿挤眉弄眼道:“其实,我不介意做小……”

“变态啊,你个死基佬,恶心死我了。呕……”

冯晔非常夸张地干呕了几声。

两人笑闹着,不知不觉间,避风港的轮廓已隐约可见。

海面上此时也多了一些赶往避风港的船只。

总有一些人,或因为不着急,又或是有事耽搁了等各种原因,比较迟把船开去避风港。

白石岛上的避风港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身处西边的卢家村码头。

岛上的所有渔船,在台风来临之前,都会把船开到这里来躲避台风。

卢家村的地形有点像一个凹子,码头就在凹进去的左侧,是个天然的深水码头。

三面临山,一面临海,台风来袭时,停靠的船只比较安全。

旭日号地摇晃着驶入了卢家村码头的范围,顿时摇晃程度就有所减弱。

港湾内虽说不至于风平浪静,但与外面的波涛汹涌相比,已经显得尤为宁静。

目光所及之处,大小船只一艘挨着一艘,整齐地并排停靠在一起。

放眼望去,所有船只都做好了紧固措施,一动都不动。

随着柴油机的轰鸣声渐渐减弱,旭日号稳稳地停了下来,与众多早已聚集于此的渔船并肩而立。

两人又费了一番功夫,做好紧固措施,确保万无一失后,才放心地一起上岸回家。

“哎,要是有一辆摩托车就好了。”

想到回去要走一个来小时,冯晔就不由得叹了口气。

“买来干啥?就我们这屁大点的岛,一年能骑几回?”

阿灿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冯晔反驳道:“要是真有,你就不会这样想了,去哪里都会想着骑摩托车去。”

想想二三十年后,除了老头老太太,还有谁会愿意走路?

那时候的腿是真的金贵。

哪怕是在村子里,只要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都不愿意走路,得骑个车。

而现在,那腿是真能走。

像有的地方去赶集非常远,也全靠两条腿,一面就得走三四个小时。

“你说的也有道理。”阿灿点点头,嘻笑道,“要不晔哥你去买辆,看你爹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冯晔嘴硬道:“怎么可能?又不用他花钱。”

“行,那你去买。我可没钱,也不敢买,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阿灿缩了缩脖子。

其实摩托车这东西,在岛上还真的不怎么实用,而且麻烦。

岛上现在可没有汽油卖,有的只是供应渔船的柴油。

要是真的买一辆回去,挨骂是肯定的,甚至挨打也有可能。

冯晔白了他一眼,“瞧你那出息。”

或许是因为有伴,一路上能吹牛打屁,在感官上时间过得很快,而且也不算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