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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珏看见宓奚神色,便立刻吩咐下去搜查行迹可疑的任务。

简毓眼尖,看见人群后方有个身影乘人不备正偷偷往外溜,她一下扭动身体从玉珏怀中挣脱,往那个人的方向跑去。

人群有些许骚乱,等反应过来时,简毓已经死死咬住了那个人的衣摆,让他动弹不得,

那是一个小太监,他没想到自己会被一只狐狸给抓住,见众人目光皆往自己这边而来,急得去用双手扯,企图从狐狸口中抢回衣摆。

然而简毓死不松口,不肯放开牙关。

这人身上有一股特别浓重的松油味!是他!

那小太监着急脱身,匆忙间一脚高高抬起,就要往狐狸身上踹去!

简毓下意识闭上了双眼,那一脚却迟迟未落到自己身上,睁眼一看,宓奚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到了跟前,一手钳住太监的腿。

只听咔嚓一声,小太监被掀翻在地,脸因为极度痛苦而扭曲,口中不断发出呻吟。

他伸手想要去捂自己的腿,却发现它已经断了!

“找死。”

这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谁都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看到有人上前去堵住了那太监的嘴,让他再也发不出声音。

一切举动尽数停了,无形的威压倾覆而下,连简毓也感受到一阵冷风穿堂而过,打在她身上,令她瑟缩了一下。

玉珏递上手帕,宓奚接过,慢悠悠地擦拭着双手,极尽仔细。

他居高临下,看不清是何表情,众人也不敢窥探。

“小湫儿,来。”他的语气轻松,声如松玉。

那一瞬间的瑟缩消弭殆尽,简毓并不惧他,却考虑到自己身上沾了雨水松油啥的,不想弄脏他的衣服,所以没有像往常一样到他怀中,而只是走到了他身边。

宓奚看她一眼,没多说什么,抬头瞧见了远远地隔着人群的秦叹月。

她就这么安静地立在那边,倒有些遗世独立的样子,仿佛烧的不是自己的宫殿,抓住的不是害自己的凶手。

没等宓奚出言,秦叹月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来,倾身行礼道:“皇上英明,这么快就找到了凶手,臣妾本因火灾而惊惧,皇上一来,臣妾便心安了……”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宓奚也懒得拆穿她。

他负手而立,转了转手中的扳指,道:“你可知是何人下手?”

秦叹月摇头:“臣妾不知,许是哪位姐姐对臣妾看不顺眼,所以叫人纵火,想要除掉臣妾吧。”

她这话指向明显,掌控宫中局势的宓奚当然知道她在暗示这事是与她不合的林云做的。

但是她空口白话,说得也十分随意,毫无可信之处。

宓奚静静盯了她片刻:“这燃油为何是布在你院中,从院中烧起?”

如果是外人纵火,一般是从宫墙外放燃油,从外而燃,但是连日阴雨,那墙根本不好点着,倒是在院中被屋檐所保护的木柱好燃些。

只不过有守卫在,要进一处宫殿的院子不是易事,宓奚这是在怀疑是秦叹月。

秦叹月无辜地眨眨眼,作为难状:“这臣妾就更不知道了,或是侍卫们疏忽,一时不察放了那贼人进来,险些害臣妾葬身火海,皇上,臣妾什么都不知情,现下还心有余悸呢!”

她说着以手抚上胸口,仿佛十分后怕的模样。

但是连简毓都觉得她演技有些许浮夸了。

宓奚冷哼一声,不再多问,反正纵火者已经抓到,只需要细细审问他便是了。

吩咐侍卫们处理后续事宜,正要回御书房去。

然而此时有个侍卫从外匆匆赶来,附在玉珏耳边说了些什么,令他脸色一变。

“皇上……”

宓奚看向他:“说。”

玉珏面色不好,但还是如实说了:“西侧藏书阁因守卫松懈,被……贼人所盗。”

宓奚拧眉,一起未完又来一起,今夜的事还真是延绵不绝。

恐怕其中还有关联。

玉珏吩咐御驾,载着宓奚往藏书阁赶去。

藏书阁中有许多秘密文书,乃是重守之地,今夜即使是幻蝶宫走水抽调人手去灭火,藏书阁的侍卫其实是没怎么变动的。

但还是受了一定的影响,偷盗者踩着那万分之一的空隙乘虚而入,进入阁中偷走了东西。

宓奚到时,侍卫们已在外头排成阵列,待看到他的龙辇,人“唰”地跪了一片。

即使藏书阁被盗,他们也不能随意进去探查,而守在外面的有好几层封锁,却也没有抓住贼人踪迹。

宓奚冷着脸,从龙辇上走下,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狐狸。

即使这样,众人也惧于他的威势,知道皇上现下心情不好,他们有所失职,定然免不了一场刑罚。

宓奚叫人将门打开,自己亲自进去查看遗失了什么东西。

阁中许多东西都有被翻动的痕迹,宓奚一一扫过,知道那是偷盗者的障眼法。

偷盗手法虚实结合,叫人猜不透贼人真正的目标。

排查一事费心费力,宓奚在其中呆了一个时辰,终于找到了被偷盗的东西。

——是皇室陵墓的地形图与设计图纸。

宓奚看着那空掉的匣子,脸色有些难看。

皇陵,对他来说,那是一处禁忌之地。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他的父皇与母后都葬在里面。

当初他弑父夺位,此中真相鲜少有人知道。事后为了掩盖痕迹,宓奚还是举行了葬礼,将他二人尸身收敛葬入皇陵之中。

只不过从此以后他便再也没有踏足过那里,即使是终年大祭,他都借事推脱了。

他厌恶极了那里,不想靠近半步。

但是如今却有人对皇陵打起了主意。

宓奚伸手将那匣子捏得粉碎,切切地露了个笑,在烛火的微光下,那笑有说不出的阴森寒凉。

待到宓奚出来,等候在外的简毓已经窝在龙辇的软垫之中睡着了。

她为花蕊的事而烦心,连日都没有睡上好觉,今夜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的精力有限,终于是支撑不住了。

宓奚从冷得彻骨的暗室中出来,沿途的宫灯渐次铺开,到那尽头,是在他所安置的软垫中熟睡的小狐狸,毛都蹭得翘了起来。

他突然觉得,一丝奇异的温暖从心底升起。

过了这么久,还有人等着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