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之凌一把挥开他撑着的伞,赤狐面色一变,忙垂下头道:“属下这就去查看。”
然而赤狐刚要转身,便有黑衣暗卫匆匆跑来禀报道:“主子不好了,发现有大批官兵正往这边而来,不出两刻钟的时间便能抵达山脚。”
君之凌神色一凛,眼底再无平静之色。
赤狐闻言,当即抱拳拱手道:“主子先走,属下断后……”
可他话还未说完,君之凌一把抽出暗卫的长剑抵在他脖颈上,面容几度扭曲道:“走?我忍气吞声筹备多时,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还平白给他君昭做了嫁衣,我怎能甘心?”
赤狐僵着脖子,不敢妄动,只是看着主子如此激动,他还是低声劝慰道:“主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初散尽的三万兵马,还需主子主持大局招揽回兵,望主子以大局为重!”
君之凌下颌绷紧,几乎狠狠咬着牙关,手中的剑因为过度用力而隐隐发颤,几乎毫厘之间就能划破赤狐的脖颈。
他眉目间黑压压透着阴沉。
兵权他早已交出去了,错过这次机会,万劫不复的只会是他一人。
自小他便在君昭的影子下过活,每每自己答不上来父皇提出的问题,父皇便总是轻蔑地将书册砸在他脚边,愤愤道:“孺子不可教也,朕怎么会生出你这般不争气的儿子来,你对朝堂的局势把控还不如一个在冷宫长大的孩子出息!滚!朕再也不想看见你……”
儿时训诫的话仿佛还历历在目,君之凌狠狠握紧了手心。
这时,又有一暗卫急声禀报道:“主子,发现了一行人,形迹可疑,带着一名女子,那女子看着……像是摄政王身边的那名小妾。”
话音落,君之凌蓦地偏头朝他看去,眼眸眯了眯,道:“人在哪里?”
一夜飞雪,山路本就湿滑,又经历断断续续的几场细雨,小径越发泥泞难行。
慕鸾虽然有惜月搀扶着,一路上亦是跌跌撞撞走的艰难。
明明是一副娇娇弱弱的身形,可她没有一句怨言,更没说过要停下来歇一歇。
倒是惜月见她面色有些苍白,不由提议道:“夫人,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吧,否则您这身子怕是撑不住。”
走在身侧的影栖立即打了个手势,叫停了一行人,转而看向那张圈在兔绒兜帽中的小脸。
这山路对于普通人而言,已是十分崎岖难行,哪怕是他们这些常年习武之人,亦会时不时打滑。
他目光往下,落在她半踩进雪堆里的鞋,绣花裙裾上已经湿了半截,她却一声不吭。
慕鸾停了停脚步,唇瓣间不时吐出一团白雾,搓了搓冰冷的指尖,摇头道:“不必,我能坚持住,先去集合处吧。”
这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路,她心里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下山的这一路未免有些太过顺利了。
她必须尽快下山与锦衣卫会合,让更多侍卫支援君昭才行。
影栖眸中掠过一抹思索,眼底有些犹豫,最终咬了咬牙,低声道:“属下斗胆,背夫人下山。”
惜月诧异看着他,她虽然不常见到影栖,但还是第一次从这张冷邦邦的脸上看出几分紧张来。
她明白影栖的用意,也承认影栖的武功在她之上,若是背上夫人定能稳妥护住她,但男女授受不亲……
慕鸾搓手的动作微微一顿,只是还不待她回应,一道凌厉的破空声穿越林间,影栖眸色一暗,厉声喝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