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芸过得恣意,自是有人看不惯,参加宴席时总是冷嘲热讽,她也不介意,倒叫旁人尴尬的下不来台。
这一日因为是高家办的赏菊宴,实则是为高令相看的借口,眼见已二十五,自打与李生香的婚事告吹,他就一心扑在公事上,有时住在禁军营,半个月都不愿回来,就是讨厌家中一再催他成亲。
宋清欢也来了,疲于应付那些京中贵妇,坐于凉亭中自己与自己下棋,倒也玩的不亦乐乎。
高令远远看着,她今日着一袭浅紫洒花对襟襦裙,挽了个飞仙髻,斜插着一支累丝海棠步摇,肌肤赛雪,唇红如樱,眼波流动间,灵动又妩媚,竟是生生将满园子的贵女比的低若尘埃。
高平走过来,见他竟毫无反应,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
“大哥,有些人只适合放在心里,为了高家,婚肯定是要成的,不如在没定下来之前,选个顺眼的。”
高令知道弟弟说的都有理,可就是迈不过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宋清欢就是他心中妻子的完美形象,再看那些造作的世家贵女,莫名其妙的心生反感。
上官朗姗姗来迟,虽然户部尚书也看不上这无脑世子,可到底身份摆在这,不请他又显得尚书府不讲礼数。
客套的打过招呼,上官朗一眼就瞧到了亭中闲坐的宋清欢,他铁青着张脸直直朝她的方向而去。
“清欢夫人倒是好雅致,一人下棋有什么意思,不如本世子陪你来几局?”
宋清欢连头都懒得抬,纤细手指握着黑色棋子久久未落,似是在深思,对于他的话充耳未闻。
上官朗总觉得近来发生的事与她脱不了干系,可奈何寻不到证据,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如今见她竟如此目中无人,顿时所有理智全无。
他正准备拂落棋盘,却见宋清欢猛的抬起头,一双眼冷的似结了厚厚的冰霜,吓的他的手僵在半空,呼吸都不自觉的放低了些。
“你。。。你想做什么?”
宋清欢弯唇,“世子这手也不想要了?”
上官朗一滞,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门牙打掉!我劝世子好自为之!别犯贱!”
上官朗气的面色涨红,“粗俗!本世子不过就是想与你下盘棋,那也是看得起你!你别不知好歹。”
宋清欢却是猛的捉住他僵在半空的手腕往后一折,“凭你也配?”
她凑近上官朗,温热的呼吸带着异香钻进他的鼻尖,令他一时心潮荡漾。
“你也想去封地?若你愿意,本夫人倒可助你一把。”
上官朗想后退,奈何手被握的死死的,疼的他不敢动弹。
见他这怂样,宋清欢失了逗弄他的心思,一把松开他,嫌弃的将手擦了又擦。
“以后见到我有多远滚多远,否则我敢保证你的下场会更悲惨!”
上官朗多想开口问问世子府的爆炸是不是她所为,可是他不敢,他是真的怕疯子一般的宋清欢。
“简直不可理喻,本世子不与你一般见识。”
他一边说,一边跑,就跟身后有狗追一样。
高令和高平互看一眼,忽而大笑。
“弟弟说的对,有些人只可放在心里!”
说完,他大步出了尚书府,任凭母亲如何在身后呼唤,他头也没回,他决定了,身为大平男儿,在这危难之际,当得抛下儿女私情,上回战场实现梦想,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当日,高令求得皇上圣旨,去了顾惜玉所在的兵部历练,且封为副将,不日会随大军同往边关增援镇西军。
尚书夫人得知此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哪能不知自家儿子的抱负,可战场无眼,生死难料!她是真怕好好的儿子再也回不来了。
尚书却是冷静的,对儿子的选择感觉到很欣慰,他年轻时也是很想去战场的,可惜他们家世代都是握笔杆子的文弱书生,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好的赏花宴草草结了尾,那些对高令存着别的心思的贵女一个个垂头丧气,也没了来时的好心情,坐着自家马车扬长而去。
高芸挽着宋清欢的胳膊,有说有笑回将军府,此时她还不知自家大哥的决定,不过,她既嫁入将军府,就明白夫君上战场是迟早的事,而且有宋清欢在,她心中一点也不慌乱,他们在前方保家卫国,她就替他们守好后方,好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而且自打她知道宋清欢有远赴边关的想法,更加坚定了要当他们有力支柱的决心,产业众多,她得替她守好了,她好歹有个不错的娘家,必要时能替将军府出头!不至被人轻易算计了去。
前往边关的粮草物资分三批出了城,其中商贾富户就捐了五百车,别说冬日了,就算是场持久战,镇西军也不必担心饿肚子了。
对于这结果,宋清欢很是满意,也开始着手准备去边关所需的一应物品,还有途中路线,她没打算走近路,决定一直沿官道前行,越走天会越冷,此去边关,没月遇到不了,说不好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结果顾惜玉夜里回府时说敌军大举进攻,皇上命他带领十五万将士前往边关,他希望宋清欢能同他们一起出发,这样至少不必担心她的安全问题,一路上总能照应到她。
宋清欢几乎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了,如此带着平儿,她也不担心了,虽说上官风也在,可到底她们的功夫弱了些,若遇人多,未必是对手,可跟着大军就不同了,风餐露宿也可睡个安生觉。
大军七日后出发,这几日顾惜玉忙的脚不沾地,与高芸相处也少之又少,可她完全不恼,每日亲自炖好了汤等着他,不管多晚,他回到府里都有口热的吃,有盏为他亮着的灯。
顾惜玉无比感激宋清欢,若不是她,他怎么会遇到此生最爱,怎么会有一展拳脚的机会,怎么能亲手为父母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