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繁华,城内河流贯通,因为没有宵禁,夏日的夜晚,人流如织,灯火阑珊,热闹非凡。
不同于其他长街,东街如今是京中最独特的存在,新奇的店铺一家挨一家,花灯将街照的亮若白昼。
奶茶店、甜品铺、精品屋、时装坊等等,依河还有供人歇息的长椅,石凳,河面上画舫偶尔传来琵琶声,堤桥相连,绿树掩映,垂柳依依。
东街只一条规矩必须遵守,那就是车马皆不得入内,需得步行,如此即使孩童顽皮,也不担心安全问题。
有些娇滴滴的贵家小姐走不得长路,就可由东街轿夫抬着软轿缓缓而行,至此衍生出了轿夫这个新职业,好些家境寒苦的人白日忙完营生,夜里就来东街抬轿,两不耽误。
运气好的,光是夜里的赏钱就够一家人一月嚼用,更别说若是做满一月,领了木牌,东街就会给他们发辛苦钱。
闺阁贵女喜欢东街的别具一格,可夏季炎热,冬日严寒,秋天风大,自是不肯多走路的,于是软轿由之前的二十顶,变为如今七八十,解决了不少穷苦百姓的温饱问题。
可若有那些心思不正,或是偷懒耍滑的,一经发现,画像贴在东街入口的告示栏中,永不再用!
京中谁人不知东街乃是和硕亲王府照看的,如今上官枂又深得圣上看重,不时有官兵巡逻,暗处更有武功高强的府兵守着,如此没人敢在东街造次,连口角之争都几乎没有。
不论大小节日,只要有个名头,东街就会办各种游园活动,奖品更是受贵女们追捧喜爱,其中以毛绒玩具更甚,毕竟没有哪个女儿家能拒绝得了这种憨态可掬的小玩意。
楼里的说书先生也与旁的酒楼不一样,讲的故事让人听的欲罢不能,西厢记、红楼梦、水浒传、三国演义,还有孩童们喜爱的西游记等等,京城孩子几乎人手一根金轱轳棒。
东街一时风头无两,也有人想学,却终究不过东施效颦,东街去府衙登记,正式改名为:海棠依旧!
入口门廊两侧雕花石刻左右分别书: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长街两侧栽种花草树木,三月桃花开,六月莲花香,待到金秋桂花满枝头,寂寥冬日梅香浮动月黄昏!
上官枂站于一处高台,望着街上攒动人群,三两相伴,悠然而行,无论贫富贵贱,皆能在这寻到适合自己的物件或吃食。
他没转头,淡淡问身后的文轩,“东街的铺子她全收了?”
文轩应一声,满脸的感叹,“嗯,听说好几家皆是重金收购,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如此魄力,叫人佩服。”
上官枂轻笑一声,不置可否,“也不知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只是可惜。。。”
是哪,真是可惜,她的心并不在自己这处。
宋清欢牵着顾南乔的手缓缓走在人群中,就如同世间所有平凡夫妻那般,享受着难得的惬意,也仿佛能一直这么牵着彼此的手,直走到生命的尽头!
“夫君,可喜欢这里?”
顾南乔点头,满眼含笑,“自是喜欢的,走在这,仿佛能让人心境都平和起来,诸多烦恼皆抛。”
宋清欢笑嘻嘻的同人打着招呼,“那是,俗话说的好,何以解忧,唯有逛街!”
顾南乔失笑,点点她的鼻尖,“就你歪理多!”
上官枂和文轩几乎是同时看到了他二人。
文轩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脸色突然阴沉的上官枂,心中叹息。
有些人注定是无缘相守的,就譬如世子同宋清欢,即使没有顾南乔,宋清欢那样一个冰雪聪明的可人儿,也绝不可能选择上官枂。
他记得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想共一生的人,必须从心到身都是只属于我的!
而世子,嗯,通房都有七八个了,确实不妥不妥!
按宋清欢的话来讲,就是他脏了!
深情的人也最是无情,她面对顾南乔一派含情脉脉,满心满眼只有他,可在面对世子时,却凉薄到近乎残忍。
世子迟来的深情,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上官风跟在白术身后亦步亦趋,白术回头瞪他,他却小跑两步凑到她身边,讨好的举着手中的油纸包。
“麻糖,要不要再吃一块?”
“长姐说吃糖太多会蛀牙,拿开。”
“那烤肠呢,这个不甜,还热着的。”
“我撑着了,不吃。”
“我给你买了山楂糕,解腻消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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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烦不烦啊!”
白术忽的顿住脚步,眼神不善,“上官风,你喜欢我?”
上官风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嗯,非常喜欢。”
白术凑近他,笑的意味不明。
“那你可听姐夫说过我同长姐的身份?我与你注定是无缘的。”
上官风定定看着白术,神情郑重。
“平儿,你若不嫌弃我这庶子身份,待一切平定,不管你想去哪,我都愿随你走。”
白术笑的两眼弯弯,语气却凉薄。
“如果日后我们必须兵戎相见呢?你也愿意?”
上官风愣住,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就算再痛恨靖安亲王府,可他的根系在大平,无法眼睁睁看着战争起,生灵涂炭。
是了,毓凉国虽降,可国主呼烈哈奇野心不死,终有一日还是会成大平不可忽视的敌人,除非。。。换国主,否则国无宁日!
上官风扳正白术,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一字一顿。
“平儿,战争于大平,于毓凉都无任何好处,谁愿家破人亡,谁愿永无宁日,我不知你们到底背负了什么样的仇恨,但是天下百姓都是无辜的,不该为了仇怨就让他们流离失所,饱受战争荼毒。”
白术歪头,“你说的这些大道理我不太懂,我只知若有一日娘亲需要,我与长姐定会义无反顾的离开!当年之事,总会有水落石出那一日,只凭呼烈哈齐,是没法起兵谋反的,他背后肯定有更强大的支撑,外祖父死了,国破家亡了,你还同我讲什么大义,岂不可笑?”